桃夭院。
瑟瑟躺下不久,便覺得丹田處有一股灼熱緩緩升起,慢慢地,開始在體內遊竄,所到之處,猶如火種,將她的身子點燃。
這是怎麼回事?
瑟瑟奇怪地坐起身來,伸手摸了摸臉頰,只覺得臉頰燙的火熱,就連身子也開始燙起來。明明纔是暮春,再怎麼熱,也不能這麼難受,何況這可不是外界的熱,而是體內的火,讓她忍不住想要將蓋在身上的薄被掀開,已獲得半刻的涼快。
瑟瑟咬牙壓抑着燥熱,只覺得就連頭腦也昏昏的,莫不是方纔落入冰冷的湖水中,以至得了風寒?
或許是吧!
瑟瑟披上衣衫,起身到外間將紫迷喚醒。
“紫迷,你運功將我的內力打開,我可能得了風寒,運功舒緩一下。”瑟瑟對紫迷道。
紫迷頷首將瑟瑟封鎖的內力打開。
瑟瑟坐回到牀榻上,運功調息。以往得了風寒,只要運功調息一番,身子便會好受許多,再喝兩劑藥,便會徹底好轉。
可是,這次卻不知怎麼回事,愈是調息,身子愈是難受,且熱得這般難受了,偏偏一滴汗也不出,以至體內那股熱氣不得宣泄。
瑟瑟冷冷顰眉,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紫迷擔心瑟瑟,起身點亮了火燭。
昏暗的燭火映照下,但見瑟瑟玉臉上染着兩團嫣紅,清眸中一片朦朧,再也沒有了平日的冷澈。
紫迷畢竟跟着洛夫人多年,見識極廣,一見之下,心中一驚,玉手一抖,滾燙的燭油滴落在腕上。可是,她也顧不上擦,撲到瑟瑟身邊,驚慌地說道:“小姐,你莫不是……莫不是中了媚藥?”
媚藥?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媚藥!?
以往瑟瑟也聽說過勾欄之中的妓子多用此藥取悅男子,也曾聽聞好人家的女子被用了媚藥以至壞了貞潔。她還常常笑那些女子定力和理智不夠。但是,此刻自己親身經歷,才知曉這媚藥的威力。就連內力也壓制不住,且似乎愈是壓制愈是反彈的厲害。
真沒想到,她也有遭此暗算的一天。
細細回想着方纔的一切,突然明白了。她拿起伊盈香送的那件衣衫,聞着衣衫上那怪異的淡香,閉眸嘆氣。
伊盈香,爲何要這麼害她?她如此作爲,到底要做什麼?
瑟瑟想不通,也無暇細想,因爲體內的火,愈燒愈旺了。
“小姐,如果是衣衫上的薰香,爲何我和青梅沒事?”紫迷奇怪地問道。
瑟瑟苦笑着說道:“她既然想害我,自然不會連累你們。那媚藥並不是聞了就會中,而是沾染到肌膚上纔會中毒。”她穿了半個多時辰,藥力早已滲入到肌膚了。
“小姐,紫迷去請璿王吧,否則,小姐會被慾火煎熬而死的。”
“不要!”瑟瑟撫着胸口,淺淺地喘氣。
她不會求他的!
洞房那夜,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寵幸她的。方纔在溫泉室,他也說了,他說過的話從來作數。這就說明,他不想要她,也不會要她的。
就算她求他,想必他也不會因憐憫而寵幸她,她何必自取其辱!退一萬步說,他就算答應了,替她解了媚藥,那羞辱對她而言,纔是更大。
她江瑟瑟絕沒有低賤到匍匐到別人的足下求歡,但她也絕不想死,也不能死!
“紫迷,將我的男裝和麪具拿來,我要出去!”瑟瑟軟語道,體內的火熊熊燃燒着,她越來越控制不住了。
“小姐,你要出去?去哪裡?”紫迷驚愣地問道。
“我認識一個人,他神通廣大,或許會有解媚毒的解藥。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我出去這段時間,你讓青梅到我牀榻上睡覺。若是有人來,就說我得了風寒,不能見人,免得傳染。別讓任何人知曉我出去了!”瑟瑟低低吩咐道。
她換上衣衫,戴上面具,從几案上端起一杯涼茶飲了下去。只覺得稍微壓制了一下體內的烈火。快步出屋,一陣夜風襲來,昏沉的頭腦清醒了許多。
她身姿輕盈地翻上屋頂,青色的身影和泛着清冷光芒的屋檐融在一起,絲毫看不出破綻。
頭頂蒼穹,漆黑如墨。幾點稀疏的星星,散發着微弱的光芒。月兒在雲層中穿梭,不時灑下幽冷的清光。
待一隊巡邏的帶刀侍衛過去後,瑟瑟飛身躍起,輕靈的身姿,好似一縷青煙般飄過。從後院到後花園,再到出府,她避過巡邏的侍衛,用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出了璿王府,瑟瑟不再唯恐被侍衛發現,一路飛躍,只嚮明春水的居所而去。
“如若日後遇到什麼爲難之事,明某一定竭力相助!”
她記得那夜明春水對她的承諾,所以她要去找他。以他春水樓的勢力,她不相信解不了區區媚毒。
循着記憶,瑟瑟終於尋到了明春水暫居的那座宅子。敲了敲門,守門的管家開了門,認得瑟瑟是那日明春水帶回來的人,倒也沒說什麼,便請她進去了。
在廂房門口,明春水的侍女迎了出來。
瑟瑟認得是上次爲她敷藥的紅衣侍女,卻不知她的名字。遂問道:“這位姐姐,我是你家樓主的朋友,深更半夜打擾,很是抱歉。不過我確實有急事,不知可否見樓主一面!”
那侍女上下打量了一番瑟瑟,淡淡說道:“我家樓主不在,不知您有何急事?”
瑟瑟聞言,頓時啞然,深更半夜,明春水怎地沒在?這可如何是好?
似乎是看出了瑟瑟的窘態,那侍女微笑道:“不過您可以進來等,樓主吩咐過,不可慢待了您!”
瑟瑟隨着紅衣侍女進了廂房,問道:“不知這位姐姐芳名?”
“小釵。”紅衣侍女凝聲道。
“不知小釵姐姐可否去尋一下樓主,我真的有急事!”瑟瑟焦急地說道。
小釵極是爲難地笑了笑,道:“樓主的行蹤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從來不知,如何去尋?不過,我們可以給樓主發信號,他看見了自會迴轉。但是,樓主也有可能看不到,或者是正在處理別的要緊之事,不一定能及時趕回來。”
“多謝小釵姐,只要你能發信號就好,我會一直等,等到他回來!”瑟瑟咬脣說道。
小釵點了點頭,出去發信號。
瑟瑟坐在軟榻上,只覺得無論如何運功,也壓制不住體內的躁動了,那詭異的灼熱一遍遍在她體內流竄,淹沒着她的理智,就連她的手腳,也漸漸酥軟起來。
明春水若是再不回來,她恐怕就要被慾火煎熬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