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楚並沒有回到郊外那個陳舊破敗的茅廬,而是在某一條小巷子的盡頭之處躍上了牆頭,直直地朝着融藹的府邸而去,她可不想回去被人逮個正着,至於她丟在那兒的東西,但願祁星祁連二人能夠激靈一點,當然若是真得落入那一夥人的手中,那也只能是很無奈了。反正沒有一樣東西是可以證明是她所有。
滿院花香,若不是早知道這兒的主人是個男子,她倒是會以爲誤入了女子的閨閣,她慢悠悠地走進他的院子,不遠處傳來悠揚的琴聲,倒是與這美麗的景色相媲美。
她循着琴音而去,遠遠見得融藹一襲月牙白長衫,靜坐於亭子裡,低垂着眼瞼,烏黑的髮絲垂落,遮蓋了他溫柔的臉龐,修長的手指行雲流水般的撥弄着琴絃,微微擡眼的那一瞬間,不禁讓凌楚楚看呆了眼,好一張偏若驚鴻的臉,那雙溫和的眸子裡含着淺淺的笑意,卻很是安靜,不知不覺容讓她的心也跟着漸漸地平靜下來。
“你可是來了?”一曲終了,融藹停下手中的動作,望着站起亭子外頭的人。
凌楚楚微微一笑:“你倒是知道我會來。”
融藹淡然一笑:“你不會去其他的地方,也就只有這個地方可停留,不是嗎?”
是也不是!
凌楚楚沒有走進亭子裡,相反地朝着紫藤蘿的架下走去,然後很隨意地佔了他的榻椅,好似她纔是這個院子的主人一般,當然她敢於這麼做,也不過是仗着這個人不會拿她怎樣,她倒是從來沒有見他失態過,一直都是雍容閒雅,就連那一次意外,他也是那麼溫雅,也不曉得這世上會有哪位女子那麼的榮幸的成爲他的妻子,想來成爲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
她偏過頭望着還坐於涼亭裡的人,她敢於直勾勾地望着他,不含任何情義,他也可以,因爲彼此間沒有多大的干係,所以相處起來反倒是容易多了。
“融藹公子,看來我又要叨嘮你幾天了,直到他出徵。”凌楚楚微笑着說道,“不過究竟是怎樣的事兒,需要將我帶上呢?我自認爲我凌楚楚沒有打仗這個本事。”
融藹幽幽地說道:“眼下不方便多說。”
凌楚楚輕笑一聲,也不再多問,他是端燁修的好友,想來是有所考慮和顧忌。
“楚楚姑娘,今日外界之事,可是與你有關?”融藹還是有所不確信,故而才問之。
凌楚楚從榻椅上坐了起來,盤上腿,拿起擱在花叢上的書,《國史》,隨意地翻了幾頁,這纔回答他的話:“嗯。是有所關聯。不過我倒是好奇是誰想要置我於死地,但就算是要殺我,也該是派個高手過來,找了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人!”她看了幾眼書中的內容,並不是她所敢興趣的東西,便又扔回到了原地。
“難不成不是她讓陳靜朗過來找你麻煩?”融藹反問道,他想起當初他們二人身中“合歡”之毒,而從端燁修派人調查之後,他也有所瞭解是陳靜然所爲,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修在知道真相後,沒有任何動作,倒是讓他好奇的很。
凌楚楚抱着雙腿,望着前頭支架上垂下來的紫藤蘿,搖搖頭:“我剛纔見過陳靜然了,看她樣子,倒也不像說謊,想來她並沒有讓她弟弟來殺我。”
“你是不是在懷疑有人對你不利?”融藹將話挑明,“所以順便來這兒避點麻煩?”
凌楚楚呵呵一笑:“是
呢,你這兒應該很安全。”
“楚楚姑娘,你可是對於你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融藹反問道,“又或者說你不知道你可能牽涉進了某個事件之中,而這事會許和你過去有關?”
凌楚楚搖搖頭:“不曉得,要是知道了,我就不會尋求你們幫助了,也不會想要靠端燁修幫忙了。不過,你們不是很厲害嗎?難不成調查不出我的過去嗎?”
這會兒輪到融藹搖頭了,他和端燁修試着尋找過她的過去,乃至她母親的過去,但是卻在以爲快要找到線索的時候,又被人中斷了線索,好似有人在故意阻攔着他們去尋找。
“哦。那可真是麻煩!”凌楚楚抱怨了一句,“罷了,反正這也不是我要操心的事兒。”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她的能力自保該是沒問題,但是有些人她是需要端燁修來保護。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得開口詢問道:“融藹公子,我可否問個問題?”
“嗯?”
凌楚楚抿了下嘴脣:“冰花軒裡躺在冰棺裡那個女孩子是他的什麼人?”
此話一出,融藹的神色微微一變:“你又進去了?”
“沒有!”凌楚楚回道,“我就進去過一次,你也應該知道,那一次,你也該算是個幫手。”說到這兒的時候,她俏皮地一笑,這般模樣倒是像個女孩子了,而不是整日都是心機沉沉的人。
“那你是……”他自是認得那女孩兒是誰,但是至從她出事後,被移進冰花軒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就是在那一次見到她的!”凌楚楚算是頭一次對人說了這麼多的事,“我蹲在樹梢上看到的。”
原來如此,融藹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說道:“楚楚姑娘,以後無論如何,不要和她有所搭界,就算是那五個丫頭,你也少接觸爲好,即便她們現在是半失憶狀態。”
“嗯哦!”凌楚楚應了聲,但心中的好奇還是沒有散去,她自是知道那五個丫頭有些不一樣,但就是弄不出個究竟,這讓她有些氣餒。
“你果然在這兒!”這時候,院子裡響起一道冷沉的聲音。
凌楚楚順着聲音循去,只見端燁修陰沉着一張臉,如同修羅一般,眸子裡也盡是冷意,想來他現在也是躁狂的很。
“嗯!”但是她偏生輕巧地應了聲,好似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那人可是你殺?”端燁修陰冷地問道,“你可知道你惹上麻煩了?”
凌楚楚笑着搖頭:“不是我殺的!”是她讓人殺得而已!
端燁修眉頭一蹙,可她的眼神絲毫不像做假,滿腹懷疑之時,又聽的凌楚楚開口說道:“我沒有殺他,我只不過是用你的劍讓他變成啞巴,用掌風讓他變成聾子而已,至於殺他的話……沒準是自己死了,沒準是你的好侍衛殺的。”她說這番話的時候,格外的輕巧,好似不把一條人命放在眼裡,其實不是她不放,而是他們不將她的命看在眼裡罷了。
聽聞,端燁修眉頭又是一蹙,他可是沒想到祁星兄弟二人會如此:“你可是實話實說?”
“不信你去問他們!”凌楚楚笑着說道,“王爺,你這麼擔心幹什麼呢?是擔心他們找到證據是我殺的,然後給你帶來麻煩?”
端燁修擰着眉頭,冷眼看着她,卻也不說話。
“凌文強應該
還不會想要攤上這樣的麻煩。”凌楚楚悠悠地說道,“以他的性格呢,要麼全力保全,要麼捨棄,但是現在不是說我在凌府帶着呢,從來沒有離開過凌府,於此,王爺,你還擔心什麼?”
端燁修的神色變化了下,但很快又恢復,又如往常一樣,幽深的如同三千尺潭水,看不到底:“你倒是清楚的很!”
“再清楚也應該還是王爺和王妃清楚呢!”凌楚楚淡淡地說道,“王爺不是說王府從來沒有凌楚楚這個人嗎?而王妃也不是做得非常同意這點嗎?而這一切不就是因爲凌楚楚一直乖乖地呆在凌府嗎?”
一連串的三個反問,倒是讓端燁修聽出了些端倪,沉重的步子朝着她而去,最終在她的面前駐足,居高臨下地望着盤腿坐在榻椅上的女子,他看到她的小腳露在外面,眉頭緊緊蹙起:“把鞋子穿好!”
“額?”思維跳躍太快,凌楚楚一時間跟不上,仰起頭髮現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雙腳之上,這纔有所意識,趕緊地縮回腳,用裙襬蓋住。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是誰告訴你?”端燁修朝着融藹瞥了一眼,見他搖頭,又回過頭望着坐着的女子。
凌楚楚淺淺一笑,但隨即昂首挺胸冷冷地回道:“恕我無可奉告,至少現在還不能說。”好不容易有人願意與她親近,會給她消息,她怎麼可以這麼快將他人給暴露呢?
“你……”端燁修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說,但偏生這直接還是隱去了那些個通知她的人,才一天的時間,她就知道了這麼多的事,倒真是讓他小看了,“是月素?”
月素?凌楚楚眼中閃過疑惑,好似對於這個人並不熟悉,但很快想起她是誰,猶記得當日喜堂之上,那個有着幽怨眼神望着她們的女子;好像冰花軒中幫她的那個女子就是月素。
“不是!”
端燁修無法從她的神色中瞧出她說話的真假,便只有作罷,只冷聲說道:“這些日子,你就在融藹的院子裡好生呆着,哪兒都別去。”
“嗯!”凌楚楚應了聲,但對於他突然好轉的態度,她還是有所懷疑,“王爺,你就不問問融藹公子願不願意收留我嗎?”
“他敢不?”端燁修想都沒想,蹦出一句話,但卻來不及收口。
凌楚楚一愣,瞧了瞧他,又看了看融藹,只見融藹淺笑着搖頭,好似還帶着一絲無奈。
原來他也有這麼任性的時候,不過這樣的他也應該只有是在融藹面前纔會有,而今天只是一場意外。
“凌楚楚,你最近幾天最好安分一點,別給藹惹麻煩。”端燁修示意到自己失態,隨後警告道,“至於陳家的事情,本王會去處理,至於祁星二兄弟,到時候看你表現,本王再決定是會饒恕他們。”
凌楚楚抽了下嘴角,她以爲他不會懲罰那個傻大個兄弟,所以才如此說,早知道她就堅決否定到底,那人之死和她們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
“算你狠!”她冷冷地說道,但隨後又笑了起來,“不過他們兄弟二人怎樣,似乎和我沒什麼關係,不是嗎?”
“王爺,你還是回去好好安慰你的小美人兒,那可真是哭成一個淚人,而且還邋遢的很,我倒是從沒想到王爺你的眼光會是如此的好。”凌楚楚淡笑無情地說道,“至於我呢,我會管好自己,眼下我還是會乖乖聽你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