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周圍尖銳的聲音,凌楚楚不耐煩地蹙起眉頭,這宮中怎盡是一些沒用的廢物。她擡眸掃了一眼周圍的侍衛,各個面容上帶着惶恐,彷彿她會將他們一口吞下去一般。
忽然她的目光變得格外的陰冷。
周圍的人,微微往後退了退,卻沒有散去的意思。畢竟他們心中還是有底,若是這人並非是皇后,而是有心人混入皇宮,想要謀殺皇上的話,那豈不是……
凌楚楚向着他們走進一步,他們後退一步,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同時也不敢冒然的上前,等待着皇上的暗衛前來。只有他們能夠確信這眼前的女子是否真得是過世的皇后。
她見他們並沒有想要圍攻她的意思,面色凌然的神色微微斂了下去,她也不再顧忌周圍的人,自顧自的漫步在雪地上,神態極其的平靜,這讓圍着她的侍衛不禁有些奇怪,她是想要作甚?
但不敢多問,畢竟眼前這人明顯的不想與他們說話,話若說多了,沒準他們的小命就危險了,倒不如這般的與她周旋來着好些。一來若是她是皇后,不傷害到她,就不會有事;二來若是刺客,這般也逃不出他們的眼。
於是,御花園中就出現了這般情形,一羣侍衛攜着武器簇擁着一個披頭散髮,衣服凌亂的女子。最終她在一片梅花樹下停下腳步。
她不曾曉得這偌大的御花園中還有如此一片梅花林,素雅輕淡的粉色花瓣在這白色的天地之中,反倒是豔麗的很。
正如同一個人,若是太過與一般人不一樣,那勢必會受到排擠,即便在很多時候,她並不是那麼的出衆……
她踮起腳尖,擡手摺了一挑梅花,放置於鼻前,淡淡清幽的香味沁人心脾。可惜,她早已不喜歡這寒冬臘梅,它太過孤傲,所以只有孤獨的在這萬物歿的世界中綻放。
她甩下手中的梅花,繼續往前而走,行走完全沒有目的,走走停停。身上,髮絲上已然落滿了雪花。
“楚兒!”端燁修急急趕來之時,見到的便是一身雪花的她,烏黑的髮絲上沾染着白雪,與他的一頭銀絲倒是像的很。
在聽的他的聲音之時,她的腳步微滯了下,但很快又擡起,繼續往前走。
“奴才參見皇上!皇上還請留步,這位姑娘雖然很似皇后,但皇后……”其中一人站出來攔住了端燁修的去路,“奴才怕她會傷害皇上。”
端燁修蹙了下眉頭,聲色嚴厲道:“還不快退下,你們這般對皇后兵刃想象,可是想要造反?”
“奴才們不敢!”侍衛們當下跪了下來,但還是有衷心之人,唯恐這其中有詐,“皇上,皇后已經去世了,這人出現在皇宮當是不妥。”
聽着他們的話,凌楚楚嘴角向上翹起,她死了?
“是誰散發的謠傳,是誰說皇后死了?”端燁修冷冷地說道,但目光在瞥見赤着腳的凌楚楚之時,心微微一驚,她是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皇宮,所以連穿鞋子都顧不上嗎?
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只向着凌楚楚走去:“楚兒,外頭雪下得太大,還是會宮殿去,你這般赤着腳走路,小心感染風寒。”
凌楚楚幽幽地轉過頭,瞧了他一眼,又低頭望了望自己的雙腳,冷嗎?不冷,最冷的時候,早就過了。
但她還是停下了腳步,不再固執的往前走,回過身子掃視
了地上跪着的侍衛,清冷的眸子中帶着一絲笑意,但她並不開口說任何事,而是就這麼站着。
端燁修見狀,上前打橫將她抱起,冷峻的臉龐上帶着些許溫柔,深邃的眸子也染着些許溫情:“楚兒,下次出來,記得穿鞋子。”
正欲離開之時,聽得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放下。”
端燁修不明所以,只怔怔地望着她微動的嘴脣,柔和地問道:“楚兒,你說什麼?”
平淡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再度溢出:“放下。”
“楚兒,別任性。你的腳都凍得通紅了,要是在這麼走下去,這雙腳可是要凍壞了。”端燁修並未照辦,只是耐着性子與她說話,希望她能夠懂,懂得他是真得關心她,而不是像以往那樣……
凌楚楚擡眸望着他,一樣的容顏,卻是不一樣的感覺,於他的很多感情該是在那一刻倒地之時煙消雲散了,而她也不是過往的凌楚楚,那麼傻傻的替着他人幫忙,還樂此不疲的感覺。
眼下,既然他不想放,那麼她也不再和他過多的爭執,她斂下眸子,微微閉上,不再看他的容顏。
在他的眼眸中,眼前這張清秀的容顏,真得與過往不一樣了,雙眸總是平靜的起不了波瀾,心靜如水,該是如此了。
罷了,這是他自找的,她這般對他也是情有可原,他等,他努力……
端燁修抱着她向着寢宮而去,當寢宮中的丫環見到皇上抱着一個女子進來之時,都是驚訝萬分。要知道至從皇后去世,凌貴妃瘋了之後,皇上再也沒有和任何一個女子這般親近,而現在……是好事,這是一件好事啊,這般皇上也不會每夜唉聲嘆氣了,該是能夠從那段不愉快的事件之中解脫。
他將她放在柔軟的臥榻之上,隨後吩咐道:“快些去弄些乾淨舒爽的衣裳,還有鞋子,記得弄一桶熱水。”
“是。奴婢們這就去。”應聲之時,還不忘偷偷打量下這位榮幸的女子是誰,但礙於那凌亂的髮絲貼在她的臉上,讓她們看不清楚那個女子真實的容顏。
凌楚楚窩在臥榻上,微微動了動身子,身子不自覺地蜷縮起來,這個動作是她最爲溫暖的時候,她可以自己抱自己。
端燁修見她整個人都蜷縮起來,雙手緊緊地箍着雙腿,頭也埋進裡頭,面色露出擔憂:“楚兒,很冷嗎?”說話間,他從內寢中拿來一條厚厚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楚兒,還冷嗎?”端燁修見她整個人依舊保持着那般姿態,更是擔憂,“我去找融藹,讓他來看看你是不是受了風寒!”
話音剛落,他立刻快步地離開了寢宮,但他並未親自去尋找融藹,只是讓暗衛去了。因爲他知道,她那般做,更多的可能並不是因爲冷,而是因爲他,她不想見到他,而他也不過是給自己找個藉口下個臺。他靠在牆上,仰頭望着漫天飄飛的雪,苦笑一聲。
他身爲一個皇上,可在這感情上卻是主宰不了一切,他依舊記得她那時候解脫似的笑容,那個笑容縈繞在他的腦海中,揮散不去。
真想,真想讓她繼續愛自己,而他也會全心全意的對她好,愛她。
他不知道究竟自己是悶葫蘆,還是她是悶葫蘆,有些東西明明很簡單,偏生都不說。有些真相明明就是在眼前,又不願意開口第一個說,非得讓對方來猜。
或
許,他們兩個都笨,笨得無藥可救,明明心中有愛,卻總是自以爲是,尤其是他自己。
倘若,倘若沒有那一次,他對她的感情是不是還會繼續看不清楚,錯誤一個接着一個……
“皇上,你怎在這兒?”提着水桶的奴婢發現他靠坐在牆角邊上,驚訝的說不出話。
端燁修倒也不在乎,這些丫環都是從小跟着他,對他也是熟悉的很。他淡淡地說道:“朕沒事,就是出來賞雪而已,你們快些把衣服,水擡進去,好好服侍皇后。”
皇后!
“嘭——”水桶落地,晃出了好些水,她們滿眼詫異的望着端燁修,“皇上,你不是在和奴婢們開玩笑吧?皇后不是在半年前都已經去世了,又怎會出現在宮中。皇上,奴婢們知道你對皇后日思夜想,卻也不該將其他姑娘當作皇后。”
端燁修掃了她們一眼,又望了望眼前的水桶:“你們進去便就知道了。”
見狀,她們也明白若是多說,反倒是會引起皇上的不滿,便趕緊地拿着東西來到寢宮內。
當凌楚楚站在她們面前之時,着實讓她們萬分詫異,真得是皇后,一模一樣的神情,那麼的清冷。
“奴婢參見皇后。”
凌楚楚卻是沒有理會她們,自顧自地走到屏風後頭,脫去身上的衣裳,整個人沉浸到溫暖的水中。
即便在水底,她也是習慣夢中那般抱着自己,這是多麼溫暖的擁抱,一點都不寂寥。
“皇后,讓奴婢來服侍你。”
凌楚楚緩緩地從水中直起頭,望着面前的婢女,冷淡地吐出兩個字:“出去。”她不喜歡這些婢女。
那婢女也不敢違背,立刻退下,卻還是守在外頭,心中卻滿是疑惑,皇后明明已經死了,爲何又會多出個皇后,難不成是有人藉着皇上思念皇后,故意送進這麼個人來,然後……
若當真如此,皇上豈不是極其地危險。
耳邊恢復了安靜,凌楚楚恣意地享受着水的溫度,她是有多久沒有感覺着大地之母的懷抱,那麼真實,那麼的美麗。
然而,還未等她享受夠,她又聽到讓人煩躁的聲音。
“我不論你是誰,但凡你要是傷害皇上,我等絕不會輕饒你!”
水中的凌楚楚蹙了下眉頭,她猛地站起身子,帶起的水珠濺了那婢女一身,她冷冷睨了眼面前一臉戒備的婢女,隨後扯下掛在屏風的錦帕,擦拭起自己的身子。對於那婢女面色的變化,絲毫不予理會。
“像你這種想要奪取皇上命的狐狸精,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說話間,婢女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用力地向着凌楚楚刺去。
卻見她身子一側,單腳一個回鉤,婢女整個身體落入了水桶之中,整個人和她一樣,成了一隻落湯雞。
然而,婢女並未罷休,依舊想要刺殺凌楚楚,但如今的凌楚楚早已不似從前,她不會看任何人的臉色,她一手提着身上的錦帕,一手打在奴婢的手腕上,匕首掉落在地上。
她快速地拾起,一刀扎進了婢女的胸口之中。
“啊!你……”婢女話爲說完,整個人跌進了浴桶之中,水面泛出一絲絲紅豔的鮮血。
“皇后,水都快涼了,可是好了?”外頭傳來另外一個婢女的聲音,“皇后?奴婢進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