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着柔軟的春草,淹沒了本該有的噠噠聲,凌楚楚揚着鞭子向着山谷而去,與她一起的人又分成了兩隊,分別從兩邊的巖壁上與她並行着前行。
凌楚楚並沒有去顧暇他們是怎樣做到如此,她的眼裡只有前方,那還看不到人的地方。
約莫又是半個時辰,她遠遠的看到有前方有篝火熊熊燃燒着,巡邏的士兵四處走動着,好似在提防着什麼不測,她眯着起眼睛,瞧了下,發現這些人身着的軍裝正是敵軍之人,她大致的掃了一眼,無法估摸出究竟是有多少人。
“有三萬人。”石壁上一個人向她隔空傳音,“我等早已探得人數,如今坐等其他兄弟與魏王匯合。”
凌楚楚點點頭,光靠他們三十一人與這三萬人抗衡定是有難度,等着端燁修他們一起進攻,這勝算會是大許多。
時間在流動,她騎着馬站在暗處,遠望着前方,心中卻開始有些焦急,都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動靜呢?莫不是端燁修他們不相信她來了?
她蹙了下眉頭,向着石壁上的人詢問道:“此處到達山谷裡,大概需要多久?”
那些人好似能夠猜到她現在在想什麼,開口道:“他們進去的時間似乎的確久了點,照理說也該是給我們信號了!難不成出了什麼意外?”說着,那精明的目光向着敵營望去,一片安靜,並沒有其他的跡象,但若不是他們,那麼只能說明是魏王他們還在猶豫着。
“我們衝進去!”凌楚楚聽着他的話,可以確定是端燁修那兒出了點事,於是,她騎着馬向着裡邊而去。
其他人相視一眼,緊緊跟上,同時向着天空放了一個信號彈。
凌楚楚騎着馬躍進了敵人軍營之中,一劍抹在了敵人的脖子上。
“來人!有敵人!”巡邏的士兵立刻發現了狀況,急急呼叫。
很快,她便看到有士兵不斷的從帳篷裡鑽出來,進而有序的圍向她,她蹙着眉頭,揮舞着手中的劍,那劍在她的手中彷彿有生命一般,如游龍一樣在士兵們身上游走着。
看着一個又一個人的倒下,又一個一個的圍困過來,凌楚楚感覺到身體有些乏力,背部的傷痛在擴散,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發軟,但想想端燁修還被困在裡面,她有恢復了一絲力氣。
其他人也早已從巖壁上滑下,各個施展着自己的絕技,與這兒的士兵打鬥着成一團,幾乎每個人周圍都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人。
有人倒下,又有人上來,前赴後繼,凌楚楚明白了這個詞的含義,但要是如此耗下去,她們都會精疲力盡從而成爲敵人的俘虜,她開始懷疑這
是不是一個陷阱,不然凌楚嚴怎麼會出現的這麼巧合呢?
不小心的神思遊離,便被其中一個士兵的槍刺中了手臂,凌楚楚吃痛地將它揮開,手臂上有一股鮮血汩汩下流,染紅了她的衣裳,而她的馬也受了點傷,驚慌地亂竄,踐踏起周圍的士兵,她也握不住它的繮繩,迫不得已便從它的身上飛落了下來,而馬兒立刻逃竄出了敵人的包圍,他們也無法顧及這一匹逃竄的馬,紛紛地將受傷的她包圍在裡頭。
凌楚楚咬着嘴脣,忍着手臂和背部傳來的痛楚,拼命地與他們抗衡着,就在她以爲自己就將撐不住的時候,她聽到遠處傳來振奮人心的士氣聲,她側耳傾聽了下,正是從山谷裡頭傳來,想來是端燁修帶着他們出來了。
才一會兒功夫,他們便抵達到了敵人的扎住之處,有着他們的加入,凌楚楚瞬間就感覺到來自周圍的壓力小了許多,但她還是不敢冒然的搜尋他的身影。
但是有人卻已經來到她的身邊,替她殺出了一個缺口,隨後與她靠在了一起。
兩人都沒有說話,清冷的目光望着周圍的敵兵,手中劍毫不客氣地刺向着敵人,到後來,她都分不清楚衣服上的血是她的,還是他的,還是這些倒下的士兵的?
黑夜漸漸消失,光明在東方升起,第一絲光亮撒在他們的身上,讓這充滿涼意的世界變得溫暖。
持久了兩個多時辰的戰役,終於在端燁修擒住敵將之時結束,但己方的死傷也是頗爲嚴重,好在這些爬山虎人並沒有受到多少大的傷害,不然她還不好回去與凌楚嚴交代。
她與他們匆匆告別之後,便乘着端燁修的馬一同回了軍營。
但是她並沒有與端燁修一同進去,她遠望着所有的人慶祝着端燁修的歸來,隨後悄悄地潛進了帳篷之中,然而牀上空無一人,她掃了一圈周圍,皺了皺眉頭。
這人呢?
難不成偷偷溜走了?
這時,她注意到桌子上的東西明顯被動過,她快步地走上前,只見硯臺下壓着一張紙。
“楚楚,天亮了,你們也應該回來了,我先走了。要保重,照顧好自己。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陪着你。無論如何。凌楚嚴落筆。”
寥寥幾語,卻是帶着信任與關懷,凌楚楚怔怔地望着上面剛勁有力的字體,有一種淚涌的感覺,她其實該是幸福的,至少有這麼一個不熟悉的哥哥還在關心她。
她微笑着望着上面的字,纖細的手指劃了下尚未乾卻的字跡,他纔剛走。
還好她也不過是想要試探下讓他吃的並非毒藥,只是一粒解藥而已。
她將手中的紙
摺疊起來,好似當作寶貝一樣的塞進自己的懷裡,冰涼的觸感讓她一驚,凌楚嚴交給她的令牌還在她的身上,他難道不要了嗎?抑或說他是交給她了?
但無論是哪種,她都會好好保存着,等着下次遇見他,還給他,這東西應該對與他來說更爲重要。
她脫下自己的外衣,槍刺到的傷口並不是很深,她從包袱中拿出一瓶藥水,倒在傷口上,然後扯了一段布條,綁在上面,而對於她背後的傷口,她只有等着端燁修進來的時候,讓他幫忙。
他現在也應該很忙吧?
軍營中的內奸總是不斷,是他的疏忽,還是他的放縱呢?
正當她以爲他會遲點來,卻發現帳篷的簾子被人掀了開來,她立刻扯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你不處理事情嗎?”她淡淡地反問道。
那雙深邃的雙眸神色不明地望着她:“我知道是誰有問題。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哦!”凌楚楚低低地應了聲,他有他的打算,那麼她肯定是不會插手,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可。
“你爲什麼會和那些人在一起?”端燁修平靜的聲音,讓她聽不出他現在是憤怒還是其他的情緒。
如此,反倒是讓她的心有所不安,但也沒有掩蓋,如實說道:“是凌楚嚴安排的人。”
端燁修雙眼微眯,蹙起的眉頭,好似在思量着她說得話是否可信,良久,方纔沉聲道:
“他來找你了?”
凌楚楚擡眸望了他一眼,點頭應聲:“嗯。他直接來軍營找我,說是你被困在谷裡。”
“那你就相信他了?”
這一次,她在他的聲音中聽到了憤怒,還有不悅,好似她見他是一種罪。
“嗯。”凌楚楚應了聲,“這一次我選擇相信他。”因爲眼前的他這麼久沒有回來,她實在想不出是什麼原因讓他回不來,唯有被困住。
端燁修沉默地對上她的眼,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透,但他還是感覺到有東西在變化,她變了,或者是他也變了。
他緊了緊眉頭,轉移了話題:“可是有受傷?背上的傷口是不是又開裂了?下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就別逞能了。”
聽着他淡漠的話,她的心卻是一陣溫暖,他的話無一不例外是在關心她,她微笑着搖搖頭:“我沒事,還好,你呢?”
端燁修瞧了眼扔在地上染着血跡的衣衫,知道她是撒謊了,卻也沒有戳破,擡手摸了摸她的頭:“下次別這樣,明白不?”
“嗯。”凌楚楚笑着望向他,下次,下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她或許還會這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