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眉輕蹙,凌楚楚挪動着身子來到端燁修的身旁,推動了下他的身子,淡漠地喚道:“喂。你怎麼了?”
任她如何推動,依舊沒有動靜,這下她有些着急了,他倒下了,她就回不到巖洞了,如此,其他五人要繼續失聰,這對於眼下他們的情況,是相當的不利。
她拉起他的手,搭上脈搏,聽得他的心律不齊,體內毒素不停地亂竄,看樣子,他也被咬得不輕。只是都如此模樣了,他還逞什麼強,硬要帶她出來,這下好了,誰都救不了他,自作孽不可活。
不過,這些話她也只是說說而已,她掰開他的衣裳,尋找着被咬的傷口,臂膀上的基本都處理了,照理不該如此暈過去,難不成還有其他的傷口?
她也顧不了太多,索性將他的衣褲全部褪下,一寸一寸尋找,可最終結果讓她懊惱萬分,她費了這麼大勁替他檢查,可竟然沒看到未處理的傷口!
她煩躁地將他的衣服隨便一裹,算是了事,可就在這時候,她看到他脖頸上有蛇咬過的印記。
若是在此處割傷口,怕是容易出事,一不小心就可能真把他的血放光了。“哎!”凌楚楚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早知道應該聽綠蘿的話,好好學毒,而不是隻懂些皮毛知識,畢竟醫毒不分家,多少是有點用處。
罷了,爲了其他人,她必須得把他弄醒,救活。算也是爲了自己。
她用力地將他的頭部抱起來,讓他身子躺在她姑且廢了的雙腿上,低下頭,附在他的脖頸上,用力吸着,每一口的血水都是紅得發黑,異常噁心。
片刻之後,她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扶着他坐正,用自己的內力不停地給他逼毒,半個時辰之後,傷口之處可以看到黑色的血緩緩地滲出來,將他一身鮮豔的水藍色袍子弄得一團骯髒。
“噗!”一口豔紅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染紅了周圍纔剛抽出的嫩芽。
見此情形,凌楚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禍害遺千年,死不了了。
“謝謝!”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響起。
凌楚楚淡淡地回道:“不必。你現在還不能死。”
端燁修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身上凌亂的衣裳,其實他並沒有徹底暈過去,他能夠感覺到她那雙小手在他身上四處遊移着,動作很輕柔,卻也格外的認真,不過他還是能夠感覺到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大夫,確切的說,她的技術並不是很純熟。
“你的內力很渾厚!”當她在給他逼毒的時候,他能夠探到她內力有一股源源不斷的內力儲存着,好似從未被挖掘。
凌楚楚仰頭瞥了一眼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人,還是冷淡地回了一句:“嗯。”她也知道自己有雄厚的內力,但卻不知道這內力來自何處。
“你究竟會些什麼?”端燁修在她身旁蹲了下來,深邃的雙眼盯着她,帶着好奇。
凌楚楚捏着方纔找到的幻花落,回視着他:“什麼都會。只不過什麼都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是嗎?”端燁修卻是明顯的不相信,“你的輕功不錯,你的劍法不錯,你攜帶的毒藥似乎都挺厲害……”
凌楚楚輕哼了一聲,冷淡地說道:“是。都挺厲害。如此,你可是放心把我安放在你的身邊?而不是好好利用?”
忽而,端燁修的嘴角微微翹起:“不放心的人,所以纔要放在身邊好生看着。”
“是嗎?”凌楚楚冷笑一聲,反問道。
“你說呢?”端燁修見她手中已經捏了一把幻花落,便將她抱起,朝着巖洞走去,嘴角噙着的淡笑依舊沒有消散。
她其實害怕看見他笑,他的一笑,反而會讓她毛骨悚然,好像所有的事都不在她的料定之內,相反,卻是被他捏得很準。
“你猜錯了。我只擅長輕功‘織女穿梭’和劍法‘天女散花’。至於所謂的毒藥,那也真是隻懂得一些最簡單的製毒法,我呢,只不過是擅長使用毒藥而已,而我手中的毒藥……呵呵!”凌楚楚輕笑了一聲,卻不再說下去,他似乎也沒啥興趣知道,這樣於她來說,倒還是件好事。
端燁修低頭看了眼懷中垂眸的女子,淡淡地開口:“女子有這些逃生功夫就夠了,無需學太多。”
輕淡的聲音,卻意外地撥動了下她心中的一根弦,隨同激起心底漣漪,凌楚楚微皺了下眉頭,偏過頭望向遠處,淡而疏離地說道:“逃生就夠嗎?”
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了那些事情,那麼縱使她有再好的輕功,劍法,毒藥,怕也逃不出這個天下。
回去的路上,寂靜無語,凌楚楚垂着的眸子,泛着一片憂傷,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你們回來了,可是有找到?”溫潤的聲音在他們走進的時候,便響了起來。
凌楚楚將手中的幻花落遞給融藹:“這些可夠?”
“嗯!”融藹衝着她微微一笑,溫潤的聲音如同一股暖流劃過她的心尖,“辛苦了。”
他讓他人找來幾塊石頭,將這些幻花落搗碎,又從自己身上掏出一瓶藥水,滴在了上面,清香四溢,讓人聞不出這是一種藥。
“你們五人,把這些吞下去,半個時辰之後,便會無事。”
“修,你的身子可是還行?”融藹擔憂地望向坐在一邊的端燁修。
端燁修搖了搖頭,語氣甚是淡然地開口:“無妨了。”卻也還是將手遞給融藹。
融藹探了下他的脈息,清俊柔和的容顏上佈滿詫異,他不可思議地反問道:“怎如此之快?”
端燁修將目光投向坐在另一邊搗騰自己雙腳的凌楚楚,融藹順勢望過去,道:“是她?”
端燁修點點頭:“嗯。她的內力可能遠遠在你我之上,所以輕而易舉地將我體內的毒素逼出。”
聽聞他的話,融藹更是詫異萬分:“我之前試過她的脈,雖說有內力,卻也不至於如此之高,這期中……”
“……”端燁修不語,其實她與他說過,她的內力突然增長上來,與當日竹林中她承受了他的一掌之後有關,可他還是猜不透這裡頭有什麼關係。
“藹,我替你把你體內的毒逼出來。”
融藹笑笑搖搖頭:“不用。等些日子再說,雖說現在你體內並無毒素,卻是傷了,不適合立刻動氣。”
“我幫他!”凌楚楚將手中的藥粉塞回到包袱中後,自告奮勇地說道。
融藹笑着拒絕:“沒事。這些毒素還是傷不了我。”
“你說呢?”凌楚楚偏過頭望向端燁修,“融藹若是倒下了,那可是一樁很划不來
的事兒,縱使他是醫聖,但對於這些來自異族的毒,怕也是束手難策,這逼毒是唯一的方法。”
她粗略地觀察過這裡的幾個人,都是傷得很嚴重,而和她一起的幾個人都輪流着給那些侍衛解毒,已經消耗了許多內力,定是不可能再將他體內的毒逼出來。
“你有什麼要求?”端燁修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冷眼看着她。
凌楚楚低低地笑了幾聲:“王爺,不愧是王爺,這麼快就猜着我有條件了。”
“說。”
“說是可以,就是不知道王爺答應不答應?”凌楚楚一臉笑意地問道,“當然,縱使王爺不答應,我也是會救融藹公子,只不過我會折騰點什麼出來,那就不敢保證了。”
雙眸迸射出寒冷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她看,害得她感覺到一股陰嗖嗖的風灌進脖子裡,不由得縮了下身子。
“其實呢,也沒什麼特別的條件。”凌楚楚微微挪動了身子,想要錯開他冰冷的目光,她看了眼千行等人,接着繼續說道,“三日後,他們的身體出現異樣,不要大驚小怪,也不要動怒,更別牽扯上我。”
“什麼意思?”端燁修在她望向千行等人時,心裡就是咯噔一下,沒想到她還真是做了手腳,寒冷的目光之中染起怒火。
“沒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那些個意思。”凌楚楚甚是輕鬆地說道,但心中還是有所緊張,怕他一不小心做出點什麼事來,畢竟這兒是狼窩啊,她孤身一人,縱使手中毒藥很多,也未必敵得過……因爲他的人已經欺身在她面前,而手中的包袱被他奪開。
“修。不用擔心。”融藹倒是看出了她的緊張,趕緊地替她解圍,“他們兄弟五人不會有事,若是出點事,也應該是類似小孩子惡作劇一般。不會傷及他們。”
端燁修盯着她看了幾眼,又回過頭望向融藹,帶着疑惑:“你確定?”
“嗯。”融藹的笑容總是那麼溫柔,一下子就瓦解了在怒氣之上的端燁修。
“我答應你,到時候不責怪你絲毫。”端燁修冷冷地丟下一句話,“還不快滾過來替融藹逼毒。”
“不會滾!”凌楚楚冷淡地說道,“若是王爺示範下,楚楚可能會知道什麼是滾!”
“你……”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怒火又被她一把火點燃。
但凌楚楚卻是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扶着牆壁站了起來,緩慢地挪動着還未徹底好的雙腳。
“融藹公子,咱們開始吧!”她走到他的身邊,淡淡地說道,“以後少當好人,不然容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聽聞,融藹輕輕一笑:“楚楚姑娘,麻煩了。”
此時,縱使有怒氣,端燁修也不敢發火,畢竟這個時候並不方便打擾他們,只得坐在一邊默默生氣,陰沉的容顏上卻是帶着一點笑意,因爲她的那一個鬼臉,說到底,她也不過還是個孩子。
十六歲的年紀,並不算小,卻也不大,且從她的造詣上可以看出,她以前的生活並沒有其他女子那麼悠閒自在,琴棋書畫,輕功,劍法,毒藥……各種都要學,怕也因此丟失了許多美麗的時光。
難得露出純真的一面,他又怎忍心真正的生氣,想想她醉酒之時的那天真撒嬌模樣……其實她也有渴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