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虛晃,月籠北荒,細看你背影緊貼悲傷。
錯了時間的愛想要埋葬,卻無處可放。
想好聚好散完美僞裝,卻被你一聲輕喚擊潰眼眶。
不該出現的感傷該怎樣忘。
凌楚楚靜靜地站着,眉眼間浮起淡淡的情意,捨不得,還是捨不得,她竟然會捨不得他,她淺淺一笑,帶着一絲苦澀,斂下神色。
“楚兒。”端燁修轉過身對上她的眸子,清透的眸子閃着光芒,微微翹起的嘴角還是那麼的張揚,就是這麼一個女孩,讓他變得有些不一樣。
聽到他的呼喚,她又是淡淡一笑,輕聲應道:“嗯?”
端燁修走到她的身邊,擡起手在她頭頂輕拍了下,同時摸了摸她柔順的頭髮:“長高了。”
凌楚楚一愣,雙眼間閃過一瞬間的呆滯,卻是分外的可愛,她愣是想不到他說得話會是這麼一句,一時間傻了眼。
“這樣乖巧多了。”端燁修俯視着身前的小女子,冷峻的臉色掛着溫柔的笑容。
時間這東西,總是在悄無聲息的改變着一些東西,譬如他和她。
“我一直都很乖。”她如同一個小孩子一樣辯解着,抗議着他說的話。
他望着她秀氣的模樣,嘴角的笑容更是濃厚,其實她是真得很乖,不爭不搶,安安靜靜地過着自己的生活,如果後院都是這樣的女子,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但他也明白,這是絕無可能。
後院的紛雜其實如同朝政一樣,也是存在着勾心鬥角,爲各自的利益謀劃着,但他只要她們不做出出格的事情,都會睜隻眼閉隻眼,就連楚楚被下藥這件事,他似乎也將它忽略了,不過他也承認這裡頭,他存在着一點私心,因爲陳靜然與她真得太相似了,所以他有些捨不得,都是那麼柔媚,就連穿衣的樣子都那麼相像。
凌楚楚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閃着各種神色,而且望着她的雙眼是望着他看向遠方,不由得左胸處微微一痛。
這般下去,她真得會糟糕,她可能會情不自禁地說出她誤殺了那個女子的事情,等到那時候,他應該會恨透她吧?
“身體可是還有異樣?”端燁修回過神時,見她捂着胸口,以爲是身體未清除乾淨的毒素引起不適。
如此溫柔的話,她也該是滿足了,近段日子,他於她真是不錯,她點點頭:“嗯。”
端燁修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要是融藹在身邊就好,從來,他都會依賴融藹姐弟二人。
“我替你逼下毒!”
凌楚楚沒有拒絕,溫順地接收了他的好意,乖乖地坐回到牀上,褪去外衫,她是一個固執的人,但也有開竅的一天,在某一刻,她明白她對眼前的人動了心,便不想反抗,不再強迫自己,因爲她能夠得到他溫柔的時間並不會很多,她始終相信任何事都會有被揭開的一天。
溫熱的雙掌附在她的背上,暖暖的熱流傳入她的體內,向着四肢百骸散去,但很快她就感覺自己體內有東西在亂竄。
“噗——”一口血噴在了牀上,染紅了繡花枕頭,這該是軍營中最好的一個枕頭,卻又被她毀去了美麗的外衣。
端燁修放下手,將衣服替她攏上,隨後攬着她的身子,低聲詢問道:“可是好受些?”
凌楚楚擡起手擦拭了下自己的嘴角,口中還是有一股血腥味,有些難受,但她還是點點頭:“好多了。謝謝。”
“那就好!”他從牀上站起身子,拿起牀上的枕頭,取出枕芯,放回到牀上,而手中的繡花外套,他就捏在了手中,淡淡地說道,“你先休息着。”
“好。”凌楚楚微笑着點頭,言畢,她便躺回到牀上,拉起被子蓋在身上,閉上了那雙清透的眸子。
端燁修看了牀上睡下的人幾眼,隨後走了出去。
帳外,篝火跳躍,照亮着大片的軍帳,而許許多多帳內依舊一片漆黑,並沒有之前的異樣所吵到,他在四周走了一圈,便回到了主營帳之中。
帳子裡有人等着他,當他進來的時候,好些人面色有些凝重。
“王爺!”範軍醫恭敬地喚了一聲,目光掃到他手上的枕套,“林公子他又出事了?”
端燁修注意到他的視線,看了下手中的東西,方纔想起自己忘記扔了,他將它丟到桌子一邊,淡漠地回道:“她還好。已經睡下了。”
“王爺。曉燕她……”範軍醫回到正題之上,疑惑地卻有肯定地說道,“她不會是敵人的做細,她才十一歲。”
端燁修瞥了他一眼,又瞧了瞧其他幾人的表情,見他們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方纔幽幽地開口:“範軍醫,對於這個表妹你知道的可有多少?”
範軍醫微愣:“屬下有三四年不曾見過她,依稀只記得她是一個乖巧柔順的孩子。”
她也是一個乖巧柔順的孩子,至少在與他唱反調的時候,不抗拒她的時候,她一直都是一個好孩子。
但是——
“三四年,可以改變一個人,也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端燁修緩緩地述說道,“
若不是去查探過,本王也不敢相信這麼一個小孩是一個做細。”
範軍醫倒是沒有想到端燁修早已派人去查探過,若是如此,他也算是相信了些,只是還有一些疑問:“王爺,那曉燕她是誰?或者曉燕她爲什麼會這樣?”從小,他的父母雙亡,所有的親戚都不願意收留他,唯有曉燕的父母,他母親遠嫁的妹妹一家人願意收留他,還將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如今姨母姨夫都不在人世,他發誓定要好好將曉燕帶在身邊照顧她,可不想卻是這樣的情況。
“她並不是曉燕,是北羌從小從民間找來的孤女用來培養成隱衛。”端燁修解釋道,“若是你表妹,怎可能畫出如此完美的一副圖騰?”說着,他從懷中抽出一張紙張,正是之前曉燕畫的圖騰。
範軍醫接過看了一眼,滿眼詫異,曉燕她的確不可能有這麼好的繪畫技能,能夠劃出龍的輪廓也算是厲害了。
“屬下知道了。”既然有人能夠冒充他的表妹,那麼勢必知道他的表妹怎樣了,而這隻有兩種可能,死或者被北羌的人抓走之。
其他幾位將軍平日裡覺得這個女孩挺是乖巧,起初聽到端燁修這麼下命令,當是吃驚不小,而現在連女孩的表哥都這麼認爲,他們也不好多做懷疑,只得求着上蒼能夠保佑範軍醫的表妹依然還活着。
端燁修看了幾眼範軍醫,只見他眸色暗沉,想來定是不好受,但他卻不可能去安慰他,只淡漠地說道:“那接下來本王欲做之事還望你不要阻止。”也許是這麼些年來一同東征西伐,頗有些感情,他又補充了一句,“本王會讓人去查探下你表妹的下落。”
“屬下謝過王爺。”範軍醫揖禮而語,他知道王爺能夠爲他做這些,已經是格外的給面子了,他也不好多要求什麼。
端燁修頷首,隨後又向着其他幾位將軍望去,沉聲道:“那麼,你們幾位可還是有事?”
幾位將軍搖頭:“屬下無事。”
“既然無事,你們幾人便都退下。如今是戰爭之際,什麼是最重要,身爲軍人爾等定該明白。”嚴肅不容置疑的聲音的響起。
如此,幾人便行禮退去,主營中便又只剩下端燁修一人,他看了眼被他丟在一邊的枕頭套,忽然想起凌楚楚當時的眼神,以及她的反應。
她有些不一樣,與之前的乖順全然不一樣,而且那雙清透的眸子裡帶着留念……
留念,留念,端燁修輕喃幾句,好似想到什麼,神色一變,迅速地離開主營帳向着她睡着的營帳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