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天過去,離除夕夜越來越近,凌楚楚變得越來越不安,她明明打算在正月初一動手,可偏生皇帝讓她不要亂動,這可是將她逼到一種進退不得地步。
而且凌楚嚴至從那次之後,再也不曾來見過她,好些日子她偷偷地去找綠蘿,但她也和他們失去了聯繫。一時間,她便更是坐立難安。
“楚楚,外頭又有人找你!”融藹溫柔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凌楚楚回過頭望向站在門口的人,見他氣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心中倒也有些寬慰:“嗯,是誰?”隱隱感覺並非是凌楚嚴。
“無事不登三寶殿之人。”來者可真是有自知之明。
凌楚楚瞧見一聲錦衣裘袍的端平野張揚地出現在她屋門口,身後卻是不曾跟着一卒一兵,這倒是讓她驚奇地很。
“太子親自登門造訪,可真是蓬蓽生輝。”她笑着站起身子迎上前,“只是,太子怎一人前來?”
端平野倒也沒有爲她帶着諷刺意味的話語,而弄得生氣,只道:“楚楚姑娘,端某隻是希望三日後,你能空個時間,給端某賞個臉,前來百花樓一趟。”
“額?”凌楚楚不解地皺了下眉頭,但嘴角依舊掛着笑意,“太子所邀,民女定是會前往。只是,民女好奇三日後,百花樓有哪一齣戲?”
端平野神秘地一笑:“到時候便知。融公子也該是會來吧?”
融藹淡然一笑:“太子邀請,草民豈敢不去。”
“如此甚好。”端平野點點頭,“那麼,三日後見。”言畢,不作多說,身形一轉,便是向着院外而去。
凌楚楚的眉頭依舊皺着:“融藹,你也要去?是什麼事?”
融藹笑笑:“放心,沒什麼事,不過是每兩年,京城達官子弟一聚而已。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太子會親自邀請你。想來是與你和皇上見面的事兒有關係。”
“或許吧!”凌楚楚無所謂地點點頭,反正照皇帝說的話,她跟着陸府就好,既然這樣,其他兩位皇子愛怎麼鬥就怎麼鬥。
只是,若是端燁修出事,她會心疼吧?
“融藹,我出去散散心。”說罷,凌楚楚也出了院子。
才走了一陣,她便感覺到街上的熱鬧,人兒的臉上喜慶洋洋,忙碌地採購着過年的物品,等待着過年,她也不妨礙這些攤主做生意,只東看一眼,西看一眼。
就這樣茫然地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王府的大門口,她愣了片刻後,苦笑一聲。
欲反身離去,卻見不遠處端平野正在閒逛着,手上還提着一些喜慶的盒子,看樣子是打算送給某個紅顏知己了。凌楚楚輕輕一笑,可就在這時,她遠遠地看見,對面街上有人手上拉着一把弓,那箭指向端平野。
大腦飛速一轉,想着這兒是端燁修的地盤,若是太子出事,定是引發軒然大波。不顧一切地向着端平野衝去,一把撲開他,而後那箭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她的背上。
樓上的人望着下頭的景象,皺了下眉頭,將手中的箭交給了手下,而自己也消失在窗口之前。
一聲悶哼,兩個人齊齊倒地。
周圍的人瞬間慌亂一片,向着四周逃竄,又悄悄地注視着這邊的動靜。
端平野詫異地望着趴在他身上的女子,以爲自己眼花了,明明前一刻她還在融藹的府上,這會子怎麼就出現在這兒,而且還……此時的他還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凌楚楚忍着痛地撐起身子道:“你可是還好?”
在她起身之時,他看到一滴滴血落在他的衣衫上,方纔警覺自己爲她救了一命,他站起身子,扶住凌楚楚,詫異地問道:“你爲什麼……”
凌楚楚不自覺地向着魏王府望去,端平野瞬間瞭然,此處是端燁修的地方,自己若是出事,他就脫不了干係,而她這一擋,算是替他們兩人都擋去了災難。
只是,會是誰……他擡眸向着四周瞧了一樣,不見任何異樣。
背心傳來的痛楚,不得不咬着嘴脣,吃力地說着話:“太子,還望你能扶我回去,融藹應該還在家裡。”
觸目驚心的血不停地落下
,染紅了這一片不曾融化的血。
“你這樣子怕是走不回去了!”端平野看了一眼她的背部,箭入體極其地深,若是走回去,怕是絕不可能了,還沒走到院邸,怕是失血過多了。他將露在外頭的箭柄一掌劈斷,同時點了她的穴道。而後,也顧不得太多,一把橫抱起凌楚楚,“楚楚姑娘,得罪了。”
快步地向着魏王府而去,急匆匆地模樣嚇到了看門的人。
“還不快去請大夫,順便把融藹公子請來。”端平野雖知這並非是自己的太子府,但眼下人命關天。若是換做之前,他對這個女子絕不會這般關心,可是父皇對她卻是格外的盡心,不得不改換一種態度。
魏王府的人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眼前的畢竟是太子,立刻忙乎着去找人。
好在淺煙那丫頭正好經過此處,認出了凌楚楚,也不敢多加顧慮,徑直地領着他們二人去了一悅苑。
“小主,小主!”淺煙望着流血不止的凌楚楚,急急地喚了幾聲。
凌楚楚忍着痛地應了她一聲:“嗯。是淺煙啊!”
此時,端平野的衣裳上早已是一片血紅,他時時地望着外頭,等着大夫的前來,可是過了許多,都不曾見到有人來,不禁有些奇怪。
良久,纔看到一個小廝跑來,道:“太子,融藹公子爲魏王請去,正替王妃在診治。王妃她的身體貌似快扛不住了。”
原來如此。
端平野濃厚的眉毛蹙在一起,返身回到屋子裡,瞧了眼牀上面色越來越蒼白的女子:“你撐住。我讓人去我府上請大夫。”
凌楚楚輕輕點了點頭,眼下,她的確只有等,別無他法。
淺煙打了一碰水,不停地擦拭着還在滲出的血:“小主,是不是很疼?”還不時地輕輕吹下傷口,溫熱的氣息劃過傷口,如同一陣暖流一般劃過她的心尖。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逝去,凌楚楚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就在這時候,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只見他蹙了下眉頭。
“王爺!”她低低地喚了一聲。
“藹。”但是,端燁修並沒有迴應他,只是喚了一聲站在門口一臉凝重望着牀上人兒的融藹。
融藹踱步進來,注意到箭還在她的體內:“修,以楚楚現在的狀態怕是不可以。”
端燁修眉頭蹙得越發緊,冷淡地說道:“若是取了,會怎樣?”
“失血過多,死!”融藹走到牀前,見她不曾昏迷,只是雙眼微眯地望着他們,“王爺,眼下最重要的是替楚楚療傷。”
此刻,端燁修的臉色極其地冷沉:“霜兒怎麼辦?”
融藹微愣了下,道:“她應該還能夠撐些個時間,但是楚楚再這麼下去,怕是要不行了。”說着,欲動手替她除去背上的箭。
“應該?”端燁修顯然不滿意融藹的回答,冷冷地反問了一句,隨後居高臨下地望着凌楚楚,“你願意救霜兒嗎?”
凌楚楚雖是有些不清醒,大腦運作也慢了半拍,卻還是細細地品明白他們的意思,端燁修更急於救霜兒,哪怕她也是命在旦夕。
她癡癡一笑,原來他要保護的人真得是凌千霜。
“不救!”她堅決地吐出兩個字,冷淡地撐起身子,想要離開這個破地方,但是手一軟,整個人又跌在了牀上,撞擊傳來的痛,讓她驚呼出來,“啊!”
融藹見狀,趕緊制止她繼續動彈:“楚楚,先別動。我替你把箭取出來。”他正欲接近凌楚楚的時候,卻見端燁修狂躁地將她從牀上提了起來,抓着她的衣裳,迫使她與他對視着。
“救,不救?”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陰冷的聲音讓她覺得自己此刻正赤luo的站在冰窖之中。
“不救!”越是如此,她越倔強。
端燁修鬆開手,她的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但他並不罷休,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陰鶩地望着她:“救,不救?”
她依舊固執地說道:“不救。”
他手中的力道越來越重,幾乎要將她的下巴捏碎,那雙如同禿鷲般的鷹眸,那麼狠厲地望着她。
“修,你瘋了。”融藹欲過來,將他們兩個分開,卻被端燁修一掌拍開,措手不及的融藹,暗暗承受如此用力的一掌,嘴角瞬間流出鮮血。
但融藹擦拭了下嘴角的血,再度走過來:“修,楚楚不能出事!”
端燁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藹,別逼我動手,如今,你並不是我的對手。”說完,又轉過頭冷凝着面前的女子,道:“如何?”
“不救!”
她的話才一出口,就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脫臼了,她一時間有些發愣,萬萬沒有想到前些天還在溫柔與她說話的人,這時候,這麼冷情。
他再度問了一句,而她不能說話,卻是固執的搖頭。
他一把扣住她的喉嚨,她瞬間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來,罷了,大不了死在他的手上。
就在這時,融藹向這端燁修出手,一根銀針飛向了他的手腕,端燁修吃痛地鬆開手,撇過頭望向融藹:“藹,你是要爲這個女人與我反目?”
融藹搖頭:“修,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就是爲了不作後悔的事,所以我必須救活霜兒!”說完,欲融藹交手在一起。
屋子裡的東西紛紛落下,碎裂,凌楚楚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聽着周圍的動靜。
片刻之後,她便聽到端燁修冷酷的聲音:“藹,你若是之前不救她,也許還能與我打個平手,但是你……”
凌楚楚吃力地張開眼睛,見到的便是融藹一大口鮮血吐在地面上,她不禁有些動容,她動了動身子,伸手從邊上拾起碎片,向着端燁修扔去。
然後吃力地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寫了一個字:“救!”
端燁修暗哼一聲:“自討苦吃,你若是早些說,藹也許就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了。”說話間,他握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按。
凌楚楚蠕動了下嘴巴,見可以說話,吃力道:“我救。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說!”
“把鎖魂珠給我!”凌楚楚冷然道,“反之,我寧死不救。”
端燁修冷冷地望着她,良久,道:“行。凌楚楚,算你行。等着。藹,立刻替我放血。我去取鎖魂珠。”言畢,越過她的身子,向着外頭而去。
融藹捂着自己的胸口,向着她走去,艱難地將她抱了起來:“楚楚,對不起了。”
“是我連累了你!”凌楚楚努力地扯開嘴角讓自己微笑,但卻是比哭還難看的笑,“你還是快點取血。”
融藹忍着自己身體的不適,動作極其小心地替她取下了箭,好在這箭並沒有毒,隨之流出來的血,他用一個瓶子接了一小瓶。
“楚楚,我能爲你做的就是這些。”說着在她的手腕,輕輕地劃了一刀,但並不是很深,血微微了一點,便是凝止。他扯下一塊布條,在她手腕上包紮了下。
凌楚楚睜着詫異地雙眼望着他:“融藹,你……”
融藹淺淺一笑,溫潤如同春日陽光般的笑容漸漸地驅散着她心底的寒冷。
須臾片刻,端燁修手指一顆珠子朝着他們而來,冷冷地道:“拿去。”
凌楚楚伸出手接過那顆冰涼如雪的珠子,淡淡一笑,這也算是她爲凌楚嚴他們做得一件事了。
“藹,可是弄好了?”
融藹將手中染着血跡的瓶子交到端燁修的手中,道:“不要喂太多,楚楚的血之前中含着一點點毒素。每天一小勺便是。五日即可。”
端燁修接過後,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凌楚楚的手,方纔將瓶子收起,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凌楚楚在融藹的幫助下,倔強的站起身子,向着屋外而去,卻見端平野帶着大夫匆匆而來,苦笑更甚。
才走了兩步,她停下步子,凝視着欲離開的端燁修:“你,可是動過心?”
端燁修身子一滯,瞥了她一眼,陰鷙絕情丟下一句話:“若是你找個安靜的地方死了,本王或許會憐惜你,給你一個葬身之處。至於其他,你癡心妄想!”
原來,真得只是她自作多情。
她輕笑一聲,道:“太子,還望你能收留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