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聲輕喚,將程十一一身的疲憊頓時消除了,她轉過頭,待看清楚站在她身後的女子,一臉的驚喜,“姚貴妃,十一一直都很擔心你與十皇子,你們爲何搬出了儲秀宮?”
上下打量了一下,向來囂張,刁蠻的姚貴妃如今一身素色長裙,連首飾也只掛着一兩隻較爲低調且精緻的髮釵,神情憔悴,只是在看到程十一的打量時,淡淡的擡了擡嘴角。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後宮也是一樣。其實從本宮進宮的那一天開始就知道,花無百日紅的道理,本以爲一定要在自己受寵之時,給皇上生下一個龍子,這樣,便可保我母子一生平安富貴,但原來,本宮仍然是想錯了。”
說到這裡,似乎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嘴角趕緊勾起一絲漣漪,“你看,本宮一見到你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倒惹得十一你見笑了。琪兒有幾分不適,本宮知道你會每日來這裡……”鳳眸輕輕一瞥,似乎對於這個地方也不想再多看一眼,“所以,便在此處候着,也不想被人看到給你惹來麻煩。”
程十一神情一變,“行,我們立刻過去看看。”她轉頭看着姚貴妃,一臉的疑惑,“皇上對娘娘向來寵愛,這也不過就是幾天的時間,爲何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
“在後宮,每一天都有可能發生無比巨大的變化,任何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都有可能爬上龍牀,然後飛上枝頭,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說她能夠永世得寵。就連她許明薈也不能。”姚貴妃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嘲諷,更多的卻是悲哀。
“十一還是想不明白,當天十皇子生病,皇上確實是心急如焚,他是真心的疼愛十皇子。而且皇上對姚貴妃也是寵愛無邊,爲何會突然變成這樣?而且,賢妃雖說搬出了原來的小院,但她也向來低調行事,怎麼就……”
她承認,她向來好奇,但是,這件事裡面的詭異確實是讓人想要知道答案的不是嗎?
瞥見了經過的宮人,姚貴妃輕輕的在程十一的手背上拍了拍,兩人繞路而行,最後,停在一處偏遠的殿前,兩人閃身進了門。
程十一這才發現,所有的宮人都蒙着面紗,神情間也有些呆滯,在見到姚貴妃進門時,也只是不冷不淡的行了個禮,相比起來,見到程十一時,反而更要敬重了些。
程十一皺着眉頭,旁邊的姚貴妃輕笑道:“這纔是人的本性,見高踩低向來都是如此,不僅是他們,本宮之前也是一樣的,所以,纔會極力的想要拉攏你與景王成爲本宮的庇廕,哪知道,還是鬥不過有心之人。”
程十一猜想到,姚貴妃所說的有心之人便是指的賢妃,她沒出聲,畢竟這件事的真相如何,還要等姚貴妃親口說出來。
姚貴妃打開房門,程十一正要跟着進去,卻被她攔下,“十一,本宮知道你是個好人,但是,你要有心裡準備。”
程十一眉心突然跳了一下。
姚貴妃的眼淚流了
出來,“噗通”一聲跪在了程十一的面前,程十一趕緊伸手去扶她,姚貴妃卻跪地不起,“十一,本宮一直以爲只要能給皇上懷上龍子,此生便可不缺不愁,可是,經過這次一事,本宮才發現,本宮只想要琪兒平平安安。她們想要的,本宮都可以送還,但是爲什麼,她們要對琪兒下這麼重的毒手?”
程十一見拉她不起,“哎。”了一聲,便獨自進門而去,與其等她說,不如自己進去看。
南宮琪靜靜的躺在牀上,面如土色,滿臉長滿了紅瘡,初看起來就像是天花,和上次的症狀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是更要嚴重一些。
“這是怎麼回事?”程十一一邊驚聲問道,一邊趕緊替南宮琪把脈。
“所有的事情都因爲一口奶。”姚貴妃走了進來,默默的流着淚坐在南宮琪的旁邊,並沒有任何的避忌,只是拉着他的小手,滿臉的柔情。
像是沉醉在回憶裡,姚貴妃的手上微有些用力,“當天皇上設宴,所有的後宮妃嬪都要參加,當時皇上一高興,便命人抱來了琪兒。本宮費盡心思,想要在衆妃嬪面前出彩,穿上了極爲華貴的服飾,結果,琪兒居然吐了奶在本宮的身上。本宮當時確實很心煩,就說了一些重話,讓人將琪兒抱走,哪知當日琪兒哭鬧不止,就是不肯走,賢妃見狀,便上前去哄了他。琪兒或許是與她有緣,當時就不哭了。宴會之後,本宮嫌煩,也沒抱琪兒,是賢妃給送到儲秀宮的。哪知第二天琪兒就變成了這樣,皇上說是因爲本宮不配當琪兒的母后……”
程十一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由,腦子裡突然之間想起了當天冥烈所說的話,“我看你能保他多久?”眸子一緊,又是他下的手?
“放心吧,十皇子沒事,但是我現在沒帶藥箱,我現在立刻回去一趟,便立刻過來。”
“十一……”姚貴妃心急的看着她,“能不能麻煩你,來的時候不要讓人看見,因爲,本宮不想讓人知道琪兒的病好了。”頓了頓,姚貴妃才輕聲說道,“因爲本宮不想他再捲入這宮廷的鬥爭之中,他還這麼小,可是,也要遭到這種待遇。”
看來姚貴妃已經不如之前那樣有胸無腦了,她也能看得出來在她失勢的這次事件裡面,十皇子就是一顆棋子。
程十一淡淡的點了點頭,“娘娘,你是想就這樣在這裡過完下半生麼?只等十皇子可以無病無痛的長大?你確定就能保十皇子一世無憂嗎?”
也沒等姚貴妃回答,程十一便快步的離開了。
時間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了一個月,程十一仍然每天去儲秀宮裡打掃衛生,趁夜會去替姚貴妃照顧十皇子,南宮琪的病已經痊癒,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之前的事早就已經忘得一乾二淨,與程十一也漸漸的熟悉起來。
而南宮景仍然在不停的追查有關炙蘿門的消息,平時幾乎都見不到人,但聽紅繡說他經常會半夜過來看看她,只是她向來睡得沉,也沒有什麼查覺。
而莫茹淳從那次以後徹底的安靜了下來,也沒再尋死,聽罌粟的語氣,應該是南宮景去跟她說了些什麼,紅繡在旁邊補充道,一杯茶的時間,兩人的談話已經結束了。只是爲了怕程十一想歪,紅繡的心思這些年也通透了許明。
蛋寶也從慕容席那邊回來了,一個月不見,倒是覺得他長大了很多。而且很快就和本來就是個孩子的小笛成爲了好朋友。
看着小笛,程十一不由得蹙眉,“小笛,你不是要爲自己爭取的麼?你這樣成天在家裡窩着,不主動出擊,就算再給你一年的時間你也未必會成功的啊。”
“他去出征河南了,這一來一回得半年,他是成心要躲着我。”小笛狀似無所謂的笑了笑,“但是小笛已經盡力了,四王爺無心,是人爲,小笛來這裡,是天意。總之,小笛到時間就會回去關外,不過,來這裡交了你這麼一個好朋友,小笛真的好開心。”
“卑鄙。”程十一跺了跺腳。
“十一,你今日不用去宮裡了麼?”
“今天不知道是哪位妃了的壽辰,我倒是沾了一點光,放了一天假。”程十一當然沒有說出實情,或許是因爲許明薈查覺到她與姚貴妃走得近了,最近不斷的找理由阻止她進宮。但是皇命難違,就算是許明薈也不例外。只是心裡有點擔心,怕許明薈會暗中再對付姚貴妃母子。
括持出現在了門口,程十一對着小笛笑了笑,小笛便牽着蛋寶跑出去玩了。
“娘娘。”
“沒有外人,直接說罷。”
程十一示意括持與她一起走到旁邊的石桌旁,替他倒了杯茶,“眼見着你這一個多月瘦了不少。”
“但是幸虧累有所值。”括持的話讓程十一的手抖了一下,擡頭緊張的看着他。括持輕輕一笑,“娘娘,屬下通過所有的線索追查,找到了一個最爲關鍵的證人,在事發當天,他正在布陷阱,是一個普通的獵戶。他親眼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但是他說,他親眼看到殺手與東陵俘虜之間交談過什麼,但是好像沒有談攏,雙方纔動起手來。”
程十一眉頭一皺。
“後來屬下去了一趟支護,是聽那獵戶說有一兩個東陵俘虜逃走了,受了很重的傷,幸好屬下及時前去,救了他們,還將他們一路護送回出了關卡,到去東陵的路。所以纔會遲了回來。”
程十一的心裡微痛,三萬人,只活了兩個。
“那,真正的兇手到底是誰?”
“那些東陵士兵也不認識此人,但是,那人跟他們說的話卻是,供出東陵太子的下落,便可免他們一死。所有俘虜寧死不說,所以纔會遭此橫禍。本來屬下也以爲會這麼在意東陵太子的人,只有景王一人,但事實不是。”
程十一的心都提了起來。
括持看着她,神情並不好看,他也知道娘娘一直都想要找到證據證明當年的事與景王無關,可是,這真正的結果,又是景王妃想要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