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聽他的聲音有些異樣,這才擡頭看着他,見他神情不像在說假,便輕聲問:
“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嗎?”
“沒有,本王是有潔癖的人。”南夜太初正色說道。
這還真是讓千陌吃驚,平時看南夜太初在她面前多半時候都沒個正經,喜歡和她開玩笑,偶爾趁她不備吃吃她的“豆腐”,還以爲他是個情場高手。
況且以他逍王的身份,找哪樣的女人沒有啊,即便他不主動出擊,光府裡那些轉着無數小心思的俏麗丫環們,也會削尖了腦袋往他的牀上爬。
說他沒有側妃侍妾她相信,但說到他連個通房丫頭也沒一個,就讓她驚訝了,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實在讓人不可思異。
千陌不由脫口而出一句讓屋裡所有人跌下巴的話:
“逍王殿下,你是不是身體有毛病,不能那個?”
“不能哪個?”南夜太初挑挑眉毛,不動聲色。
“不能人道。”
千陌瞥了眼紅翡和墨翠吃驚瞪過來的眼神,淡淡地說道:
“我不信逍王府裡的丫環們不曾投懷送抱過,一個二十多歲的正常男人,還是個王爺,居然沒碰過女人,這話說出去誰都不會信,除非一點,這人那方面不行。”
啊喲,她們家小姐還真是敢說,這也太直接了吧?這種涉及男人面子與尊嚴的話題,她也敢當面給逍王爺說出來,小姐你讓逍王殿下的臉往哪兒擱嘛。
紅翡和墨翠被千陌的開放和直接給刺激得連連咳嗽,不停朝她使眼色,她全當沒看見。
其實她是故意的,一是惱恨每次南夜太初都要言語撩撥一下她,在精神上吃吃她的“豆腐”,她這是報復回去;二來,這種話題在現代是正常得不得了的經常拿出來說的好吧,南夜國本來就是一個很開放的國度,又不是沒人說過。
千陌可是忘了,雖然南夜人民開放,但那也只是平民之間不拘而已。
在皇室和王公大臣的內院,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大家閨秀,再加上有個玉璃郡主的身份,怎麼着也是不會公開談論這種事情的。
南夜太初似乎不怎麼吃驚,對於千陌經常出人意料、與衆人迥異的言行,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咧開嘴笑出了聲,並不生氣,反而興味盎然地問道:
“我記得陌兒你好像說過,能成爲你夫君的人必須是隻愛你一人的,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不知你的那位莊主是不是一直爲你守身如玉到現在呢?”
千陌心道:這個逍王爺,還真是心理不平衡,大約是對自己質疑他不人道有些不爽,所以故意拿夜梟來說事——如果夜梟有侍妾,那他對她就不是真心,如果夜梟潔身自好,則有可能如他一般不能“人道”。
千陌坐直了身子,端着肩膀,認真說道:
“如果是我愛的人,我不介意他之前的感情歷史,畢竟他若是足夠優秀,在遇見我之前,肯定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他,他也許會喜歡上其中一個,這個無可厚非,只要在和我確定關係後,對我一心一意就行!”
頓了頓,掃了屋內幾人一眼,千陌小臉上露出一種堅定的迷人的表情:
“我不管他的從前如何,我只要他的現在,以及他的將來,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從現在起,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相信,夜梟就是能和我牽手到老的人!”
南夜太初沒有說話,只是不錯眼地盯着千陌那張俏麗無雙的粉臉,臉上的神情由震驚到讚許,由讚許到寵溺,那張紈絝的不出奇的臉,變得柔和起來,眉梢眼角堆滿了笑意。
“啪啪啪”。
溫暖如春的房裡寂靜了許久,才被南夜太初的鼓掌聲給打斷:
“陌兒,說得真好,怎麼辦?我已經被你感動了。不管來世如何,今生我只認準你一人了,你有沒有其他人都無所謂,我的心永遠是你的。”
千陌瞟了他一眼,敢情這個王爺沒聽懂她的話不成?
她明明是表態她不介意夜梟的過去,只願和他從此之後比翼雙飛,這個逍王卻偏要在些插上一腳,表示他會等她一輩子。
他這到底是癡心呢還是癡傻呢!
千陌懶得分析南夜太初的性格和精神狀態了,又不能得罪他,便俏生生地甩了一句話:
“隨便你,只要你不來打擾我和夜梟就成,謝謝你的成人之美呵。”
說罷,對他做了個鬼臉,賣了個萌,逗得他忍俊不禁,朗聲說道:
“陌兒,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王妃的,不信,你等着瞧。對了,你還沒答應當我生日宴的女主人呢。”
這人,怎麼還不忘這茬!
“你剛纔不說只是幫你主持生日宴麼,怎麼這會又變成女主人了?你的說法變得可真夠快的。”
南夜太初往後一倒,仰面躺在軟塌上,說話的聲音好似從胸腔裡發出來似的:
“陌兒你非得分那麼清楚幹什麼,這麼說吧,你在那一天暫代一天的女主人角色,幫我將這個生日宴辦得完完美美就成了,又沒有任何損失,完全是幫我的忙,如何?”
末了,怕千陌不答應,又加了一句:
“除非陌兒你不把我當你的朋友!”
千陌合計着確實沒有任何損失,反正是幫他的忙,給他辦個生日宴會,將那些女眷們招待好就成了,便爽快地答應了:
“成,沒問題。”
千陌忽然想到還有一種可能,便眯着眼問他:
“逍王殿下,你讓我幫你主持生日宴,不會是還打着讓我幫你擋桃花的主意吧?”
“是又如何?難道陌兒你就怕被那些桃花責怪麼?”南夜太初將雙手交迭放在頭下枕着,悶聲問道。
千陌輕哼:這人果真是打着這個主意,他自己不願意被那些桃花纏上,便將她擡到前面幫他擋。
“如果是這樣,那你就得幫我一個忙,算是還我一個人情。”
千陌趁機提出條件,她不能白白被他利用啊,她也得利用利用他哇。
“成,你說,要我幫什麼忙。”南夜太初一口答應。
“明天借我一個侍衛用用,我要派他做件事情。”
南夜太初從塌上坐起身,兩指一搓,打了個響指,門外立即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恭敬地說道:
“主子,有什麼吩咐?”
南夜太初朝千陌看去,後者點點頭,於是他提高聲音說道:
“小八,進來吧,柳小姐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隨着他話音落下,一個青衣侍衛挑開門簾走了進來,垂手立在兩人面前,說道:
“小八聽從柳小姐差遣。”
千陌看他一身緊身窄袖勁裝打扮,走路悄無聲息,武功想必不賴,相貌普通,不引人注意,適合跟蹤,很是滿意,便揮退了兩個丫環。
待紅翡和墨翠退出去後,千陌這纔將第二天要他跟緊彭濤的任務說了出來,主要是爲了以防萬一,以免昂貴的玉像出現意外,順便將彭濤送玉像途中的舉止彙報給她。
若是彭濤是堅定不移地快速地將玉像送達目的地,則這個小夥計完全通過了考驗,可堪大用;若他途中心生歹念,想佔爲己有並跑路,則侍衛小八可以將他當場生擒了。
若是彭濤的表現介於上述兩者之間,即他曾起過貪念,有過短暫的動搖,那麼即便他最後將玉像安全送到了客戶手中,千陌也不會再重用他,而只會讓他當一個永無出頭之日的小夥計。
畢竟千石記經營的品種都是價值不菲的翡翠首飾與擺件,作爲它的負責人,首先就得思想端正作風正派人品出衆,否則千陌怎敢放心將它交到一個自私自利貪心不足的人手中。
侍衛小八聽完千陌交待的任務後,恭敬地答應了一聲,便退出了屋外,再次隱身到了角落裡。
第二天,小八便暗中跟着千陌去了千石記西城分店,並在彭濤提着楠木盒出門後,悄悄尾隨了上去。
晌午過後沒多久,彭濤便空着手回來了,在將從客戶那裡收回的訂單交給千陌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東家,李鄉長看中了那個楠木盒,說很喜歡,大小也合適,正好可以裝他的另一件藏品,他向我討要問是否可以送給他,如果不行,賣給他也成,我當時想着像他這樣的大主顧,不如將楠木盒送給他,他一高興興許來千石記會買得更多,所以我就做主送給他了。”
千石記出品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有精美包裝的,這樽玉像也不例外,只不過爲了方便送貨,在包裝盒外又另外用一個手提的楠木盒裝了,這樣不用抱在懷裡,直接提着走就行。
這種楠木盒不多,上面還印有千石記的店名和LOGO,所以,千石記裡面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這種適合外送的楠木盒一般不給客戶,也因此彭濤私自做主送了出去,他心裡頗爲忐忑。
千陌擺擺手毫不在意,反而讚許地道:
“做得不錯,小彭,像這樣的有錢鄉紳,送一個楠木盒,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他心裡會覺得受到了禮遇,會對我們的服務品質加以認可,也許他就成了我們的長期穩定客戶也說不定,我會吩咐下去,以後客人若要外送盒,一律免費贈送。”
待彭濤退下去後,侍衛小八在千陌面前現了身,將彭濤在外的表現一五一十作了彙報,就連他和李鄉長在房裡交貨檢驗時的情況都彙報了,可謂無遺漏。
千陌聽了他的彙報後,對彭濤很滿意,便在第二天千石記開門前的晨會上,作出了彭濤擔任分店小掌櫃的任命,慢慢地將自己從具體繁雜的經營管理中抽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