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你猜?”
豔傾扭頭朝千陌展顏一笑,這一笑端的是傾國傾城,比女人都好看,只可惜,這個人有美好的皮囊,卻沒有美好的心靈。
我呸,她才懶得猜呢!
千陌朝他擺擺手,笑眯眯地說道:
“豔公子好走,恕我不遠送了,歡迎隨時來玩。”
豔傾好奇地看了這個身陷囹圄卻毫不驚慌的女人一眼,不知道她究竟是藝高人膽大,以爲她的王爺相公一定會來營救她呢,還是她對目前所處的危險一點都不自知,天真地認爲他豔傾最後一定會放過她?
不管是哪一種,反正以豔傾對她的瞭解,覺得這個女人是表面看似無害,不會武功沒有內力,實際上卻總能他媽的走狗屎運,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真不知道她上輩子燒了哪些高香,不過這次,千陌犯在了他的手裡,他決計不會再讓她活着從這裡走出去了!
豔傾如玉樹臨風般,一襲紅衣飄飄地步出了房間,穿過庭院,徑自嫋嫋地走了。
千陌一直緊盯着他的背影看着,直到他走出了院門,轉個彎步上花道,再也看不見,她才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後緩緩地無聲地笑了。
千潯拉着她的衣袖,好奇地問道:
“娘,娘,你在想什麼?爲什麼笑了?是不是你想到什麼離開這裡的好辦法了?”
這最後一句小包子問得非常小聲,大概是想起院門外還有兩個丫環把守着監視吧。
千陌搖了搖頭,大聲說道:
“孩子們,咱們既來之,則安之!主人給我們的待遇不錯,好吃的好喝的一樣不少,不吃白不吃,走,我們該幹嘛幹嘛去,吃好喝好,旁邊書房裡還有一屋子的書,吃飽了就去那兒打發時間去。”
這一天,千陌和孩子們沒有再出院子一步,安安靜靜地在屋子裡做他們的事情,千陌看書,三隻小包子們看了一會書,睡一會覺,再爬起來吃點東西,又在院子裡追逐嬉笑打鬧了一番,再然後,就是吃了晚飯,關門上、熄燈、睡覺。
一連兩天,都是如此,毫不受他們被軟禁的影響,照吃照喝照玩,讓看守監視他們的兩個丫環也覺得無趣起來,大約覺得千陌幾人很能明白他們的處境,所以,小蘭和小青看守起來也就有了些三心二意,不夠專心了。
反正即便沒有她們倆的看守,千陌他們即便走出了院子,也逃不出聽雲山莊,便由着他們玩鬧去了。
有時候,小包子玩得嗨了,打打鬧鬧、你追我趕地出了院子,丫環們也懶得管,反正他們跑不出聽雲山莊,就由着小孩子們在山莊裡面轉吧。
況且公子特別交待的是監視千陌,只要她不弄出大動靜,不要鬧着上吊自殺什麼的,小孩子們之間的玩鬧正常得很,她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天晚上,千陌照例按時關門、熄燈、上牀。
臥室裡,千陌和小影、千潯坐在牀上,千羽躲在門後,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
片刻之後,千羽對牀上的三人做了一個“OK”的手勢,這也是千陌教給小哥倆的,輕手輕腳地走到牀邊,撲到千陌懷裡小聲說道:
“娘,兩個丫環走了,現在我們怎麼辦?”
這兩天,千羽和千潯遵照千陌暗地裡給他們的指示,藉着孩子之間愛玩鬧追逐嬉戲的特點,常常你追我趕地跑出了院子,暗地裡將聽雲山莊的地形摸了個一清二楚。
千羽還趁着在書房看書的時候,悄悄給千陌繪了張他觀察到的聽雲山莊平面佈局圖,千陌在將這張圖默熟於心後,爲了防止意外,將圖紙給吞了。
千陌想了想,對三個孩子說道:
“娘本來是打算晚上溜出去的,但現在娘改變主意了,晚上出去的話,山谷外面的路我們並不熟,大晚上的容易迷路,到時候還是會被他們抓回來,所以娘決定,明天我們再見機行事,最重要的是,白天還可以將夜鬿找到並救出來,這樣就更保險了。”
千羽小臉上滿是慎重,他老成持重地點頭道:
“娘說得對,白天走比晚上走要保險。娘,羽寶今天也打探到夜鬿叔叔的位置了哦。”
“他在哪裡?”
千陌一聽有夜鬿的消息,雙眼不禁亮了,如果能救出夜鬿,有他保護他們四個人一起往外逃,這個勝率就更大更有把握了。
千羽將嘴附在千陌耳邊,小聲說道:
“夜鬿叔叔就在我們第一天時谷時的那片花林裡,那片花林就是一個陣,夜鬿叔叔被困在裡面了。”
千陌眼睛亮晶晶的,她忍不住颳了刮千羽的小鼻子,壓低嗓子說道:
“羽寶這兩天肯定找到解法了,是不是?”
千羽自豪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這次的挑戰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大,讓他不由自主就興奮,絲毫感覺不到害怕。
千陌又和千羽交頭接耳議論了一會,這才柔聲道:
“好了,今天到此爲止,咱們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爲明天做準備。”
小包子們聽話地躺下閉上了眼睛,一夜無話。
聽雲山莊裡千陌和小包子們在想辦法,而京城裡的逍王府呢,表面上波瀾不驚,暗地裡卻爲他們的失蹤差不多要將整個京城掘地三尺了。
那天一大清早千陌帶着孩子們堂而皇之從大門出去後,逍王府裡所有的人都沒有覺得異常,畢竟他們早已經適應了王妃不帶丫環經常這樣出府的行爲了。
那天巧的是,南夜太初在朝裡也一直忙到很晚纔回府,最近南夜帝身體不太好,也有可能他覺得自己時日無多,畢竟在地底下被南夜翼關押拷打了五年,身子再怎麼調理也無法恢復了。
南夜帝便考慮着接班人的問題,但凡有重大的事情,或是即便沒有重大的事情,只是日常奏摺處理,他都會將南夜太初和南夜毓兩人留下來,陪着他一同在御書房處理奏摺,決定重大事項,藉此考察這兩個兒子,看看誰最適合接替他的皇位。
所以,直到傍晚才被南夜帝放出宮的南夜太初很晚纔回到王府,回來後,他習慣性地先去了自己的書房,和夜魅討論了一下無夜山莊的莊務,以及從日光城夜魃那兒傳來的消息。
做完這一切時,已是戌時,他站起身正要對夜魅說話,勸夜魅和他一同離開,這時書房門外響起了丫環紅翡急切的聲音:
“王爺,紅翡有急事求見,是關於王妃和小世子的。”
一聽是與千陌和兒子們有關的,一向淡定的南夜太初也不那麼淡定了,他趕緊讓侍衛放紅翡進書房。
紅翡一臉焦急之色,手裡拿着一封放在封皮裡的信封,對着南夜太初匆匆行了個禮,說道:
“王爺,這是我剛纔在王妃房裡發現的,信壓在茶具下,白天我和墨翠沒進臥室,所以沒發現。”
早上她和墨翠服侍千陌與孩子們起牀後,將臥室簡單整理打掃乾淨,便送千陌四人出了門,之後一直未再進臥室,只在知微苑的院子和正廳等地方活動。
因爲千陌不喜歡別人在她不在的時候頻繁出入她的臥室,她會覺得自己沒有一處私密地方,對於她的這個習慣,兩個丫環是深知的,故而白天一天都未再進去。
剛纔要不是天太晚,想着千陌和小公子們出去玩了一天,也該要回府了,紅翡這才進臥室將燈點上,並薰上了驅蚊的香。
在點燈薰香時,紅翡發現了壓在茶具下的信封,初時不以爲意,還道怎麼有封信在臥室裡。
後來和墨翠說起這事,兩人覺得不對勁,想起頭一年千陌帶着小包子們去日光城遊玩時也是留了張字條給柳鵬程的,莫非這次王妃又是如法炮製,留信溜出城去玩了?
越想越覺可疑,加上都這個時辰了,按理一大清早就出去的人,怎麼着也早該回府了,所以紅翡便拿着信急急忙忙來找自家的姑爺。
南夜太初從紅翡手裡接過信封,抽出裡面的灑金凝雪小箋,展開一看,果然是千陌的字跡。
匆匆將信看完,上面寫得很簡單,大意就是他的這個王妃覺得最近天下太平,她的相公夫君天天早出晚歸,白天不理她,晚上又來夜夜折磨她,讓她吃不消,所以她要奮起反抗,帶着孩子們出城去遊玩幾天。
去哪,信上沒寫;去多久,信上也沒寫。
總之,看了這封信,除了知道千陌帶着孩子們去散心了外,別的還是一無所知。
南夜太初說聲“我知道了”,便讓紅翡不要急,王妃只是出京玩幾天,讓她回知微苑安靜等候他們歸來就是了。
重新在書房裡坐下來,南夜太初將這封信反覆又看了幾遍,對自己這個王妃真是又氣又惱又愛,鑑於她曾經這樣帶着小包子們“逃”出京城去了日光城,所以,他倒不是很着急。
招來暗衛,他吩咐他們趕緊暗地裡打探千陌的消息,務必在暗中保護他們母子幾人。
在臨離開書房的時候,南夜太初還哭笑不得地、帶着溺愛的聲音對夜魅說道:
“魅,我這個王妃啊,唉,就是跟京城裡那些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不一樣,總是會想法子折騰我,去年鬧了一次離家出走,如今又來了一次,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女人啊!我怎麼就愛上這麼一個王妃了呢?”
夜魅拿扇子擋住嘴笑了,雖然認識千陌的時間不長,才一年多,對這個王妃的脾氣和個性,他也算是見識和領略到了。
這兩個人,一個是王妃,一個是王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樂此不疲。
你若是替兩人之中的一個人說話叫屈,另一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對方那邊一起來鄙視你。
所以,夜魅明智地選擇了不做聲,不選邊、不站隊,讓這兩口子折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