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拿了一塊醬牛肉,在三人的鼻下一一掃過,果然三個人聞到那醬滷的牛肉香,就饞得滴口水,可同時胃裡又翻江倒海般的難受極了,早上吃下去的麪條和饅頭化成一股腐朽的酸水,爭先恐後地往上涌,剛被吊起的好胃口立馬被破壞得一乾二淨,三人噁心得嘔個不停。
這尼瑪是誰發明的破藥啊!
這叫人以後還如何面對美食啊!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三個人驚恐地盯着千陌母子三人,直後悔不該招惹這三個看似人畜無害、天真單純的母子。
這一大二小,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可那心腸,也惡毒得好看!
此時,在三個作惡多端的強盜眼裡,千陌母子就是惡魔的化身啊!
這款藥其實是子九弦閒來無事忽發奇想惡趣味研製出來的,目的就是要惡整那些罪不致死但他又看不慣的人,噁心得他們前胸貼後背,快虛脫之時,纔給半粒解藥,讓他們飽餐一頓,然後再繼續噁心反胃餓肚子,生生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千陌見效果奇好,滿意地點點頭,招呼小包子坐一邊繼續吃午飯,她自己則擦擦嘴,然後,好整以暇地開始了審問:
“你們是誰?一個一個說,就從你開始,不許撒謊!”
她指了指垂頭喪氣的酸書生,示意他開始交待。
“小的孫浩,人稱孫秀才,他們兩人,一個叫趙武,女的真名不記得了,我們都叫她錢娘子。”
“我記得剛開始你說的是‘打劫,交出錢財’,那爲何一上來就對我們四人動手?照理我們孤兒寡母弱不禁風的,你們搶了錢物就是,何必大動干戈地要來抓我們?”
孫秀才不敢看千陌,縮着脖子,囁嚅着:
“我們,我們……”
千陌眼一瞪,虎着一張俏臉道:
“我什麼們!給本姑娘把話說清楚,否則讓你們嚐嚐其它毒藥的厲害!”
“是是,我們見姑娘你長得貌若天仙,兩個娃娃又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所以,所以,我們不僅想劫財,還想,劫人。”
千陌瞭然地笑笑,她早猜到了這幾個人還想順便劫劫美色,小包子們也能賣到一筆好價錢。
“劫了我和寶寶們,你們是想賣給誰?”
孫秀才看她一眼,見這女人一點不吃驚自己的招供,似乎早料到了一般,現在又猜到了他們劫人的打算,實在是聰明得可怕。
怪不得他們三人會栽在她手上,或許從一開始人家就在等他們三個笨蛋上鉤呢,他們還愚蠢地認爲這次是撿到了三隻肥羊。
“日光城的城主最近在召收三歲至六歲的男童,給的價錢極高,但要求也極嚴格,一般的孩子他還看不上,我們見小公子像玉娃娃一般十分伶俐可愛,肯定會被他看上,所以想劫了他們賣個高價。”
一旁的錢娘子見他一股腦地全招了,恨恨地說:
“孫秀才,你個貪生怕死之輩,真是沒用!得罪了城主,將來你就莫想在這條道上混了!你可害苦了我們!”
大塊頭趙武勸道:
“錢娘子,孫秀才也不是沒辦法麼,不說是死,說了還有一線生機,你選哪樣?”
“我呸,你們兩個目光短淺的人,不配與我錢娘子在一起!”
錢娘子憤憤地扭過頭,氣得懶得理他們二人,千陌一見這情勢,直覺那個什麼日光城城主有問題,但她策略地沒有再繼續問這個問題,而是淡淡地瞟了錢娘子一眼,問孫秀才:
“一線天還有多遠?”
“大約還有七十里地。”
“你們是佔據一線天山道的土匪?”
“是的。”
“那,佔山爲王的土匪共有多少人?應該不會只有你們三個吧?”
孫秀才嘆口氣,哀求道:
“小人肚子餓極了,姑娘能不能幫小人解了毒,讓小人吃飽了肚子再繼續交待?”
千陌斬釘截鐵地一口否決了:
“不能!除非你完全交待完畢,並且毫無保留,否則,你以爲本姑娘那麼好上當好打發麼?!”
旁邊的趙武胃裡難受得不行,也餓得不行,趕忙插話道:
“我說,我說,一線天山上是我們老大佔據了,他手下總共有三十幾個人。我們一般不會輕易出山,只在一線天天險處設卡,有時心情好就只收收過路費,心情不好就直接開搶。這次因爲想要做日光城城主的買賣,才變裝下山,在附近村鎮尋訪合適的男童的。”
千陌點點頭,對千潯柔聲說道:
“乖寶,給這兩位叔叔半粒解藥,先讓他們吃點東西。”
“娘,那位大嬸怎麼辦?”千潯心地頗爲善良地問。
“不用管她,就讓她餓着吧。”
千潯得了令,左翻翻右翻翻,然後笑眯眯地掏出一粒解藥,一分爲二,分別餵給孫秀才和趙武,好心地提醒他們:
“半粒解藥藥效只有一刻鐘哦,你們要快點吃,別怪寶寶沒告訴你們。”
錢娘子看着兩個同伴狼吞虎嚥地吃東西,餓得直舔脣,聞到他們吃東西的香氣,胃裡更是噁心難受,直後悔不應該得罪眼前這個漂亮姑娘的。
等兩人吃完,千陌解開孫秀才身上的繩子,吩咐他將同伴拖到牛車上,拿東西蓋好,僞裝成病人,讓他趕着牛車在前帶路,朝着一線天趕去。
千陌看着二十米開外的羊腸山道,夾在兩面壁立千仞的山石之間,寬度僅容一輛馬車通過,順着壁石往上望去,山頂奇峰迭石,綠樹籠翠,那上面留的一線寬度竟然比山底的小道還要窄。
此時的一線天處,兩邊山頂各有十來人,八個勁裝大漢騎着八匹高頭大馬把守在谷底的羊腸道上,路上還橫着一根三人合抱粗的樹木。
瞧這嚴陣以待的陣勢,似乎是在等着攔截更重要重強大的敵人。
張強早就按千陌的吩咐,在百米外就將車速慢了下來,此時馬車晃悠悠地前行,千陌挑開後窗簾,問孫秀才:
“這是你的同夥吧?”
孫秀才有氣無力地回了聲“嗯”,他快被折磨得虛脫了,頭暈眼花,趕牛車的手都擡不起來。
“他們爲什麼嚴陣以待,似乎你的同夥全都出來了,是有什麼大人特要搶吧?”
孫秀才也很奇怪,“對付一般過路行客,只需出動幾個人設卡就行了,這般傾巢出動,還真少見,莫非真有強敵過境?”
很快,從千陌他們的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刺破了這幽深逼仄谷底的寧靜,無端地使人緊張起來。
眨眼間,三人三騎從旁越過千陌的馬車,飛奔到了攔路的圓木前,爲首的黑衣男子猛地勒停馬,朝圓木邊的八人抱拳道:
“在下許某,需借貴道去日光城見城主,請一線天寨主及衆位兄弟行個方便。”
千陌好奇地問孫秀才:
“你們老大外號一線天麼?還真會就地取材。”
孫秀才“嗯”了聲,緊張地注視着前面,只盼着他的兄弟們能發現並迅速來解救他們,他快撐不住了,都是這個該死的女人!
千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悄悄警告他:
“甭想動什麼歪心思,寶寶下的毒沒有人解得開,即便你們抓住了我們,我們一樣也能毒翻你們山寨裡所有的人,不信,你可以試試。”
孫秀才不知道她話裡的真假,倒是被唬住了,此時的他,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啊。
此時前面谷口處,一個壯漢大聲問道:
“許某是誰?沒聽過,我只問你,你是去給日光城城主送信的嗎?”
黑衣人微微皺眉,擡頭朝巖壁頂上看了一眼,耐着性子回答:
“正是,聽聞貴寨主和日光城城主交情頗好,還請諸位放許某三人通行。”
“等的就是你!只要你交出身上的那封信,我們一定放你們過去。”
黑衣人瞳孔猛縮,真是見了鬼了!他都擡出日光城城主來了, 這夥佔山爲王的匪徒爲何還敢如此對他!莫非他們知道些什麼內幕?
他冷冷地出聲質問:
“你們真不放行?”
“羅嗦個屁呀!只要交出信來,老子就放行。”
“你們竟然連日光城城主的面子都不給,好,許某記住了!我們走!”
說着,黑衣人一揮手掉轉馬頭,就要往回撤,哪知在他們身後已悄悄圍了幾匹馬過來,八人中的小頭目冷喝一聲:
“想走?沒那麼容易!兄弟們,上!”
這夥土匪們甩出手中的套馬索,三個黑衣人的坐騎立即被掀翻倒地,三人也跌落到地上,來不及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小頭目輕蔑地大笑道:
“老大將你等看得太過厲害了,也不過如此嘛,走吧,我們提早收工回山。”
小頭目看了眼遠遠避讓在一邊未過來的千陌的馬車,心情頗好的決定放他們一馬,於是他朝山頂上的人打個忽哨,表示一切搞定,又做了個手勢,上面的人聞訊將巨木搖上半山腰的一處平臺後即撤得乾乾淨淨。
原來那三人合抱粗的圓木是靠繩索吊上吊下的,既省人力又省工夫。
谷底的八人將黑衣人捆綁好丟在馬上,向谷的另一頭飛奔出去,眨眼間消失不見。
千陌等了一刻鐘,確認安全後,才讓張強駕着車小心而快速的穿過約一里路左右的羊腸道。
眼看馬上就要走出這一線天之時,谷口處忽然又轉出八匹馬來。
赫然正是那已離去的八人八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