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您看看這個……”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神色匆匆地走進慕少的辦公室裡,將手中的紅色請柬放到了桌上。
慕少微微一愣,旋即便想到了某種可能。他的眉頭瞬間皺起,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停,飛快地拿起請柬翻開,定睛細看上面的內容,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你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他怒聲質問。
“抱歉,少爺,我也是剛剛纔得到消息的。”那名屬下解釋道。
慕少把手中的請柬都捏得變了形,怒道:“我不是讓你們嚴密監視他們嗎?你到底都在幹什麼!他們還有三天就要結婚了,你居然現在才告訴我!”
那名屬下心中暗暗叫苦,這真不是他不盡職,實在是冷寂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到位了啊!一點兒風聲都沒走漏出來。要不是的一個遠房親戚,在江城這邊也算是小有能力,並且跟凌天集團有些許合作,被列爲了婚禮的邀請對象之一……否則的話,他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三天以後,冷寂就要和蘇暖舉行婚禮了呢!
更何況,慕少雖然叫他監視,可監視的重點始終都是蘇暖,而非冷寂……前段時間蘇暖在坐月子,基本上足不出戶,而他的人又沒機會接近冷寂的別墅,所以一直閒着沒什麼事情可以做,人心也就有些鬆散了。可是這真的不能怪他啊!
他心裡雖然覺得冤枉,但是面對慕少的怒火,卻又什麼都無法解釋,便只能默默地捱了一頓罵,等到少爺氣消了以後,才說:“少爺,其實現在知道,也不算太遲啊。至少比婚禮開始了,甚至是進行完了以後,纔得到消息要好很多倍了吧?您讓蘇淺小姐好好準備準備,到時候乾脆就在婚禮上來一出狸貓換太子,不是正好麼……”
“你以爲我會不知道?”慕少直接把手中的喜帖摔倒了對方的臉上,冷冷地說:“現在就只剩三天了,我們連到時候婚禮現場會有哪些工作人員都還不清楚呢,怎麼混進去?怎麼保證不出岔子?要是時間多一點也就算了,現在這麼趕,萬一出了什麼紕漏,你擔待得起麼!”
“少爺息怒,我這就去查,這就去……”屬下唯唯諾諾地說。
“快去!”慕少怒聲催促道。
屬下彎腰撿起地上的喜帖,一溜煙似的跑出去了。
慕少給自己點了一根雪茄,狠狠地吸了兩口,穩定情緒之後,才驅車趕往自己的隱秘住處。見到蘇淺以後,他用一種夾雜着喜悅和不捨的複雜語氣,對蘇淺說:“淺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找到讓你接近冷寂的機會了。三天以後,他要跟那個女人舉行婚禮,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你混進去,取代她完成儀式。至於那個女人……我會悄悄地把她綁回來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慕少又特意嘆了口氣,流露出難過的表情來,緩緩地說:“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就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在一起了……一想到你要每天陪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邊,我心裡就不好受。”
“我這不也都是爲了你麼。”蘇淺小聲地說。
“我當然知道,可我就是捨不得……”慕少嘆了口氣,說:“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吧。我可以用別的辦法報復冷寂,不一定非得用這種方式。淺淺,我捨不得你離開我!”
聽了這話,蘇淺本來是覺得甜蜜的,可實際上,卻是心裡狠狠一驚。如果不能爲慕少的計劃出力,那她前面受過的所有罪,不能白費了麼?她在慕少心中的地位,又怎麼可能穩固?
必須得讓慕少覺得虧欠她,她才能順利嫁給他,後半生都安穩無憂啊!
想到這裡,蘇淺趕忙道:“慕少,你對我的心意我明白,可是咱們之前花了那麼長的時間去做準備,又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和代價,現在在最後關頭突然放棄,你不覺得太可惜了麼?雖然憑你的能力,肯定能夠想出別的辦法,但是這當中又需要花多少時間去謀劃、準備呢?慕少,夜長夢多啊……”
“我明白,只是……唉,我真捨不得你。”慕少繼續假惺惺地演戲,嘆息着說:“我真希望你永遠都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可是現在卻要親手把你送給別人,我心裡怎麼可能好受呢……淺淺,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怎麼會呢!”蘇淺心裡知道,自己到了冷寂的身邊以後,時間長了,不發生那種關係是不可能的。雖然她心裡並不抗拒,但是當着慕少的面,卻也必須得表明自己的心意。她說:“慕少,你放心,我的人我的心,都是隻屬於你一個人的!我去冷寂身邊就只是演戲而已,我不會真的跟他做那種事情的!”
“不,淺淺,你不能露馬腳。”慕少擺出痛苦的表情,一字一頓地說:“如果真的躲不過去,你就配合他吧!我……我不會怪你的。”
其實他兜了那麼大的一個圈子,真正要說的,其實就只有這一句話而已。他知道,蘇淺現在已經真心喜歡上自己了,這對他而言是好事兒,因爲他可以更加輕鬆省力地控制蘇淺。但是,他也同樣擔心,蘇淺會因此而抗拒冷寂的親近。
他就是害怕蘇淺會在這種問題上面露馬腳,纔會特意叮囑她的!
蘇淺低頭沉默了好半天,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但最終還是勉強一笑,輕聲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以大局爲重的。”
“淺淺,等你回來,我就娶你!”慕少加重了語氣,承諾道。
“嗯。”蘇淺點點頭,笑容裡卻有些難過。
女人的直覺讓她知道,慕少對自己的感情裡面,其實是摻了很多雜質的。她不願意懷疑,慕少的真心,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份真心並不純粹。
可是,如她這樣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得到什麼純粹的愛情呢?現在的結果,已經是她能夠爭取到的最好的了。
她不斷地在心裡告誡自己,應該知足,可是……她的心還是很疼很疼。從前不曾真心對人的時候,或許還不會有如此強烈的感覺,現在把自己連人帶心都交付出去了以後,她才明白,愛情當中的種種悲哀、妥協以及無奈。
愛情,真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轉眼已是婚禮前的最後一天。
吃過了晚飯之後,冷寂陪着蘇暖在小區裡散步,女兒夏夏安靜地睡在嬰兒車裡,由他推着。這樣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場景,讓他覺得非常暖心。
然而,蘇暖的臉上卻連一絲笑容都沒有,哪怕是他故意講笑話逗她開心,她也沒有笑出來過。這讓冷寂的情緒多少有些受影響,他問:“暖暖,你是太緊張了麼?”
“可能是吧。”蘇暖停頓了幾秒,低頭看着腳下嫩綠的草地,隔了好久才悶聲道:“我這幾天心裡一直都特別不踏實,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似的。”
“當然有事要發生。”冷寂笑着說:“明天可就是咱們的婚禮了呢,這可是一輩子裡數一數二的重大時刻呢。”
蘇暖勉強揚了一下嘴角,沒有說破壞氣氛的話。但她心裡卻清楚,自己的不安,是因爲始終有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可是,這種沒來由的話,說出口也只會讓冷寂跟着不開心吧?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作用呢?婚禮現場的安保工作,冷寂早就已經親自部署好了,他說絕對不可能會有問題的。畢竟明天到場的人裡面,除了冷家的親戚以外,還有需要世交好友,以及生意場上的重要夥伴。那麼多的大人物聚集在一起,如果安保工作做不好,丟臉的可是整個冷家。
蘇暖不斷地告訴自己,沒有必要這麼擔心,可是……心裡那份不安的感覺,卻讓她始終沒辦法放鬆下來。
冷寂見她不在狀態,便決定提早結束飯後的散步,領着蘇暖回去,讓她早點休息。
“乖,我們明天早上五點多就得趕過去,因爲你要化妝,而我要監督工人們進行最後的場地佈置。那些鮮花必須得明天早上現擺才行,不然就謝了……所以你早點睡覺,這樣明天才不會沒有精神。”他說。
“我們明天是一起過去麼?”蘇暖問。
冷寂笑着點頭:“當然了。有我在,不會出任何問題的,你放心好了。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蘇暖的笑容更加勉強,猶豫了半天,才小聲說:“可是我聽說……一般結婚之前的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面的,不然不是說……會不太好麼?”
其實是不吉利,但她覺得那三個字說出來本身就已經很不吉利了,便替換了一個相對委婉的詞。
冷寂笑道:“沒那回事的,你別瞎想了。要是分開,我可不放心你。乖,你先睡,我還有一點事情需要處理,弄完了就過來陪你。”
其實要說不能見面,他們白天的時候也不應該見。可是現在都已經到晚上了,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冷寂不是不知道相關的說法,只是不放心丟下蘇暖一個人在家裡,再加上覺得那種說法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才故意忽略了的。
蘇暖只好懷着滿腹心事,乖乖地躺在牀上,不斷地數羊,希望自己可以快些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