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醫生眼中明顯的抗拒之色,又一次讓慕少想起了某個讓他無法忘懷的人,他心裡一抽一抽地疼,表面上卻依然維持着冰冷的神色,不願意讓任何人看穿,自己心中真正的情緒。
他應該是強大的,無敵的,高高在上可以把衆生當作螻蟻般肆意踐踏的存在!他不可以有那麼軟弱的情緒出現,不可以!
慕少拼了命地否定着,自己心中的種種想法,卻唯獨……揮不散腦海深處,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
池醫生的眼睛,跟那個女孩兒特別像,尤其是在流露出堅定的神色時,簡直就是那個女孩子的翻版。若非如此,她也沒可能在跟慕少的交鋒當中,一次次地獲勝。
這個原因,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慕少故意用傷人的言辭,來掩飾自己內心中的真實想法,他故意冷笑着說:“池莉,當初是誰跪在地上求我,說只要我幫了她,就願意爲我做任何事的?”
“我是說過那樣的話,可……”池莉的臉色紅了又白,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了最後一句話:“可是我也同樣說過,我不出賣自己的身體!”
“我沒讓你出賣啊。”冷寂繼續冷笑:“我要求的回報,只是讓你用自己的所學所長來爲我做事而已,你當時也接受了的,這很公平的……可是你後來卻總是不配合我,我這人心情好的時候呢,就不願意勉強別人,但是你也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你不願意用事先約定好的方式,來進行報恩,那就只能用別的方式,來補償我了……”
“其實我對你的身體也沒多大興趣,畢竟像你這樣的貨色,我見過太多了。方方面面比你優秀的女人,我也上過一大堆……池莉,你給我記住了,我願意睡你,那是你的榮幸!是我再給你機會,讓你達成你的目的!”
“你當然也可以選擇不接受,我也樂得輕鬆,不用對着一副姿色平平、毫無吸引力的身體,硬着頭皮做那種事……但你想清楚了,你拒絕了,今天這事兒就沒得商量了。我不光是不拆那個攝像頭,我還要親自到場監督!而你,必須得把你該乾的事情幹漂亮了!不然的話,你知道後果會怎麼樣。”
慕少把身體往後一靠,略略揚着下巴,嘴角還噙着一絲戲謔的笑容。他非常篤定,知道池醫生不可能拒絕自己。所以,他在等着她來取悅自己。
池醫生的臉色已經白得像紙一樣,眼眶裡蓄滿了屈辱的淚水。她死死地用指甲扣着自己的掌心,卻不肯落下一滴眼淚。
這樣固執而又倔強的樣子,又一次讓慕少透過她的臉,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慕少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卻又馬上意識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並不是那個真正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
那個人,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硬下心腸,繼續冷笑着欣賞對方明明已經屈辱到了極點,卻又不得不承受,而內心當中卻又始終保持着最後一絲倔強,不肯真正妥協的樣子。
這是他最最無法抵抗的樣子。
他迷戀至極,身體裡,似乎已經有一團火燃燒了起來。
這樣的屈辱,池莉從前也承受過兩次。那兩次,也全都是爲了幫別人出頭,對方的身份,也都是和蘇暖一樣——年輕的母親。
這是第三次了。她以爲自己會習慣,會麻木,卻沒料到,聽到那樣的誅心之言,自己還是會憤怒,會委屈,會傷心難過,會……恨不得拿把刀立刻殺了這個男人!
時間凝滯,她的心被無形的利刃反覆洞穿,化作殘破的碎片。痛楚被無限放大,她甚至有一瞬間的幻聽,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嬰兒的哭泣聲……
她的孩子,那個已經不存在了的孩子。
在哭!
那是慕少在她的身體裡播下的種子,是她恥辱的證明。她曾經厭惡過,想要放棄過,但最終還是決定留下。
可老天爺最後還是殘忍地搶走了,甚至,還讓她的身體永遠地失去了孕育新生命的能力。
她一直都覺得,那是老天爺給她的懲罰。
懲罰她爲虎作倀,懲罰她糟蹋了自己的身體,也懲罰她……居然曾經想過要扼殺一個鮮活的小生命。
她在自己徹底崩潰以前的最後一秒,哭着說出了讓自己難看之極的話——
“好,今天晚上……我陪你。”
慕少揚了揚嘴角,心裡覺得,自己終究還是贏了的。
他怎麼可能會輸呢?他生來就是要贏的人,無論過程如何,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會是他。
也只能是他纔對。
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池莉的面前,把他擁進懷裡,微笑着去親吻她的眼淚,欣賞着她痛苦至極卻又不得不拼命壓抑的神情。
那一刻,他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彷彿又穿越了無數的時光,重新見到了,那個讓他眷戀至深的女子。
他的吻漸漸變得火熱,劃過池莉的臉頰,停留在她的脣上。他越來越放肆,不再刻意壓制着心中的火焰,想要就此放縱一回,讓烈焰徹底把自己燒成灰燼。
然而池莉卻在最關鍵的一刻推開了他,慘白着臉,顫聲道:“說好了是晚上的!我……我還要去給我的病人治療!”
她還不知道蘇暖的名字,所以便只能使用“我的病人”這樣的代詞。她很喜歡使用這樣的代稱,因爲這會讓她記得,自己醫生的身份。
“在我面前,你沒有選擇的權力。”慕少的熱情被打斷,心中充滿了不悅,語氣和臉色全都冰冷下來。
池莉咬着牙,把臉轉向一邊,艱難地說:“你不是說喜歡公平交易麼?現在這樣,算什麼?”
“我改主意了。”慕少冷笑着說:“要麼現在取悅我,讓我高興,我就拆掉那個你看着礙眼的東西。要麼,你現在就去給她按摩,然後我在這兒看現場直播……你選一個吧。”
“你……”池莉想罵,卻又不敢罵,憋得臉都紅了。
慕少卻扁扁要追問:“我怎麼了?”
“流氓!”池莉選了一個不安麼難聽的字眼,罵了一句。
慕少哈哈大笑:“謝謝誇獎,我就是流氓,你能把我怎麼樣?”
池莉當然不能把他怎樣,反而還得低聲下氣地求他:“慕少,等到晚上好不好?我現在還有正事要做……”
“取悅我,就是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正事。”慕少再也按耐不住,直接替她做出了選擇,不由分說就開始撕扯她的衣服。池莉反抗了幾下,卻在慕少的威脅之下,不得不放棄,流着眼淚任由他肆意妄爲。
噩夢結束,慕少非常守信用地讓手下去拆掉了攝像頭,卻又對着滿臉是淚的池莉說:“我看你這個樣子,今天也沒辦法給她治療了,不如明天再說吧。”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纔是他最想說的話,然而卻沒有說出口。因爲這種關心體貼的話,他認爲不應該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
池莉現在沒有半點力氣,甚至有種自己已經快要散架了的錯覺。她也疼得厲害……不是身體,而是心。
剛纔的過程中,她的耳邊,始終有類似嬰兒哭泣的聲音,忽遠忽近,似真似幻。
慕少的技巧其實非常好,也一直都在非常努力地想要讓她也愉悅起來。可是慕少不知道,他的技巧越好,她反而會越痛苦。
因爲,她會一遍遍地回想起,曾經的那個孩子。她會被自己的良知不斷拷問,沉浸在爲虎作倀的自責當中,也沉溺於痛失幼子的悲傷當中。這樣的情緒太強大,會將她整個人都徹底包裹起來,隔絕掉所有的愉悅,過濾所有的正面信息,讓她痛苦到恨不得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凌遲。至少對於她而言,絕對是。
慕少剛纔說的話,池莉聽見了,卻不想回答。她飛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連一秒鐘都不想多留,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快逃出這個男人的視線。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門邊,身後卻傳來冷冰冰的命令——
“你給我站住!否則我就要重新考慮剛纔的決定了!”
池莉在心裡痛罵他的無恥,卻還是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面對那個渾身散發着冰冷肅殺之氣的男人。
“你還不滿意麼?”她小聲問。
“當然不滿意!”慕少已經生氣到了極點,從前兩次,這個女人明明不是這種樣子的!她就算一開始抗拒,到後面也會被他的技巧調動起情緒,被他徹底征服的!
可是今天,她卻從頭哭到尾,除了被動的承受以外,根本沒有半點兒愉悅,完全只有痛苦而已!
這讓慕少覺得自己身爲男人的尊嚴,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不願意承認是自己出了問題,覺得肯定是這個女人不正常了!
他想要找到問題的根源,卻又沒辦法開口發問,便只能換着花樣地刁難池莉。
“你覺得我會對一個只會掉眼淚的木頭人滿意麼?”慕少出口傷人。
池莉閉上眼睛,一副“隨便你怎麼處置我都行”的姿態,卻看得慕少心中更加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