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着書房門擺放着的,是一個假人模特。模特的身上,穿着的是一整套潔白無瑕的婚紗,巨大的裙襬柔軟蓬鬆,層層疊疊,像極了童話故事裡,公主所穿的紗裙。
“喜歡麼?”冷寂微笑着問她。
蘇暖怔怔地轉頭,看着他噙着笑意的雙眸,眼淚不知怎的忽然就涌了上來。她不斷地點頭,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無聲地灑落下來。
“小傻瓜,哭什麼。”冷寂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低頭輕輕地吻幹了她的眼淚。
“我只是……太高興了……”蘇暖喃喃地說。
“傻瓜。”冷寂寵溺地說:“我不是跟你講過了麼,以後都不許再掉眼淚了。看到你哭,我會心疼的。乖,不許哭了,快點把婚紗換上,看看合不合身。”
蘇暖輕輕地點點頭,擦乾眼淚,走過去輕輕地撫摸着模特身上的婚紗,心中非常期待自己穿上以後的樣子,卻又不知怎的有些緊張,有些害怕。
這是她的生命當中,第一件屬於她自己的婚紗。那麼完美,讓她連觸碰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弄壞了它。
是不是這世上所有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讓人不敢輕易觸碰的呢?心底裡,總是覺得它是脆弱易碎的,只敢遠觀,不敢輕易靠近。
“別發愣了,快點換上呀。”冷寂溫柔地催促着她。他其實比蘇暖更加期待,這件婚紗穿到身上之後的模樣,因爲……這是他親手爲她設計出來的。
雖然他不會畫設計圖,也不懂相關的製作工藝,但是這件婚紗是他在腦子裡反覆想象了無數次,又修改了無數次,才最終成型的。爲了把腦中的想法,變成紙上的畫,再變成實實在在的婚紗,他跟最頂尖的婚紗設計師溝通了無數次,也爭吵了無數次,改了又改,換了又換,纔有現在的這番成果。
在這個過程當中,他所付出的心力,一點兒都不比他請來的那個設計師要少,相反還多得多。所以,說這件婚紗是他設計的,並不過分。
最終,是冷寂親手幫蘇暖穿上這件婚紗的,又把她領到一旁特意搬來的穿衣鏡前,讓她好好地看個仔細。
“喜歡麼?”他問。他的聲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輕顫,那是他竭力壓制的緊張情緒。
這是他生命當中的第一次設計,他真的很想知道,蘇暖是否滿意。
蘇暖小心地用手撫摸着,裙襬之上用銀絲繡上去的繁複暗紋,以及鑲嵌其上的細小碎鑽。她看着鑽石反射出來的耀眼光芒,輕輕地說:“這麼漂亮,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
冷寂終於鬆了口氣,說:“你喜歡就好……你不知道,我之前有多擔心。這件婚紗的樣式是我想出來的,包括這些暗紋和碎鑽的鑲嵌,也都是我要求的……暖暖,這些碎鑽總共是九百九十九顆,絲線也是剛好九百九十九條,你知道這寓意着什麼嗎?”
他一字一頓地說:“暖暖,你是千里挑一的。只屬於我的那個,唯一。”
蘇暖的心狠狠一顫,轉身擁抱住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冷寂又說:“這些刺繡出來的暗紋,是我精心挑選的,來自於世界上各個民族的吉祥紋樣,全部都是寓意着幸福快樂的。離遠了看雖然不明顯,但是這並不重要……我的心意,只要你一個人知道就好。”
這該是花了多少心思啊……
蘇暖低頭,仔細地辨認着裙襬上的暗紋,雖然她認不出來,那些紋樣都是出自於何處,屬於世界上的哪個民族……但是她能夠感受到,冷寂設計這些的用心程度。
說實話,除了冷寂以外,又有誰,會願意在除了穿着者本人以外,旁人都看不清楚的暗紋刺繡上面,下這麼大的工夫,花費那麼多的時間、精力、心力?
只有他纔會這樣啊!這裡麪包含着的,是他對她濃濃的愛意,以及對於這段婚姻,所有的美好期盼。
這婚紗,全世界只此一件。他的心意,也是同樣獨一無二的啊!
“寂……你爲我做了這麼多,可是我都沒有爲你做過什麼……”蘇暖有些自責地低聲說。
冷寂寵溺一笑,說道:“小傻瓜,不許你說這種話。你給我生了夏夏,這就是最好的禮物了。還能有什麼,可以跟夏夏相比麼?小傻瓜,不許再比較,我們之間誰付出得更多一點,誰更少一點了……這有什麼意義呢?你就安安心心地享受我給你的幸福,快快樂樂地過好從今往後的每一天吧。暖暖,我是你的丈夫,讓你幸福,就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責任。乖,笑一個。”
蘇暖聽話地揚起嘴角,眼圈卻紅紅的。因爲感動。
冷寂又抱了抱她,才說:“你等等我,我去我的禮服也換上。”
“嗯。”蘇暖輕輕點頭,心中充滿了期待。想要知道,冷寂把她的婚紗設計得如此華美,給自己的禮服又會設計成什麼樣子呢?
但是她錯了,冷寂的禮服,純粹是出自於設計師之手,他自己並沒有參與。因爲,冷寂把所有的空閒時間和精力,全都花在蘇暖的這套婚紗上面了。
冷寂很快就換好了衣服回來,修身筆挺的白色西裝,把他襯托得英俊不凡。只是跟蘇暖繁複華麗的婚紗相比較起來,他的禮服似乎有些過於簡潔了。雖然冷寂的相貌和身材,不管穿什麼都會很好看的,但是蘇暖看了以後,心裡卻有些小小的心疼。
她問:“你把我的婚紗設計得這麼漂亮,爲什麼不在自己的衣服上面,也多花點心思呢?”
冷寂笑了笑,說:“這套西服是設計師做的,我並沒有參與……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啊,畢竟,我不可能爲了設計衣服,就天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不理你和孩子吧?”
其實,關於婚紗的所有設計,都是他犧牲自己的午休時間進行的。包括後來和設計師之間的反覆溝通以及修改,也全都是利用中午的時間。因爲他要保證自己的工作不被耽擱,又要每天準時下班,回家陪伴蘇暖,所以就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擠時間了。從他把公司總部遷到江城以後,就開始秘密地進行婚紗構思了。從跟設計師的溝通,到最後的定稿,就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後來趕製這件婚紗,又動用了很多繡工,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所以直到前幾天,婚紗的製作才徹底完成。
蘇暖心疼地說:“你總是叫我小傻瓜,其實你纔是傻瓜呢。你處處爲我着想,把自己放到哪裡去了啊?”
“放到你心裡啊。”冷寂笑着轉移話題,說:“你的心裡,就是全世界最適合我的地方啊,我還需要去哪兒呢?小傻瓜,我一個大男人哪需要那麼多裝飾呢?弄太多花紋,我害怕會顯得很娘呢。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到時候婚禮上,你負責驚豔全場,我負責吸引仇恨,哈哈……”
“爲什麼是仇恨啊?”蘇暖愣了一下。她並不玩遊戲,平時也不怎麼玩微博、貼吧之類的,所以不太明白“拉仇恨”之類的說法到底是什麼意思。
“羨慕嫉妒,然後就是恨了啊,你沒聽過這句話麼?”冷寂輕輕地颳了一下蘇暖的鼻子,笑着解釋道:“你想啊,到時候所有人都被你迷倒了,但是卻有不得不接受,你只屬於我一個人這個事實,心裡面肯定羨慕嫉妒恨啊。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蘇暖害羞地把臉埋進他的胸口。
冷寂卻一臉認真地說:“明明就是有!而且……你比我形容的更好。是我詞彙量貧乏,想不出來更好的讚美了……”
“肉麻。”
“那你不喜歡麼?不喜歡的話,我以後就再也不說了哦。”冷寂故意拉長了語調逗她。
蘇暖在他的懷裡蹭了蹭,不說話。
雖然蘇暖相當喜歡這件婚紗,穿上以後就不想再脫下來了。可是,爲了不把婚紗弄皺了,她還是隻穿了一小會兒,就小心翼翼地把它脫了下來。又在冷寂的協助之下,重新把它套回了假人模特的身上。
“你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呢?”蘇暖問道。
冷寂笑着回答:“下個星期二。我找人算過了,那天是個好日子。”
“下星期二……那不就只剩五天了麼?!會不會太趕了啊?”蘇暖一算日期,頓時就驚了。
可是冷寂卻說:“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只要負責打扮得美美的,跟在我身邊就行了。其它的事情,我都會安排的。”
蘇暖還是覺得準備的時間太短了,非常緊張。
其實,冷寂特意提早了五天告訴她,就是爲了讓她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調整自己的心情和狀態。這五天裡面,蘇暖別的事情都不需要做,就只需要放鬆下來,準備好做一個豔壓全場的漂亮新娘子就行了。
冷寂安撫了蘇暖很長時間,又把婚禮儀式上的流程,以及其它的各種安排,簡單地跟她說了一遍之後,蘇暖的心裡這才稍稍踏實了幾分。
至少,對於即將到來的這場婚禮,她不再是一無所知的狀態了,這讓她在心理上多多少少可以更放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