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替了張師傅,許雪松對“北方風味”小酒館可真是動了不少的心思、下了不少的功夫。也正是因爲經營方向迎合了大多數人的口味,酒館的生意才日漸紅火起來。許雪松在還清了文洪所借的那筆銀行貸款後,見經營場地有限,乾脆將隔壁的店面也盤點了下來,酒館的規模隨之擴大了不少。
可他這飯館的興旺,卻也引來了不少敵視的目光。其中最爲眼紅的,就是離此不遠的另一家餐廳老闆張總。
提起這張總,他的老底可真是不怎麼樣。一九九八年海豐區公安分局在執法大檢查時,曾發現了兩起不明不白的經濟案件。隨後,陸副局長讓刑偵部門徹查這兩起案件,可時至如今也沒個定論。而這張總正是其中一起案件的主要當事人。
張總在海豐區公安分局內部,當然有他的關係人,不然也不會逍遙至今。當初,他在獲悉分局將要徹查案件的消息後,張總明白,這事既已引起了分局領導的關注,看來再呆在這裡是沒什麼好果子吃了。再加上有人給他出謀劃策,於是立即遣散了公司所有的員工,來了個關門大吉、一走了之。這六年來,分局對涉案的人員是一個也找不到,當然調查情況也就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誰也不曾想到,關了原來的公司,這張總卻“重打鑼鼓另開張”,瞄準了餐飲業有利可圖,也在海豐區開了好大的一間餐廳,只不過這次自己卻躲在了幕後。
最初餐廳開張營業時,張總倒也真的“本分”了一陣子,在稅務上是一點也不敢動什麼手腳。不過有句話說得好:無奸不商,用在這張總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近兩年來,他眼見着許雪松那小酒館規模遠比自己的餐廳小得多,卻“客似雲來”,一天旺似一天,而自家的生意卻相對較爲冷清,心裡竟有些失衡了。都說“同行是冤家”,這張總不從自家經營的方面去找原因,而是一味地認爲“北方風味小酒館搶了他的生意”。一山難容二虎,如果不把他給排擠了,恐怕自己這酒店的生意一時也難有什麼轉機。他見許雪松只是個東北漢子,估計在本地也沒什麼強大的根基,更何況那小酒館在張總眼裡也實在是小得可以,肯定是經不起怎麼折騰,於是就又動起了歪腦筋。他本想着對許雪松的酒館採取點“措施”,可今年年初時,海豐區分局卻收到了反映高振邦問題的舉報信,又提到了他偷稅漏稅的那起舊案。收到風聲,張總一時間倒也有些緊張,對雪松的酒館也就沒敢輕舉妄動。
一旦感覺到風頭已過,張總實在是坐不住了。他找了幾個“軍師”謀劃一番後,便開始實施自己的所謂“競爭計劃”。
這天中午,正是飯市最熱鬧的時候,許雪松和夥計們一道忙裡忙外,卻沒有注意到兩個賊眉鼠眼的傢伙在門口合計一番後走進了店裡。這兩個人沒有找個位置坐下來,卻徑直到了前臺。
“你們老
板呢?我們昨天在這裡吃了一頓鈑,回到家就上吐下瀉的,肯定是你們這裡的飯菜不乾淨!”
前臺的收銀員被這兩個人的氣勢着實嚇了一跳,一邊說着“你們等等”,一邊讓服務員去叫許雪松。雪松已經看到櫃檯前似乎有人在吵着什麼,還以爲是找錢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儘管是小本生意,但雪松並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正所謂“和氣生財”嗎。如果在找錢時出了差錯,雪松往往在道歉的同時,寧可少賺一點兒,也不會得罪了客人。此時沒等服務員找他,許雪松已經轉了過來,笑着問那兩個人:“兩位大哥,我就是這家酒館的老闆,出了什麼事?”
兩人見老闆出來了,似乎一下子來了勁頭。一個說:“你這店裡的東西不太乾淨,我們在這兒吃了以後全部都壞了肚子。”另一個又道:“打了一個晚上的吊針,你看是怎麼個賠法吧。”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而且聲音一個比一個高,唯恐酒館裡的客人聽不到一般。果然,經這兩個人的一番嚷嚷,有不少的客人開始扭頭向櫃檯方向張望,更有幾個愛看熱鬧的,竟離了桌子湊了過來。
這兩個人,正是張總派過來鬧事的。張總的本意就是要搞臭雪松的酒館。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他盤算着讓這兩個人隔三差五的去酒館折騰一下,不出十天半個月的,一傳十、十傳百,街坊鄰里就全知道他這小酒館的飯菜有問題,哪個還敢來吃!
許雪松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但自家經營的情況,他心裡卻十分有底:“這麼多年了,我一向對食材的要求特別嚴格。更何況裡面兩個大廚都是經過正規培訓的,怎麼可能使用過期、變質的東西?這裡面一定有些蹊蹺。”不過許雪松也明白,這兩人是不是在酒館裡吃壞了肚子,現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如果由得這兩個人鬧下去,非但影響了酒館的生意,更可能因此砸了自己的招牌。許雪松本就學識有限,遇到這種事情還真沒個主意了。他想來想去,一下子又想到了文洪。
“先好言打發了這兩個人,再找文洪商量一下。”
打定了主意,許雪松對那兩個人是連哄帶勸,說盡了好話,鬧騰了好一陣子,那兩人才丟了一句“這事兒沒完”,走了。雪松長舒了一口氣,急急忙忙地打電話給文洪,把酒館裡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希望文洪能給自己出出主意、想想辦法。
文洪知道許雪松的爲人,他絕不會因爲貪圖那蠅頭小利而壞了自家的名聲。那麼這兩個“吃壞了肚子”的人,極有可能是在找茬敲詐雪松。文洪仔細地想了想,便對許雪松說:“雪松,如果我們自家的食材沒有問題,那麼以這兩個人目前的行爲而言,已經涉嫌敲詐勒索了,你可以去派出所報案。不過這起案件我卻不能出面辦理了。”雪松不明白,文洪這才進一步解釋說:“我和你是多年
的朋友,也算是和你有些利害關係吧,按照法律的規定,我是要回避的。你先去派出所報案,我也在刑警隊抽一名民警協助他們調查。”
許雪松滿有把握地對文洪說:“文洪,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可以保證店裡的食材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放下電話,許雪松直奔瑞祥派出所去報案。民警按程序給他作起了筆錄。還沒作到一半,林廣棟就按照文洪的交待到了派出所。等筆錄作完了,林廣棟讓許雪松仍回餐廳,就當沒事兒一樣,剩下的工作派出所自然會有安排。送走了滿腹狐疑的許雪松,林廣棟與派出所的民警又商量了好一陣子,這才按計劃行動起來。
當晚,那兩個自稱“吃壞了肚子”的人,在飯市的時候又來了。他們仍是當着顧客的面,吵着說自己在這裡吃壞了肚子,要求酒館予以賠償。林廣棟此時正帶着兩個民警候着他們,見狀上前表明了身份,把兩人直接帶去了派出所。
這兩個人按照張總的吩咐,只是刻意在這吃飯的時間段,來酒館鬧事。他們也認爲這吃壞了肚子,酒館根本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還不抱着寧事息人的想法好言勸慰?卻沒有想到這酒館的老闆竟在事發後立即報了案,警察已經介入調查了。
兩個人被民警分開了問話,彼此所講的,是“驢脣對不上馬嘴”。林廣棟心裡有了底,拿了兩人的筆錄後,把他們叫到一起,單刀直入地說:“你們兩人所講的一些細節,諸如就餐的時間、坐的位置、去什麼醫院看的病等等,根本對不上。按照監管部門的要求,餐廳近兩天的食材是要留底備查的。如果經過鑑定,飯館裡的食材並沒有問題,那麼你們的行爲就涉嫌敲詐勒索。我希望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在警察展開全面調查之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千萬不要等到事情到了不可開交的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這兩人最近幾天身體不知道有多好,根本就沒有去過醫院,不然哪裡來的勁頭到許雪松的酒館鬧事?至於他們口口聲聲地說什麼“吃壞了肚子”,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等到警察做起了筆錄,這兩人先後都心虛起來。再一聽林廣棟所講的一番話,這才真的有些害怕了。“划得來爲了張總去坐這冤枉牢嗎!”,兩人想法一致,互相看了看,這才把張總讓他們故意到酒館搗亂的事,全盤托出。末了,兩人卻講他們只是按照張總的話去做的,至於那兩家究竟有什麼樣的恩怨仇恨,確實是不知道。
林廣棟一聽這事還有幕後的指使者,就建議派出所開齊了法律文書,乾脆把那張總給傳到了派出所問話。既然有人指證,張總無可抵賴,老老實實地承認了。不過在他看來,這只是件小事,自己在分局裡有後臺,量這派出所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了。
張總卻沒想到,他這一“玩”,竟又玩出了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