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答應本王,本王也不對你多加要求,剩下兩日做你想做的事吧,未說完的話便趁還想說時去說。那個人,由你去告訴他。”
龍修臨走前對她說過的便是這樣一句話,在聽了她說會同他去川國之後。可竺米一點也不渴望這兩日的自由,甚至還想快些離開這裡,否則,每多看一眼,便會多動搖她內心的決定。
“老闆娘,你不是說天婦羅是用低筋麪粉嗎?說這種面做出來的天婦羅掛麪薄而脆。”
正在回憶昨日發生事情的竺米聽見身後正將處理鮮蝦的胖子不解的看着她發出疑問。“是啊,是我說的,用雞蛋、水和麪粉調出來的麪糊來做,有什麼問題?”
“呃,問題倒是沒有,不過,老闆娘,你正用的可是硬質麪粉,那個不是你說用來做意麪的嗎?”
“……啊!”低頭看着加鹽調和好正準備靜置餳發的麪糊,已經開了袋的硬質麪粉放置在一旁,而準備要用的低筋麪粉還完好無損的擺放在架子上。竺米的挫敗感再次襲上來,竟然又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後廚裡的夥計明顯都察覺了他們老闆娘近來不正常的表現,再加上她與掌櫃的偶爾的低語怎麼看都是凝重的氣氛,更讓他們擔憂起來,胖子重新拿來低筋麪粉拍了拍竺米的肩,煞是義氣的開口,“老闆娘看來是累了,就交給我們來處理,你去休息休息。”胖子只以爲昨日川國王子來,給竺米帶來了不少壓力便將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如此勸道。
然而竺米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進宮,還是不進宮這是一個問題。雖說有兩日時間,可這兩日一晃就過去了小半天,她卻只耗在廚房裡毫無動作,甚至就連說會跟陽星講的話都沒有找機會去交談。
“唉~~那我去休息一下。”
說完,便失落的轉身離開了後廚,迎面遇上巴娥和楚若炎走進來不禁意外的停下腳步,“宣王,你已經康復了嗎?這樣走對身體沒影響嗎?”
聽見竺米一見面就關切的問他,楚若炎顯得有些不習慣的別過頭,“哼,本王豈是那種嬌弱女子,而且……所中之毒多被皇兄逼出體外,自然好的快。”想到事情與眼前女子造成的風波,楚若炎眼神變得複雜,“喂,你不回宮了嗎?”
“……”原本還想笑着拍拍楚若炎頭的竺米笑容僵在嘴角,已經按在對方頭上的手不知如何動作,隨即乾笑着收回,“嘿嘿,是呀,怎麼,想我了?這可怎麼好,我可不想同桃瑛爲情敵呢。”
“誰,誰想你了。少自作多情。”依舊無法承受竺米的調侃,楚若炎哼了一聲徑自走上二樓的雅間裡,巴娥跟竺米走在其後低聲問道,“那件事是真的嗎?你要去川國。”
“呃,什麼?呵呵,不明白你的意思欸,我怎麼可能去川國。”猶豫不知如何說出口的事被身旁好友挑明,竺米的笑容更顯尷尬,瞄見對方盯視的目光知道自己逃不過這個坎,終是垂了肩在走進屋內之前對巴娥點了頭,“是丞相大人告訴你的吧。就如你知道的,昨日我已經答應龍修了。”
“竺米!你知道這麼做意味着什麼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巴娥,就支持我的選擇保持沉默好嗎?”
“不好,你要離開還讓我保持沉默?我們從小長大也算是彼此的青梅,你竟沒問過我的想法就選擇離開?皇兄呢?你捨得皇兄嗎?那些事他都應付的來,唯獨你不能棄他啊。”
“喂,你們在說什麼?皇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激動,皇兄怎麼了?”沒有聽全二人對話,楚若炎剛坐下便疑惑的擡起頭看向仍停留在門口的兩人。
痛苦的凝着竺米叫她保密的眼神,巴娥沒有選擇隱忍不發而是走到楚若炎的身邊急急開口,“若炎,你也來幫我說說她,這丫頭,竟然想要去川國。”
“……去川國?爲什麼?因爲你被懷疑?蠢女,你不但蠢,還是如此脆弱之人嗎?”
面對二人一起的質問,竺米僵立原地,可她也明白即便自己不是軟弱又有何用,她已成爲壞人利用的籌碼,繼續下去,只會讓彼此處於千瘡百孔的狀態,她救不了自己也沒有救那男子的能力,那麼至少讓她得以借用別人的力量來拯救他也好。
“喂,你怎麼不回答?”
“……哈,哈哈,哎呀真是的,你們一個個怎麼都把事情看得這麼嚴重,我雖然是去川國,但又沒說我不會回來,丞相說啦,等事件平息,我還是可以回來的,那時,楚堯奚的皇位也穩固了,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啦。”
面對竺米突然樂觀的回答,巴娥同楚若炎二人對視一眼不免對她的話有些懷疑,“是嗎?真的會回來?”
“恩,當然啊,你以爲我捨得離開這裡啊,而且龍修那麼可怕的人我怎麼可能忍得住一直跟他在一起,權宜之計啦,權宜之計。所以你們放一百個心我還會回來的。”
見二人仍是將信將疑,竺米走過去用力摟着他們堅定道,“我說的話有沒成真的時候嗎?所以不必太擔心。”
“……哼,本王也知道你不可能走的那麼痛快,這麼大個酒樓丟下你還不心疼。”聽不出竺米語氣裡存在任何端倪,楚若炎雙臂交疊哼了一聲,推着對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坐下放心的喝起茶。
“嘿嘿,就是說啊,這麼大個掙錢的買賣我怎麼可能丟掉。”
見巴娥依舊以懷疑的目光看着她,竺米一向自覺說謊不臉紅的本事也覺得有些心虛,連忙避開低下頭拍着楚若炎笑道,“既然來了,想吃什麼儘管點,我來做,當是慶祝小鬼你康復。”
“你不說本王也正想點……”
“啊,甜食除外,嘿嘿,你要知道,我這店裡的烤爐可沒有宮裡那麼高級,不過熱菜熱湯隨便點。”
“真是麻煩。”楚若炎撇撇嘴卻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吃些什麼好,而另一邊,聽見竺米提到御膳房,巴娥又開口問道,“既然你做了這種決定我也不攔你,只要你真是按你說的那樣就好。”
“呃,呵呵,是是,放心好了,我的好巴娥,就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了,比外面天氣還冷。”
故作畏縮的顫抖摩挲着雙臂,竺米儘量用近似傻笑的笑容回視着對方,生怕再多被她看下去,自己就真的泄了底。而對方好像也沒有繼續追究的打算,只遺憾的嘆了一聲,“雖說如此,不過你也是去川國,幾個月內是回不來的,若真想念也沒有辦法。對了,你不進宮與皇兄說清楚嗎?免得他像我們這樣也誤會了你。”
原本掛在嘴角的笑再次僵住,竺米斂起眼輕輕點頭,“恩,打算去的。”縱使猶豫不定,也總要與他做個道別纔好。“對了,想不想吃牙籤肉?我這就給你們做去,還有薄餅披薩、烤牛仔骨,你們來的真是時候,一會兒天婦羅也做好了,走之前讓你們吃頓我的菜也好記住我的味道別忘了,哈哈,要是想吃,寫信給我,空運給你們……啊,不過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信鴿懂不懂端盤子,沒有保溫杯,運過來涼了也是個問題呢……恩……”
聽着竺米胡亂的話語,巴娥與楚若炎面面相覷,眼看着她匆匆走出房間叫他們等着,卻沒有看到那女子在轉身離開後,眼角沁出的晶瑩水滴。
從來都用善意的謊言經營着可能會有的結果,解釋已經發生的事情,此生卻唯有再見成了她難以兌現的謊言。
竺米晃盪着腳步走下樓梯,笑容裡是說不盡的離殤不敢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