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自我介紹,在下姓令狐,名子濯,字沐纓。幾位叫我沐纓便可。”
竺米第一次聽到有人介紹是帶字的,不覺感到新鮮,軒瑞國裡似乎也很少有人有字,就連楚堯奚也沒聽說他字是什麼,只知道他的年號是永孝,繼承皇位之前爲恆王。如此可見這個令狐子濯本身對稱呼十分講究,而且這麼文雅的字號,倒同他的氣質很像。
“能見到真人是在下的榮幸。”
領着大家向二樓走上去,那個男子又輕聲對竺米笑語一句,這話說的不算突然,卻還是讓她產生了疑惑,見到真人?是指總聽楚堯奚提起她的緣故?總覺得這人的笑意別有意味。
剛走上二樓衆人便聞到一陣芳香,那香不比清新淡雅的花香,也不似檀香,“……有點杏仁露的味道。”竺米吸了吸鼻子小聲嘀咕着,正巧沐纓轉回頭對她滿意的笑着。
“姑娘好嗅覺,我這屋內與別處不同,的確是用杏仁露燒成的香,與郡主所食的木樨露及姑娘用的月麟香效果是相同的,安神之餘也可使膚體光潔蘊香。”
嗬,說人家嗅覺好,他的嗅覺不是更靈敏,怕是連楚堯奚的鼻子都比不過,這光是聞到她們的體香就能辨出所用何物,她可沒那能耐,不過是碰巧他用了跟食物有關的香露才讓她蒙對了。若他真是那個神廚,她要向他學的還真不少。
竺米心裡一陣感嘆,面上卻是瞭然的點點頭,沐纓又帶着衆人向前走,期間路過一個半敞的房間,她視線只是不經意掃過去便忍不住駐足了,跟在其後走過來的楚若炎不耐的推了推她。
“喂,女人,發什麼呆,前面都走去好遠了,快點跟上。”
“……”竺米並未像平常那般反駁調侃對方,只側着頭仍看向屋內,卻對前面繼續走着的人喊了一聲,“沐纓公子。”
“……恩?姑娘有什麼疑問?”見竺米停在了他與楚堯奚平時相聚的房間,沐纓暗自笑了笑走回來問道。
只見,竺米猶猶豫豫的擡起手指着正對自己的牆壁上輕聲開口,“那個人……那個人同公子是什麼關係?”
沐纓還未回答,一旁的婁勝卻呵呵呵的笑起來,他走進屋子來到畫的面前擡頭意味深長的望了片刻才又轉回身,“子濯,看來這一局是我贏了。”
“……”婁勝突然的話語讓衆人摸不清頭腦,只有沐纓無奈點點頭。
“怎麼回事?”巴娥也略顯好奇的問着。
沐纓擡手向屋內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道,“那就先請幾位在此屋休憩片刻之後再帶你們去日會露臺賞景。”
竺米等人走進那個掛着風餘堂牌匾的房間,楚若炎擡眼瞄着正面的掛畫不屑道,“我當是什麼,不過是一個婦人畫,你看這個這麼入迷做什麼?放心,你以後也會變成這樣。”
“我……沒什麼,只是對她手裡拿着的菜感興趣,讓我想做菠蘿咕咾肉了。”對楚若炎扁了扁嘴,竺米想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婁老,你說的你贏了又所謂何事?”竺米對那肉感興趣,可巴娥則對這兩人的交談感興趣,似乎是什麼和竺米有關的賭注。
捋着鬍鬚又擡眼望着畫像,婁勝笑道,“日前同子濯爭議,若竺姑娘進來這裡,她最先開口問的會是這幅尋食記,還是那邊那幅伊人笑。”
經婁勝這麼一說,衆人才注意到在這幅巨大的畫像之旁的確貼着另一幅畫像,畫幅雖同這幅尋食記大小相同可因爲整個畫面都用布遮蓋着,所以起初並未看出裡面的內容。
“原本以爲被遮擋的東西總會激起人們的好奇之心,纔會如此認爲,不過沒想到姑娘對食物的追求如此強烈,我也終於明白爲何陛下會……”
沐纓的話說到一半卻不再說下去,只看着竺米既是笑着搖頭,又是露出讚許之情,反倒弄得竺米以爲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不瞞姑娘,這畫中之人看似不過是民婦,可她卻是衆人尋覓萬里也想找到的那位神廚苗孤嵐,也正是小生的孃親。”
“……”聽到沐纓這麼說,巴娥等人不禁發出一聲驚歎,沒想到那位高廚竟然就是這個人的母親,所以她纔是這個華露園真正的主人吧。竺米更是聽到這話怔起來。因爲這樹下女子的容貌與她的母親也極其相似,忍不住內心波瀾起伏,已經遇到讓她懷念那個世界的巴娥和陽星了,如今竟連同母親長得像的人也遇到了嗎?這三個唯獨想回去見見的人,只是就算真的能回去了,也見不到吧,且不說白桐與習謙,她的母親可早已離開人世。
“我,想見這個人。”
“呵呵,竺姑娘,老夫要與你介紹的人正是這位苗孤嵐。”
“真的?”
“老夫不打誑語,更何況,她的兒子就在這裡爲證呢。”
巴娥聽到這裡不禁興奮的抓起竺米的手,“太好了,若是能見到那位大師,說不定也能徹底治好皇兄了。”
“咦?啊,是哦……”竺米忽然猶豫起來,找到那個人若真有辦法治好楚堯奚,那自己就再沒有理由可以待在那人身邊了,雖說答應了他會一直做菜給他吃,可真到那時,自己的立場只會顯得尷尬吧,畢竟只是爲了治他味覺才破例召進宮裡,若繼續留下只怕會招人反感,烏邦義恐怕也更有說辭了。
看着竺米陷入沉思的苦悶錶情,楚若炎走到她身後踹了一腳,“笨蛋再發呆只會變的更笨,皇兄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恩,是啊,呵呵,我沒那麼想。”這孩子又看出她在想什麼了,這種察言觀色的能力還真是讓她敬畏。
“笑什麼笑,本王可不是在安慰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誤會什麼。”別過頭不去看竺米溫柔的笑意,楚若炎不自然的挪步到桃瑛身後。
聽着他們的互動,沐纓想起楚堯奚說過的話,這女子改變了他身邊的生活,因此而對她眷戀不已吧。“非常抱歉,怕是要讓各位失望了,治好陛下味覺的問題,婁老同孃親也討論過,雖然可以尋得珍貴食材,可有些事情該說是緣分還是什麼,或許,最適合進行調理的只有姑娘。”
“像陛下這種例子雖不多見,可也有古書記載過有人只能吃特定範圍的食物才覺得好吃,也有旁人覺得難吃這人卻覺得好吃的例子,所以我想,陛下味覺的特定條件便是姑娘的料理吧,因爲對此產生了反應,孃親的料理未必就會有效果了。”
“子濯說的沒錯,之所以會找姑娘過來,只是希望能通過孤嵐使姑娘的廚藝更精湛一些,從而使得治療陛下的效果更明顯。”
竺米靜靜聽着二人的話,心裡有些低落,也就是說也有可能楚堯奚會對別人的菜有反應只是沒有遇到,她碰巧穿越過來得了這種契機罷了,所以她未必就是他特別的那個存在啊。這麼一想,屋內的清香都無法讓她覺得心曠神怡了。
“那,還請問此人現在何處?望賜教。”無奈嘆過之後,竺米的責任心倒也並未因此而打消,畢竟能完全治好楚堯奚,她也覺得開心,讓他重新平常那些美味,爲她做更多的菜餚是她目前最想做的。
婁勝同令狐子濯對視一眼又是意味深長的笑笑纔對幾個人說道,“不如先隨小生到露臺用晚膳如何?郡主同宣王應該也已餓了。此時日落,良潘河的景緻正是最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