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皇上的情況如何?”內室傳來文瑤太后的聲音,所有人的注意這才從竺米身上移開。
收拾起檢查舌頭的棉棒,老太醫疑惑的搖搖頭,“陛下的舌苔並無損壞痕跡,脈象也十分穩定,除了前幾日操勞過度而顯得體虛之外,陛下的身體都無大礙,只是這味覺……”
聽太醫這麼說,文瑤太后一半安心,一半又是擔心,“也就是說現在還查不出究竟如何醫治?”
“是……娘娘恕罪,老臣行醫多年,也着實弄不懂這問題究竟出在何處,許是那烏風草並不能解藤泉之毒,反而兩者結合還會起了反作用,陛下洪福才得以讓自己並沒完全回到從前的狀態還能進食竺大人的料理,依老臣看,若是繼續按照竺大人的味覺刺激這種方法能重新恢復也不是沒有可能。”
太醫說着表面得體的話語便退出房間,屋內空氣凝結着沉悶的氣息,倒是楚堯奚依然一臉輕鬆安慰着文瑤太后,“母后寬心,兒臣很快就會恢復的,太醫也說繼續用竺米的料理調適便不會有問題。一直不都這麼過來的。”
面對楚堯奚的樂觀,文瑤太后只是哀嘆着,“如此反覆叫本宮怎麼放心的下。你從小就會逞強,若哪裡不適定要說出來。”
拍拍文瑤太后的手背,楚堯奚點點頭,“是,兒臣知道。”說完目光便落在外室的幾個人身上,看着竺米麪露愧疚之情攪着手裡的絹帕,心裡暗自笑着,她仍在自我埋怨,再加上龍依他們給的壓力,這女子怕是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恢復精神。
順着楚堯奚的視線,文瑤也注意到竺米的反應,走了出去來到她的面前柔聲道,“陛下的事就拜託你了。”
“娘……娘娘您還是責怪我吧,這樣信任我的話,我會覺得更愧疚。”
見文瑤太后一副要把兒子託付終生的感覺,龍依有些急了,連忙插嘴道,“太后,您不該對這丫頭如此仁慈,否則她會更加肆無忌憚。”
“本宮知道竺米也是無心,龍依也跟着一起照顧陛下。”
“是……知道了。”冷漠的睨視一旁的竺米,龍依昂起頭哼了一聲,雖然沒有懲罰到這女人,不過自己得到太后的話得以拉近她與楚堯奚的距離,龍依也就沒那麼計較。
可這在楚堯奚看來卻不是什麼好事,這種類似後宮婆媳間有關爭寵的對話是最讓他頭疼的,更不用說他根本沒想過要納龍依爲妃的想法,可母后似乎對於這一點已經看成板上釘釘之事,不知自己還能躲到何時。
目光落在龍修身上,他那狡黠的神情揭示着他對竺米的慾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龍修對他來說會是更大的威脅。
“陛下既然身體無恙,秋獵一事似乎可以照常舉行了,本王可是很期待與你一較高下。”
“……朕也許久未領教福王的騎射了。”
這突然的話題展開使得竺米有些應接不暇,她還沉浸在烏風草一事上,這兩人是怎樣,無視她糟糕的心情卻談起狩獵,不過這裡的狩獵時間還真是晚,馬上都要冬天了,雖然軒瑞國的秋季不是很冷。
“女人你也一起。”
“竺米,也跟着參加如何?”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指向竺米,使得正愣神的她猛的起了一激靈,這是什麼狀況,要不要兩個人都那麼迫切的盯視她啊,在文瑤太后還沒離開,龍依咬牙切齒瞪着她,楚若炎笑話她,舒睿審視她的情況下,這算是什麼修羅場嗎?
“呃……去是正常的吧,我得負責準備楚堯奚的膳食。”
看着楚堯奚愜意的眼神瞥向龍修,竺米只有種他在示意贏得一城的感覺,這兩個人不會暗自以她的想法在較勁呢吧?
不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而已,沒錯,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於是,在某種膠着狀態下,軒瑞皇族的秋獵正式拉開了帷幕,比竺米想象的還要聲勢浩大的隊伍前進了三日來到位於京都西北千里外的圍場安營紮寨。
時至酉時,天色已開始漸暗,竺米在廚房的帳篷裡準備着楚堯奚的膳食,餘光卻不時瞥着帳外站着的人。
“你現在是在監視我嗎?”手裡忙着將醃製好的梅肉塊放在烤網上,再刷上一層醃料和一層蜂蜜水,嘴上問着那人。
龍依不屑的冷哼一聲,“本宮在這防着你給堯奚下什麼藥。”
“怎麼可能啊,你被害妄想症真強烈,雖說你不是受害者。”
“隨你怎麼想,太后要我照顧堯奚,可不能再讓你爲所欲爲。”
“是是,隨你。”
шшш★тt kān★c ○
“你現在在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這是蜜.汁梅肉,狩獵當然要吃點燒烤什麼的比較有感覺吧,原本想做水盆羊肉,不過這個時候的羊沒有六月份時候吃着那麼香。”竺米還以爲這人對料理這麼有興趣,可看她那表情又否定了這種想法,不過是提防她會不會動什麼手腳吧。唉~~女人心還真是好懂。
“我現在在做飯,不正是你接近楚堯奚的好機會,怎麼不去?”
“哼,你懂什麼,他們現在正舉行祭獵神儀式,本宮纔沒興趣參與。”
聽到祭獵神竺米反倒來了興致,她是聽說過獵人出獵和獵歸時都要祭奉獵神以求她不要把野物藏起來這樣的傳說,可還從未真正見識過,就是同陽星上山也只是見他擺過酒桌,沒有特別的儀式。
這麼一想便將手裡看火的任務交給身旁的廚役,自己興致沖沖的走出帳外,“在哪裡祭神呢?”
“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去看祭神啊,你不去我去嘍。”丟下來不及攔住她的龍依,竺米竄到篝火通明的地方,因爲離得遠聽不清太監念着什麼,她剛要走近一些,肩膀卻被身後一個人按住,以爲是龍依追上來,便甩了甩手,“你也不用每時每刻都監視我吧?”
“本王倒是很想那樣。”
“……”男子戲謔的聲音傳來,竺米猛然回頭才發現按住她的人不是龍依而是與其長相相似的龍修,“你……你不去參加祭神嗎?”
“哼,那種事情有楚堯奚一人便可,本王對你更感興趣,一個人偷偷摸摸的樣子倒是可愛。”
可愛?
竺米因這形容險些後退跌倒,這個人不看到她無措就沒有生活樂趣嗎?雖然很想反駁什麼,可那樣只會中了他的計,只得故作無畏的轉移話題,“沒想到你還喜歡狩獵呢。”
“呵,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本王的確很喜歡狩獵,尤其喜歡獵那些很難到手的獵物。”
“……”糟糕,自己又說錯話引錯話題了。擡眼對面前男子乾笑幾聲推開他意圖貼近的身子,竺米又連忙說道,“啊,一直都忘了問,你眼角那刀疤是怎麼回事?劍傷也不像,總不能是不小心磕到桌子角了吧,那樣你還真是拙啊,哈哈……哈哈……”竺米的笑聲愈發尷尬,此時,龍修的眼神冰冷而陰鷙,面露的慍色也隨着她的笑意明顯,最後卻只是淡漠哼笑一聲。
“這傷是楚堯奚造成的。”
“……楚堯奚?”竺米心裡再次暗歎糟糕,自己似乎觸碰了一個人不好的回憶,而那回憶偏偏是與楚堯奚有關的,逼得她想要知道又不敢知道。
“期待吧,這場狩獵會讓你難忘的。”
冰冷的話語說完,龍修餘光睨着祭神儀式的方向,嘴角掛着嗤笑,隨即擡手拂過竺米臉頰便轉身離開,然而女子卻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