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天到晚的就接待客人了,想當年我帶學生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景象。”柳絮的媽媽感慨。
她帶學生的時候,學生出息了,工作了回來學校看她,來她家裡探望她,其中也不乏青雲直上的,但任何人來家裡至多就買一樣水果,她不喜歡虛的,她就喜歡吃香蕉,買上一串香蕉就是你們心裡擱着她了,別的東西她也不收,那時候家裡也是很熱鬧的,年年都有學生來看她。
老胳膊老腿累的不行了,還不是因爲別的,就因爲女兒,就算是柳絮嫁的好不好,那是她自己的事兒啊。
自己家親近的都沒動靜,都很安穩,偏就不怎麼聯繫的,八竿子打不到的親戚都上門了,有的把柳絮誇的和天上的花兒似的,她自認自己生的孩子不算是漂亮,被人講的,她還以爲柳絮有多漂亮呢。
柳絮爸爸就笑,他只當看戲了,不然他們兩個人會攆人嗎?這就是修行,人生的修行,看着玩吧。
“我手裡的股票還賠了這麼多錢呢。”
還問他買什麼股票,有什麼內幕沒有,他要是有的話,還至於虧了這麼多?
老夫妻倆愣是沒對女兒講上一句,也沒成天的往女兒身邊去鑽,該關心就關心,不該關心不添亂,懷個孩子也用不上好像她就變得不一樣了,女人都有這麼一步的。
倒是李時鈺對柳絮的關心不是作假的,每天吃外面的她也有點不放心,讓家裡的傭人做好,自己拎着過去,中午陪着兒媳婦一起吃一口,然後在提着回來。
閒着也是閒着。
柳絮拒絕過,但婆婆的好意不能不領。
家裡傭人正在廚房忙活着,一個人碰碰另外的一個,就說這家裡是要變天了,過去看着是安娜吃香,現在風向變了。
人柳絮懷孕了,不聲不響的就懷孕了。
“什麼叫不聲不響,結婚自然會懷孕的。”這人不愛說閒話,更加不愛說這些閒話,好不好這都是人家的兒媳婦,難不成紀太太會對着她們不好對着她們來幹活的人好?
安娜要是願意的話,早就結婚了,她就挺喜歡安娜這個勁的,聽說安娜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更加喜歡了,每次她來家裡看見自己都會打招呼,一點沒架子,讓人看着就很舒服,內心裡就覺得越是有錢的其實有時候素質越是好。
家裡的傭人和安娜關係都不錯,柳絮雖然不是看見誰都吱聲,但臉上總是釋放着善意,看眼神就能看出來其實她不是個不好相處的孩子。
“就說這人命好啊,安娜就算了,柳絮真是撿到了……”
“可別這麼說,雲起娶人柳絮的時候,他自己什麼都沒,就連學歷……工作不也不過就是個圖書館管理員,要房沒房,要車沒車……”
A卻不這樣認爲,雲起要什麼沒有?也不過就是柳絮會做人,她沒說柳絮有心眼,就說柳絮會做事,一般的女孩子恨不得什麼都要,可柳絮愣是什麼都沒要,所以她現在等到回報了,這個世界上你就相信真的有那種什麼都不想要的人?她是不信的,自己還生活不算是高層次呢,有時候看着先生太太,也會想着,要是自己年紀大的時候孩子都出息了,她也會過上這樣的生活的,她都有這樣的心思,柳絮沒有?
李時鈺笑笑,走了進來,裡面的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柳絮這孩子啊,慾望很小。”
這是當婆婆講的最公正的一句話,其實她是最早進門的,按道理來說佔着天時地利人和,處處都佔着優,柳絮會表現的話,早就表現了。
“太太我說這個也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沒說你們什麼,我喝杯水。”
傭人幫着她倒了一杯水,問她紀先生是不是還在生氣呢,時鈺忍不住撐頭,果然家裡都知道了,這麼大年紀還鬧彆扭。
“不生氣了,柳絮懷孕倒是幫了我一個忙。”
傭人就說像是李時鈺這樣的婆婆很少見,柳絮這孩子是好,但太悶了,有什麼話都不喜歡說出口,你藏在自己的心裡別人怎麼會知道?大多數的老人都不大喜歡沉默寡言的類型。
“這倒也不是,我奶奶人還活着的時候就喜歡我爸。”
這點李時鈺很有感觸,甭管她奶這輩子犯沒犯過迷糊,但對她爸那是真的好,只要提起來李國偉,那就是一臉的驕傲,下面兩個都埋怨因爲李國偉沒有唸到書,但李奶奶嘴上說那時候條件就是這樣,沒有辦法供,供一個都要去要飯了,別說三個一起唸書,其實內心裡她沒後悔過當初讓李國偉唸書,更加不認爲下面的就是念書了能超越李國偉,成績都擺在那裡。
李時鈺想起來自己奶奶,現在覺得其實是個挺有趣的老太太,她爸悶不悶?和自己奶奶更是一年到頭說不上三十句話。
方兆南兩口子是從外地回來的,去咪咪那住了一段時間又回來了,咪咪是要把他們全部都接過去,上海其實是個好地方,挺好的地方,但人長久的生活在一個地方有感情了,就離不開了,哪怕這裡不夠好,哪怕這裡不出名。
孩子是親,但親人更是親,特別是方兆南,盧嘉麗還算是好的,盧嘉麗住上其實就不願意回來了,待在女兒身邊覺得安心,可架不住方兆南總念想着回來。
第一站到機場就給李時鈺去了電話,李時鈺讓司機去接的,盧嘉麗就埋怨方兆南,你回來就回來,打車回去纔多少錢?你何必折騰人家呢。
沒事兒給人家填點事兒。
方兆南看法不一樣,這是自己的侄女,哪怕就是七老八十了,也還是自己侄女,多走動關係就更加親近。
司機把他們送到方歌家,方歌年輕的時候就對着弟弟好,現在年紀大對着就是更加沒的說,說是弟弟,其實就是另外的一個兒子,她不吃不喝看着方兆南過的好,吃的好,她就能笑出來。
“我說不回來,他不幹,吵着鬧着就非要回來,把咪咪給氣的。”盧嘉麗吐糟自己丈夫。
其實她也不是不願意回來,在那邊住的話沒有什麼親戚,平時走動都沒地方去,你說她這輩子以前和婆婆,現在和大姑姐從來就沒紅過臉,經常我去去你家,你來來我家,互相關心都關心慣了,冷丁的說哪裡都不能去,憋在家裡三五天的還好,時間一長自己也是受不了的。
方歌看着方兆南就高興,她這輩子活的,家人好,女兒好,她沒什麼覺得遺憾的,就是現在馬上閉眼睛死了也無憾。
其實方歌不太喜歡現在的社會,說不出來是爲了什麼,按道理來說條件好了,各方面都好了起來,照比着過去受窮,你說現在好多少?但是吧,從發展上來看,社會已經快要忘記了他們,她現在再也找不到過去的電視劇了,更加找不到他們那年代的存在感,小孩子更加不知道了過去也有吃不飽捱餓受窮的年代,就單說現在孩子,家裡有點錢爭啊,他們小時候哪裡有這樣的?家裡有點吃的,都是大的讓着小着的,好不容易弄點吃的,老大隻管往家裡拿,絕對不會偷偷就都給吃了。
她一提,方兆南也是感慨,確實別說大禹他們了,你就問咪咪,咪咪對那樣的環境都沒感覺了,等他們都死了,那個年代就算是徹底告別了。
想做點什麼吧,奈何力量太小,只能讓歷史的舞臺慢慢的把自己那個年代的軌跡慢慢抹去。
現代人生活真是幸福啊,可能憶苦思甜並不是人人都會喜歡的,想來也是,讓他去學大潮流,他還覺得接受不了呢。
說說以前,回憶回憶受苦的時候,那時候覺得苦,恨不得下一秒日子就好起來,但日子真的好起來了以後,又開始懷念吃苦的時候。
他姐年輕的時候那是真好看,特別那雙眼睛,現在是完了,徹底耷拉下來了,老了。
方兆南還記得方歌和李國偉處對象的時候,他還不大呢,見到一個大哥覺得哪裡都好,可惜他媽不願意啊,拎着藥瓶帶着他上門去砸,還抽了人家媽媽兩個耳光,把李國偉手腕上的手錶放在炕沿上給砸碎了,就是嫌棄他家窮,覺得方歌跟了他過不好。
世事難料,就這麼一個窮家,李國偉愣是走出來了,他媽那樣對待人家,李國偉從來沒虧待過自己媽。
90年代初吧,那時候普遍大經濟還沒起來呢,大部分都是按部就班的上着班,領着那點工資,過日子是肯定夠,但富有的人不多,那時候他姐夫開兩份工資,家裡的吃的一個冰箱裝不下,李時鈺家的第一個冰櫃就是這樣買的,實在東西太多了。
方兆南的印象肯定比李時鈺要深,那時候他姐總讓他騎車過來拿。
“我姐夫那時候能當官的,現在回想後悔沒有?”
李國偉和方兆南喝了幾杯酒,他就是愛酒,喜歡喝,年輕到年紀大,酒就沒離開過嘴,估計等眼睛閉上那天,他就徹底不喝了。
還別說,李國偉現在回頭想想,後悔沒後悔的,其實後悔多少是有的。
“那姐夫那時候爲什麼就不喜歡往上乾乾呢?”
“他呀,不喜歡有壓力。”方歌替丈夫解釋,她沒覺得李國偉有什麼好遺憾的,這輩子她丈夫就算是活的出色的,哪怕就是現在,她也敢挺直腰板說上一句,他們沒佔女兒任何的便宜,李國偉工作到75歲才退休,其實那時候他還是能幹的,就是手不太靈光了,計算器之類的冬至他都用不慣,大禹九歲多,李國偉給大禹攢了兩百多萬,就是靠他自己,這裡面不算李時鈺給的錢,就是他賺的,方歌的那點退休金壓根不夠看的,他這個當姥爺的,方歌就敢拍着胸脯走到哪裡都敢光明正大的說,大禹高看他姥爺一眼,那是有高看的理由。
大禹九歲的時候,那時候是什麼經濟?兩百多萬啊。
“也不是,說白了就是膽子小。”
李國偉那年代,要是想撈錢,可能他早就發了,那時候他家裡就能有個七八萬的,你要知道那年代七八萬代表什麼,要是他想的話,當時手裡是有實權的,而且他接觸的上面領導更是多,當時單位和外面的單位給開兩份工資,他就覺得夠了,真的就夠了,家裡的東西吃不了的吃,兆南說的那個冰櫃就是這樣買的,他活的很滿足,自己也是小心。
還有一個就是,你真的要撈錢的話,你就要打點別人,要擔着風險,他雖然現在嘴上認爲是有點後悔,但從頭來,還是這樣的選擇,不會有變化的,他現在也活的很好,一輩子除了小時候受苦,真的就是越來越好。
老話講,只要困難難不死你,往後總有翻身的機會。
陳文媛羨慕李時鈺,從一定的角度來說,這樣的好父親確實很少,能賺錢能養家,可又說,真的換一個女人,猜忌心重些就單說李國偉當年和齊大山老婆關係那樣的好,老鄰居都說的紛紛擾擾的,大家幾乎都是覺得這兩人就是有事兒,方歌說的話李國偉都不見得聽,怎麼齊大山老婆說的話,他就聽呢?兩人經常一起玩,男女關係一靠近,這就不純碎了,但凡有點懷疑,還不得天天干架?
再說說李國偉的個性,你看着他是真的一點脾氣都沒,但真的觸碰到他不能接受的點子上,他是絕對不會忍你的。
他身上就存在太多讓人覺得有爭議的地方。
方兆南還說呢:“我姐夫對時鈺就一點都不好。”
李國偉一聽,他覺得很詫異,第一次聽說有人覺得他對女兒不好。
“我對她不好?”
盧嘉麗搖頭:“那時鈺小時候姐夫也帶。”
是大了一些,就帶齊大山家的孩子比較多,但他和齊大山的關係擺在這裡,你說李國偉的錢大部分不都是齊大山給的?是,你有本事,人家用你,但真的退一步,千里馬和伯樂一個都不能少吧,對人孩子好就有對着好的理由。
李國偉記得李時鈺第一次結婚的時候,葉靜家裡窮,其實這對他來講真不算是什麼,他知道外面人覺得他傻,那時候兆南也沒少當着方歌唸叨,說他們不應該對女婿太過於好了,怕他們老了之後,葉靜在變了,到時候對李時鈺不好,那時候時鈺年紀也大了,就不好弄了,但李國偉有李國偉的想法,他覺得窮真不算是事兒。
自己能賺,方歌還上班呢,他是打算要在李時鈺孩子上小學錢給女兒攢出來一百萬的,這一百萬就是現金,房子車什麼的都不算在其內的,葉靜要是好好的過,他真捨得給葉靜花錢的,進了一家就是一家人,是葉靜這孩子……他也不想去說別人怎麼樣,離了碰上小紀了,李國偉還是一樣的態度,方歌和他鬧騰,說紀以律身體不好,誰知道今天掛明天掛,好好的女兒嫁給這樣的病秧子,不定哪天守寡,堅決不行,李國偉也鬧心,可人是李時鈺選的,他的人生是自己選的,女兒的人生也是她自己選的,他和方歌結婚,方歌人就是他挑的。
“帶的少,我是記得……”方兆南以前還爲時鈺鳴不平呢,你看咪咪至少姐夫還給帶到花園去玩玩,時鈺去哪裡了?大時鈺就跟着她媽。
盧嘉麗對着丈夫翻白眼。
李國偉單位一直就是挺忙的,方歌爲了體諒丈夫,也是真的很喜歡自己生的這個孩子,李時鈺小一點的時候早上四五點爬起來給李國偉準備飯盒,然後給孩子收拾衣服和頭髮,六點多自己上班就把李時鈺給送單位幼兒園去了,八十年代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但李國偉那時候伙食就已經好起來了,方歌孃家條件開始是很好的,不然哪裡會瞧不上李國偉家,方姥姥可憐自己女兒,什麼也都給送,怕女兒吃不飽,方歌這輩子,有人說她活的特別的幸福,有人說她過的委屈,說她過的幸福是覺得她嫁了李國偉,沒窮過,這一路靠着這男人沒讓她犯難過,是結婚之後沒遇上點難的,可人方歌就愣是沒有,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就算是方歌和李奶奶計較,你見李國偉對着她說了還是罵她了?
說她過的不好的就是因爲覺得方歌到上五十歲這才勉強有點像樣的衣服穿,全部都是李時鈺給買的,店裡出的,不然方歌真心是沒有幾件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不是李國偉虧待她,給她買她嫌棄貴,後期也就不管了,在一個方歌要平衡家裡的開支,她多買一件就意味着每個月多花出去的錢又要增多,恨不得留着的錢都給女兒花了,女兒就是有錢也要攢給女兒,那也不是別人養的,就因爲人家有錢,就更應該給女兒錢,這樣底氣才足。
她沒覺得自己虧,找到這樣的男人,下輩子她還是願意的。
“我們家以律啊,隨他老丈人,這孩子我看着就是好。”
一開始怎麼看就是看不上,那賴皮的模樣,死活上門,方歌差點沒讓他給氣死,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原先有多厭惡有多覺得噁心,後期就有多喜歡,咱們說良心話,人家長得是好,不管是不是本錢,至少有資本的,家裡條件好,對你好個三年五載的,她見的多了,也愛的翻來覆去的,後期通通都變了,方歌的心一直提着,就算是鶴來生出來她都是提着心的,爲什麼?紀以律年紀小,照比着李時鈺小那麼多,他想要重新找還是容易的,但時鈺的眼睛還算是行,看人還是準的。
大禹陪着自己父母過來的,如果只是方兆南和盧嘉麗回來了,那回來就回來被,他也懶得理會,這些親戚他都不大喜歡,來這是給自己姥爺面子,紀禹打從心裡是尊敬自己姥爺的,覺得自己姥爺太好了,從來任何話都不會亂說,也不會亂髮表意見,你看着他永遠都是一臉的和氣,和你也沒有什麼話講,但做事很靠譜。
紀禹還真就不是圖李國偉給他攢的那點錢,但是他佩服李國偉能攢住錢,實在話,他要不是靠着家裡,自己也不一定能走到什麼程度。
對方歌他就無感多了,覺得有些女人的世界,怎麼說呢?有些狹窄,沒有共同話題。
*
家裡的傭人陪着陳文媛上街,是她堅持要跟着出來,想要喘口氣,身體近來又有些不適,可能就是年紀大了,有些扛不住了,腦子體力都跟不上了。
盧嘉麗和方歌兩個人揹着包出來逛街,她們關係一直就是很好,過去盧嘉麗受方歌照顧,盧嘉麗條件好了,也經常的給方歌買些小禮物,哪裡是大姑姐就是當成親姐姐了,相處了這麼多年,說是姐姐其實也像是媽媽一樣。
陳文媛看着眼前的人覺得眼熟,傭人喊了她一聲。
“太太……”
陳文媛認得盧嘉麗,那張臉沒有怎麼太變,倒是方歌她不太認識了。
“你是……李時鈺的舅媽?”
盧嘉麗看着眼前的人覺得陌生,你說她這個記性,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是親戚?
盧嘉麗從腦海裡颳了一圈,愣是沒有想出來。
陳文媛就不明白,爲什麼她認得的那些人最後都不認得她了呢?
“你可能不大記得我了,你還記得葉靜嗎?我是他妻子。”
盧嘉麗的臉色倒是沒怎麼變,她說呢,說葉靜她自然記得了,你說李時鈺一生多順暢,就開頭差了這麼一點。
“有事嗎?”
“我能請你喝杯茶嗎?”
“我和你有什麼好喝的?”盧嘉麗倒不是生氣,就覺得這人有病,把人給攔下來說這些幹什麼?過去都過去了,而且還過去那麼久了,完全就是沒有必要。
“遇上了過去的人,就想一起喝杯茶,我請。”
盧嘉麗拉着方歌的手,喝就喝,難不成我還怕你下毒啊?
都是陳文媛一個人在說,說她也經營了一個公司,效益還算是不錯,現在也算是家裡請了一些傭人,盧嘉麗喝了一口茶,覺得味道還算是可以,將杯子放回去。
“這不是挺好的。”
“她……恨我吧。”
她希望李時鈺能恨她,並且長久的記着她,只要想起來她,至少心裡會不舒服那麼一點,那自己就算是成功了,她這輩子也算是沒白活。
盧嘉麗肅着一張臉:“她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一定要糾纏着她不放過。”
其實這離婚多少年了,曾經的夫妻就算是見了面也沒什麼感覺了,當對方過的好或者不好也就是輕輕一笑,心裡想着,啊原來你過的是這樣的生活,就真的嫉妒了,能嫉妒幾天?自己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我糾纏着她嗎?”
“你姓……”盧嘉麗有些不敢確定。
“我姓陳。”
“陳女士,有時候人生真的乜有必要糾結着一點不放開,你是你她是她,你看着她,不見得她就真的是好,人生在世糟心的事情多了去了,給別人留點餘地,同時也是爲自己留點餘地,茶我們也喝了,你的幸福我們也知曉了,希望你更加幸福下去。”
過這麼多年,她也實在找不到當初痛恨陳文媛的那個勁兒了,說真的,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對她一點感覺都沒,當然好感也不至於有。
陳文媛等那兩位女士離開,心裡很不是滋味,所有人都走遠了,好像就留下自己站在原地。
她多希望當被人提起來她的時候,都是一臉的羨慕,羨慕她過的有多好,羨慕她能幫起來一個男人,但沒人羨慕她。
陳文媛的秘書還是在依舊接觸何明麗當中,何明麗也確實現在有些晃動了。
本公司不重用她,她回到公司三個月,竟然還是原地踏步,她不是激進,丈夫已經和她吵過了兩次,就因爲這孩子,她是孩子孩子沒顧上,公司公司也沒撈到好處,自己現在的位置還是這樣的尷尬,與其留在原地,不如奮力的跳出去這個框框。
對方挖她,自然是要她帶着一定的關係出走,何明麗也有接觸其他的一些人,大部分都是對公司有些看法的,等安娜知道的時候,她們的辭職信都已經交了上來,這確實大了安娜一個措手不及。
她看着桌子上的那些辭職信當時想把它們吃下去的心情都有了,她沒可憐過誰,就可憐過這麼一個,但是人家現在恨她,不恨的話也不至於做出來這樣的舉動。
走幾個人她還是走得起的,只是覺得心微微的有點疼而已。
何明麗真的跟了她很多年,她不敢說拿着何明麗當露西一樣的看待,但也把她當成小妹妹了。
何明麗對着安娜的秘書點點頭,秘書說人就在裡面等着她呢。
她走到門前敲了一下,裡面傳出來一聲,她推門就進去了。
何明麗和安娜談的不是很愉快,因爲彼此雙方心裡都有委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有各的需要,各有各的世界要走。
何明麗的情緒也是有些激動,她現在看着安娜就覺得安娜很是虛僞,拿我當妹妹看了?如果你拿我真的當妹妹看,你當初就一定會幫我講兩句話。
“我生完孩子不到一個月,30天我就出了月子直接回到家中,如果不是奔着你,我會不會這樣?”何明麗流眼淚,朋友一場,真的現在掰了,也絕對不會是她一個人的問題,她都要走了,現在惺惺作態的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明麗你該知道,四海有四海的規矩。”
“所以我沒打算難爲四海,我走人,這就是對大家都好的結局,不讓你覺得難爲,不讓我覺得難爲,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句話送給你也送給我,你該替我覺得高興纔是,我有本事才能去賺外面的大錢,沒有本事我也就泄了氣的留在四海。”
“祝你一帆風順。”
“謝謝,這句話我收下了。”何明麗對着安娜完美一笑,轉身打算離開的,但腳步一頓,她回過頭看着安娜:“這些年的朋友,我勸你一句,做人不要太卑鄙了。”
何明麗對安娜有了看法,那種看法是直接入了骨子裡,就像是她說的,她有了好的前程,真的是朋友,安娜也會替她開心,但她最後扔下這麼一句話,安娜要怎麼替她開心?
紀禹指指裡面,安娜的秘書搖搖頭。
“她好像有點頭疼。”
紀禹推開門進去,見她對着落地窗坐着呢。
“爲了一個不想幹的人而已。”
“我知道,就難過一天。”
是真的很難過啊,她到底是怎麼樣對待別人,別人纔會覺得她卑鄙的?是別人說的她都可以收下,偏偏說這話的人是何明麗。
“你想讓她對着你道歉,我幫你辦。”
紀禹坐在安娜對面的椅子上,安娜無語,她不需要誰的道歉,而是何明麗的個性就是,將來她的撞的頭破血流的,她也絕對不會走回頭路。
“我這人是不是特虛僞?”
紀禹勾勾脣角:“一個外人而已,讓你對自己產生懷疑了?”
“這到沒有。”
安娜拿着包,心情不好,她要提前下班了,想去看看柳絮,和柳絮一起吃頓晚飯。
“我下班了。”
紀禹沒難爲她,安娜去找柳絮,等着柳絮下班兩個人結伴去吃的飯,胃口還算是相近,安娜也會告訴柳絮一些自己當時懷孕的秘密,不過疼的這個事情,她就不說了,說了影響人家生孩子。
她什麼都不怕,死都不怕,但就怕疼。
“這個要少吃,省得上火。”
柳絮笑笑,說自己這兩天嘴饞,不知道是孩子的問題還是她心的問題,反正看見什麼都饞都想吃,吃不到自己就會一直尋思着,也有可能是被婆婆給養饞了。
“懷孕嘴巴饞是正常的,想吃什麼就吃。”
安娜就說李時鈺懷孕的時候胖的都是孩子,沒怎麼胖大人,這是她從紀禹嘴裡知道的,她懷孕那時候原本就沒胖太多,自己沒用上,現在給柳絮了,柳絮擺手。
一聽就太麻煩了,她寧願折騰死自己,也不願意折騰雲起。
安娜和柳絮是兩個很特別的存在,用世人的眼光來看呢,都虧了,和方歌是一樣的,能看見和這個男人好的優點,但同樣的缺點也比放大很多。
不說安娜單說柳絮,她現在嘴饞,半夜想吃東西,自己披上衣服下樓去買,從來沒有讓雲起替她買過一次,紀雲起如果在家,她就什麼都不吃了,事事都是以丈夫爲先。
安娜勸柳絮,想吃就別委屈自己,但柳絮覺得這都不是大事兒,自己能扛得住,她也沒有那麼嬌弱。
懷孕七個月的時候,紀鶴來到底還是把紀丹陽給追了回來,季丹陽和她們兩個大的都不一樣,能折騰的很,聽說鶴來求婚都求了不下於五十次,沒一次能成的,當着李時鈺的面就使喚紀鶴來。
安娜想吃麻辣鍋,最近心心念唸的想着,但是不敢吃,她真是怕肚子裡的孩子因爲她的飲食會上火。
季丹陽這整天都是閒來無事的,她的那個班上不上也就是那麼回事兒,每天就是負責吃喝玩樂,中午正好在柳絮上班的學校附近,給柳絮去電話。
“三嫂,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麻辣鍋把。”
這把柳絮給勾搭的,她不知道丹陽是怎麼知道自己想吃麻辣鍋的,但她現在就忍不住了,口水個不停,肚子裡覺得沒有東西有點不舒服。
鶴來湊過來頭,叫紀丹陽一巴掌就給拍一邊去了,扯扯自己的裙子,順帶着送了他一個白眼,和柳絮又親親熱熱的說了兩句掛了電話。
“你老公你就不管了,陪嫂子去了?”
“那是,我才幾個嫂子,老公這就說不好了,老公分開了還能找。”
是鶴來說他嫂子想吃麻辣鍋但是好像有點不太敢吃,他三哥那人差遠了,對女人不上心的很,老婆懷孕了,弄的好像是別人老婆似的,孕婦有些是會嘴饞的,他一個小叔子又不好明晃晃的去請嫂子吃飯,特別是三嫂,要是人多還能好點,就他和三嫂兩人,他三嫂會尷尬死的。
鶴來人着調不着調,但心裡有這個嫂子,時不時自己上門混頓飯,時不時的帶着紀丹陽上門吃頓飯。
“後面的衣服一會兒你拿給她,別忘了。”
這是季丹陽買給柳絮的,她給扔在後面,鶴來怕她一會兒就給忘了,她這個丟三落四的個性。
“我告訴你紀鶴來,我人不在,但是要是我知道你和哪個人勾搭,我們倆就徹底拜拜,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丹陽對他的前科很是不放心。
鶴來:……
他這都要成罪犯了,走到哪裡,那人就和追蹤器似的,要確定他的位置,鶴來和紀丹陽總吵吵,但是吵吵也沒見感情不好,反正兩個人都屬於搶上的類型,誰都不讓誰,用丹陽的話說,我好不容易當一回女的,憑什麼要我讓着你?像安娜和柳絮似的?她纔不幹呢,她季丹陽生下來就這樣。
季丹陽和誰話都比較多,長得好看又年輕,會穿衣服會打扮,據說和一些明星關係也很好,你也弄不清她到底是幹什麼的,反正柳絮是一直沒弄懂,反正活的很滋潤就是。
柳絮進門,季丹陽對着她招着手。
“二嫂,這是買給你的衣服,穿着很涼快的,還有這一盒裡面裝的是鮮花餅,上次我拿回來的,你不是覺得挺好吃的,我朋友新店開張,剛剛出爐的,給你一盒,剩下我給叔叔阿姨拿回去嚐嚐。”
季丹陽也覺得紀鶴來他爸媽簡直就是神奇的存在,他媽什麼都不愛吃,對什麼都沒有太大的興趣,水果什麼之類的更是幾乎碰都不碰,一年到頭你看不見兩次,至於他爸呢,各種零食好吃的,反正你覺得味道不差的,他爸就幾乎都能嚐嚐,她還見過紀以律吃安安的零食,但是季丹陽看了看天,無語了半天。
卓君和客戶出來用餐,一羣人正好從裡面出來,已經吃過了,現在準備離開,他現在做的不錯,按照自己所努力的一路向上爬,身上過去的氣息已經都沒有了,卓君腳下愣了一下。
送着客戶上車,他和同事打過招呼,說遇上熟人了,進去打聲招呼。
丹陽給柳絮夾菜。
“二嫂不是我說你,男人真的不能灌。”你現在懷孕,你就應該是太后,這時候不作威作福什麼時候做?自己得學會心疼自己才行。
柳絮也只是笑,她可學不來季丹陽那樣的活法,當然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年輕有活力嘛。
“丹陽……”
季丹陽轉頭對上卓君的臉,笑了笑:“嗨,真巧,過來這裡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