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是有些玩世不恭的口氣,但是我卻聽出了其中的深意。對夏亦寒,他這次回來之後就滿懷敵意,這其中不明白是什麼道理。
不過我現在對陸暻年也算是有些瞭解了,知道我若是大鳴大放的維護夏亦寒,他怕是會更加遷怒。
所以我選擇了迂迴的法子。
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問他說:“你是不是先要跟我說下。爲什麼上次差點殺了我啊,要不是佟伊檬來,你是不是真的就打算掐死我。”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大概是不該提這件事情的,如果我聰明,大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緘默下來也就完了,但是不行啊,我對這件事太過於耿耿於懷,明明是他帶着白小姐來氣我,爲什麼最後動手的人卻是他。
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陸暻年說:“我心急火燎的跑回來,結果就看到你對我避之如蛇蠍,還對夏亦寒那麼關心。原本對我媽他們說的我還是不信的,但是眼見爲實,我就沒有把持住。”
“那你就掐我呀。”我捶他。
他皺眉頭說,“情況很複雜。”
能不復雜麼。他身邊跟着一個白小姐,我身邊還有夏亦寒。先不說我跟夏亦寒在一起會不會刺激到陸暻年,就是白小姐在他身邊也少不了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
很多時候也許事情是簡單的,但是我們往往會將它弄的很複雜。
我前後想想,那晚的事情,我到現在想起來也還覺得是個謎團,可是陸暻年能說這麼多,已經是破天荒的了,我大概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土麗溝亡。
他不顧一切從美國跑回來,結果看到的就是我跟夏亦寒出雙入對的畫面。說起來,還真的是有些鬱悶的。加上週遭的瘋言瘋語,種種疊加在一起,他作出過激的舉動。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
很早之前陸暻年就跟我說過,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是溝通。
我對夏亦寒滿懷感激,所以我不想讓陸暻年在與他爲敵。
伸出手,第一次對陸暻年說起疤痕的來歷,“你不是問過我,這個疤痕是怎麼來的嗎?”
“嗯。”
我抿抿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重新提起好似一切都沒什麼可說的。但是爲了夏亦寒,即便是爲了裝可憐,我也得說:“你住院急救的時候,我心急的不行,後來你脫離危險,你母親就來了,說了些話。大概的意思就是說你失憶了。忘記了我。”
現在說起這個,我還是覺得有些痛苦,艱澀的說:“我當時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自殺了一次,是夏亦寒救的我。”
陸暻年沉默。
他一句話不說,我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接着說:“後來我還跟他去過一次美國找你,要不是他,我撐不過那個時候。”
我句句說的大實話,要是沒有夏亦寒,我是真的沒辦法熬到今天的。
陸暻年還是沉默,良久之後,他說:“欠他的情,我會還,但是你往後不準在見他。”
這是什麼調調。
我雖然也並沒有期盼着陸暻年能跟我一樣感同身受。但是多少我還是盼望着他能明白我對夏亦寒的感激,不要在像之前那樣的針鋒相對,可是聽他此時的話音。怎麼沒有半分理解我的意思,而且他更以前的論調也是完全相同的,就是‘不準見。’
難免就急起來,“他救過我的命,你能不能就不要針對他了,再者說,我回去總還要工作,你不讓我見他,那我的工作要怎麼辦?”
“辭職。”陸暻年說的乾脆又霸道,“你原本就不是學經貿的,跟着夏亦寒能幹出什麼好來。”
這可真是氣死人。
怎麼說來說去又回到原點上了呢。
我知道再往下說,少不得又得吵起來,我們爲了工作的事情,不止吵了一次了。
嘟着嘴不說話。
陸暻年將我的臉轉過去,面對着他,“顧夏,可能你自己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過,可是我看的很明白,你看夏亦寒時的眼神跟看別人時候是不一樣的。我不需要我的女人有個心心念唸的救命恩人,之前的事情,我會盡力還他的情,但是你.........我不准你再跟他有瓜葛。”
我還是有些不服氣的說:“我怎麼就看他不一樣了,我要是想跟他在一起,根本就不用等你回來。”
說完我就知道自己有些衝動。
陸暻年的眼睛微微眯起來,我心裡有點怕。
其實最艱難的時候,我是動過那樣的念頭的,如果跟夏亦寒在一起該有多好,他那個人雖然嘴巴毒了點,人孤僻了些,但是對我是真的很好的,選擇他的話,就不會像是選擇了陸暻年這樣要面對那麼多的困難,也不會要經歷那麼多複雜的事情。
只是,感情的事情,如果只是拿出這些客觀的原因來,就能抉擇,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情不自禁了。我知道夏亦寒很好,對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沒辦法啊,我就是沒辦法接受他。看到他,我從來不會有臉紅心跳的感覺,不會像思念陸暻年一樣心心念念。
最關鍵的是,我不會捨不得。
說起來殘忍,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陸暻年突然捂住胸口,很痛似的倒向沙發的一邊。
我現在對他疼的樣子,可真是敏感到了極點的。他這麼一動作,我的心就跟着他忽上忽下的,急的?尖都冒汗,“你怎麼了?哪裡疼,我去叫醫生好不好?你說話啊?”
說完我就打算站起來去找醫生。
沒想到陸暻年一把抱住我,身子一轉就圈住我的身體,然後說:“顧夏,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氣死我。”
我這時才發現,他其實是裝的,不是真的疼。
可是我擔心卻不是能裝出來的,眼淚奪眶而出,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拍他肩膀,說:“你怎麼能騙我,陸暻年!你這麼能這樣!”
他看我哭,也是有點嚇到。
急忙吻着我的臉頰,安慰我,“沒事的,沒事的。我不疼,真的不疼了。你別哭了,下次我就是真的疼,也不告訴你好不好?”
我更是氣惱。
陸暻年被我的表情逗笑了,“可真是水娃娃,怎麼就那麼多水呢。”
他這時候居然還好意思說這個。
我扭頭不理他。
經過這麼一鬧,我們倆就糾纏在一起了,那姿勢看起來別提多曖昧。
陸暻年一動,我就什麼都能感覺出來了。我推他,“你快起來啦。”
他說:“你的傷好點了嗎?”
“身上的傷都是你每天在抹藥,你還不知道啊。”
“我說的不是身上的,我說的是裡面的。”
我登時滿臉通紅,這人!
叛逆說:“沒好呢!還好疼。”
他有些索然,吻吻我的眼角,“好吧,那我在忍忍。”
都已經成這樣了,他居然還能忍下來。我這人吧,也真是心軟的不行,看他忍的難受,又勸他,“你要是實在忍不住了,我也是.......可以的。”
陸暻年坐直起身體,“我怎麼捨得在傷你一次。”
他都這麼說了,我心裡甜蜜蜜,跟着他坐起來。
下午的時候我跟着陸暻年一起離開這個孤島上的別墅,臨走的時候,我竟然生出一些些不捨的心情。說起來我在這裡已經住了一個星期了,雖然這裡是真的有些無聊,但是要離開了,我心裡卻還是捨不得。在這裡我只是我,而陸暻年只是陸暻年,無論我們之間有什麼樣的感情,都是平等的,直接的,但是出去了,就不是如此了。
他不在單純的是陸暻年,他還是方笙的丈夫,是am集團的總裁。他還有許許多多的顧慮,要隱忍,要權衡。
而我們的未來,又會在哪裡呢?
上了直升飛機我就不說話了,對未來,對自己,我都有太多的不確定。
陸暻年抱緊了我,貼着我的耳朵說:“你要是喜歡這裡,往後我們經常過來度假就是了。”
他的聲音在螺旋槳的影響下,其實是聽不太清楚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摸摸他。
我哪裡是喜歡這裡的環境,對於我來說,大房子小房子,其實關係並不大的。我喜歡的,是我們之間這樣平等的關係,可以正大光明獨處的機會。
等出去了,就什麼都不存在了。
我們還是得遮遮掩掩的,從一個車庫去往另外一個車庫。
永遠不能出現在陽光下。
回到本市,我真的有種重生爲人的衝動。
白助理來接我們,確切的說,是來接陸暻年。
他對我很漠視,就連最初的,我們之間互相點個頭的交情都已經沒有了。
對此,陸暻年並沒有視而不見,很嚴肅的跟白助理說:“如果你認爲你應該效忠的人是方笙,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去。”
這話說的其實很不留情面了。
白助理瞪大了眼睛,看了我一眼之後,低下頭說:“並不是。只是夫人對您,是真的關心。”
話音我也聽懂了,方笙是真的關心陸暻年,那麼我呢?
在白助理的角度來說,方笙陪伴了陸暻年最危險最病痛的時期,而我,不過是陸暻年光華燦爛的時候貼在他身邊的女人。
無論是什麼人見了,怕都會說一聲,到底還是方笙好,而我這樣的,充其量不過是爲了錢跟在陸暻年身邊的。
我心中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對現實的瞭解。
白助理算是一直都跟在陸暻年身邊的人,對我跟陸暻年的關係,他也算是很瞭解的了,就是如此瞭解的人,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更別說其他人了。
也許,我現在的身份,就是所謂的情婦,而不是榮辱與共,甘苦相守的夫妻。
這真是令人失落的答案。
直升飛機直落在am集團的頂樓,我無可避免的跟着陸暻年去辦公室,我一路沉默,陸暻年卻一直緊握着我的手,我掙扎過,他不放開,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進到辦公室,白助理第一個彙報的就是夏亦寒對陸暻年的起訴案,不僅如此,夏氏最近對am集團也多有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