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所有的讀者朋友猴年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陳然和羅維成二人邊開着玩笑,邊往裡走。提前一步到來的高士新、蔡梅林已經迎了出來,和陳、羅二人互相寒暄着,向包間裡禮讓。李愚則與葛建宇一道,陪着段開寅,跟在幾位老人的身後,也走進了包間。
餐桌上的席位,自然是以身份來排定的。羅維成坐在首席,這是誰也沒意見的事情,包括羅維成自己也是當仁不讓。次席的位置,依着陳然的意思,應當請李愚來坐,因爲李愚在這次搶救馬磊的事情裡,是出力最大的。李愚哪敢接受這樣的安排,連連擺手拒絕。經過一番折騰,最終陳然坐了次席,其次便是按照高士新、蔡梅林、段開寅、李愚、葛建宇這樣的順序依次坐下。高士新作爲雙方的中間人,充當了主持的角色,他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便通知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上來的第一道菜,仍然是藥膳坊的招牌菜參苓百草雞。這道菜有溫補之效,原本就是最適合於老年人食用的。高士新和蔡梅林這一段沒少在藥膳坊蹭吃蹭喝,對於這道菜已經見慣不怪了,羅維成、陳然和段開寅三人一聞到雞湯的味道,臉上便齊齊地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咦,這不是我們家秘傳的集萃參苓雞嗎?你們怎麼也會做?”
羅維成看着負責上菜的服務員,問道。
“這……”服務員哪答得出這樣的問題,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自家的老闆李愚,等着李愚來作出解釋。
沒等李愚說話,高士新先發話了,他說道:“羅老,你家秘傳的配方,外人怎麼可能知道?估計也就是殊途同歸,大家都想到一塊去了吧?”
“不對。”羅維成果斷地搖了一下頭,他用勺子在自己的碗裡舀了一點雞湯,送入嘴裡品味了一下,然後說道:“這配方,和我家的集萃參苓雞絕對是一樣的,要說湊巧,這也太巧合了。”
陳然和段開寅也各自嚐了一下面前的湯,然後一齊點頭道:“沒錯,配方肯定是一樣的。”
段開寅作爲羅維成的徒弟,自然沒少在羅維成家裡吃過飯。陳然與羅維成私交甚密,也曾有過幾回去羅府赴宴的經歷。他們幾個都是搞中醫的,靠鼻聞舌嘗猜出湯藥裡的藥材成份是最起碼的本事,更不用說還有自家的藥膳配方作爲參照。要說在燉雞的時候加入人蔘、茯苓等補藥,這是很多中醫都能夠想到的,但要說各位藥材的君佐配伍如此雷同,那可就太不容易了。
聽到幾個人這樣說,李愚微微地笑了。他向羅維成點了點頭,說道:“羅老果然明察秋毫。如果晚輩沒有猜錯的話,這份參苓百草雞,與羅老家裡的集萃參苓雞,應當是來自於同一個藥膳方子。不過,這方子卻不是從羅老家裡泄露出來的,而是和羅老家裡的方子有同一個出處。”
“同一個出處,你是說,藥師門?”羅維成一下子反應過來了。自家的藥膳方子,當然不會那麼容易泄露出去。但自家的方子其實也不是先祖首創的,而來自於藥師門的傳承。藥膳坊的老闆如果也與藥師門有些瓜葛,那麼得到這樣一個方子並不奇怪。
難道,這渝海城還有另外的人與藥師門有關係?
這個念頭只是在羅維成的腦子裡閃了一下,老爺子就全明白了。他用手指着李愚,呵呵笑道:“原來如此,小李,這家百草藥膳坊,只怕也有你的一份吧?”
“羅老真是睿智,我原本還打算賣個關子的呢。”高士新笑道,他用手指了指李愚和葛建宇,說道:“不瞞羅老說,這家藥膳坊,就是李愚和小葛的女朋友聯手開的。當初開藥膳坊的錢,還是蔡老闆借給他們的呢。”
“這沒什麼,沒什麼。”蔡梅林趕緊擺手表示客氣,當着衆人的面,他當然不便說起雞血石的事情,只能裝作是一個關懷後生晚輩的慈祥老爺爺一般。
“如果是李愚開的飯館,那就好解釋了。”羅維成道,“看來,小李和藥師門淵源頗深啊,不但通曉藥師門的解毒秘法,連藥膳這樣邊邊角角的東西都清楚,老朽都有些羨慕小李的機緣了。”
陳然道:“小李的商業眼光,真是很了不起啊。這兩天我專門打聽了一下,原來百草藥膳坊在渝海的名氣已經非常大了,幾乎是一座難求。咱們這一桌子菜,保守說,起碼是一萬塊錢出頭,這個藥膳坊十幾個包間,一天下來就是幾十萬營業額,比一箇中型醫院也不差呢。”
“如果是各位前輩光臨,本店分文不收。”李愚乖巧地說道。
“那可不行。”陳然正色道,“今天這頓飯,我跟高教授說好了,必須是我請。待會該收多少錢就收多少錢,你如果不讓我掏這些錢,我可真要生氣了。”
李愚笑道:“不敢不敢。既然陳教授這樣說了,我豈敢不收?不過,高教授和蔡老闆他們都是金牌會員,能夠享受五折優惠的,陳教授不會拒絕這個折扣吧?”
“這倒沒啥問題。”陳然笑着接受了,他當然知道藥膳坊的利潤率有多高,李愚願意打折,他沒有拒絕的道理。
既然已經說到了這一步,高士新索性便把後面的議程提前了。他扭轉頭,對羅維成和陳然說道:“小李和小許開這個藥膳坊,我是非常支持的。年輕人願意憑着自己的聰明才智創業,這是好事。藥膳坊經營了一個多月,收益的確非常可觀,這其中既有小李的藥膳方的功勞,也有小許日夜操勞的功勞,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合法收入,是光明正大的。”
“的確如此。”羅維成微微點了一下頭,但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高士新後面肯定還有別的話。
高士新接着說道:“可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因爲小李、小許他們賺了點錢,就引來了一些有紅眼病的人。這幾天,有人仗着有點勢力,頻繁地給他們施加壓力,想要奪走這家藥膳坊。我今天請羅老和陳教授過來,也是想請你們幫小李他們一個忙,跟有些人打個招呼,讓他們別再打藥膳坊的主意了。”
“有這樣的事?”陳然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至於心裡是怎麼想,就不得而知了。
羅維成則依然是心平氣和的神氣,他淡淡地問道:“是什麼人想佔這個便宜,你們知道嗎?”
“是劉邦林的那個小子。”高士新低聲說道。
劉青河的父親劉邦林曾在渝海當過一任領導,大家對他都是比較熟悉的。領導幹部也會生病,生病了也要找專家去看病,所以羅維成與劉邦林打過一些交道,與劉邦林的兒子劉青河也曾見過面。高士新正是因爲知道這一點,所以在羅維成面前直言不諱地說出來,他知道,憑着羅維成與劉邦林的私交,制止這件事並不困難。
就在這個時候,包間服務員腰裡彆着的對講機響了。她戴着耳機說了幾句什麼,然後便輕輕地走到李愚身邊,俯首耳語道:“李總,許姐讓我告訴你,那個劉總又來了,正在大廳裡呆着呢。”
“來得真巧。”李愚淡淡一笑,然後擡頭對衆人說道:“各位前輩,說曹操,曹操到。劉青河現在就在大廳裡,正在給許師嫂下最後通牒呢。”
羅維成二話不說,指了指自己的助手段開寅,吩咐道:“開寅,你到大廳去一下,把劉青河給我叫來。”
“是!”段開寅站起身來,便向外走。包間服務員趕緊過去給他開門,又在前面領着路,把他帶往大廳。
不多時,段開寅就帶着劉青河回來了。劉青河的跟班勞建偉也跟在背後,不過在他要進包間的時候,被段開寅毫不客氣地擋駕了。段開寅雖然只是羅維成的徒弟,但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年裡,他跟着羅維成見過的權貴多了,自然不會把一個小跟班放在眼裡。
跟着段開寅走過來的時候,劉青河一直都虎着臉,頗爲不高興的樣子。但他一走進包間的門,臉上便換上了笑容。他掃了一眼包間裡的人,然後急步走到羅維成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道:“羅爺爺,原來是您在這啊!”
“青河啊,你爸爸還好吧?”羅維成端足了架子,拖着長腔問道。
“挺好的,他一直說要抽時間到渝海來看您呢。”劉青河道。
“你爺爺的哮喘,最近犯了沒有?”羅維成又問道。
“沒怎麼犯,聽說吃了您開的藥以後,他去年整個冬天都沒怎麼犯病。”
“嗯,那就好,你啥時候回淇化去,代我給他們帶個好,知道嗎?”
“知道知道……羅爺爺,您慢用,我就不打攪您了。如果菜不夠,您就再加,這個包間的費用,我一會就幫您都給結了。”
劉青河的嘴簡直比塗了蜜還要甜,一邊說着,一邊便做出了準備離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