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邊境,距離國境線大約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一輛路虎越野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在路虎車的後面,另有一輛獵豹越野車也不遠不近地停下了。
路虎車的車門打開,一身便裝的董柏林和一位穿着武警制服的中年漢子一同下了車。那漢子與董柏林握握手,說道:“董隊長,我只能送你們到這了,再往前走一公里,就是國境線。你們在a國執行任務,如果遇到什麼麻煩,請務必和我們聯繫,我們現在和周邊幾國有聯合執法機制,可以爲你們提供支持。”
董柏林點頭道:“龐政委,謝謝你們的幫助。等我們執行完任務回來,再請你們吃飯。”
“好,那我可就等着你們的好消息了。”
“再見!”
“再見!”
兩個人互相敬了個禮,那位龐政委向停在後面的獵豹車走去,董柏林則返回了路虎車,向坐在駕駛位置上的李愚擺了擺手,說道:“走吧。”
李愚掛檔起步,向着邊境駛去。邊境哨卡已經提前得到了通知,在驗過車上三人的證件之後,便擡起欄杆放行了。路虎車駛出哨卡,進入了異國的土地。
“蔡總,你說的路線沒錯吧?”
看着一個個異國村莊被甩在車後,董柏林笑着向蔡梅林問道。
蔡梅林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眼睛不斷地辨認着路兩邊的景物,搖着頭道:“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現在記憶力也不行了,真的記不太清楚。不過,這些樹木,還有剛纔過去那個村莊,我看着有點眼熟,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地方的村莊都差不多。”
根據****青打聽來的消息,舉辦這次文物拍賣會的,是一個名叫“忠篤”的文物走私團伙,其首領名叫勝浦川。十幾年前,蔡梅林曾經與朋友到a國參加過一次忠篤團伙組織的拍賣會,知道相關的規矩以及接頭方式,這也是董柏林專程趕到渝海來請蔡梅林出山的原因。
由於忠篤團伙所從事的是非法活動,因此其舉辦拍賣會的地點,每一次都是各不相同的。爲了方便交易者聯繫,忠篤團伙在a國一個叫尾村的地方設有聯絡點,交易者到聯絡點接受身份甄別後,會由專門的嚮導把他們帶到交易地點去。聯絡點對外是半公開的,但因爲聯絡點本身並不涉及到非法交易,所以當局對聯絡點的人員也無可奈何。
當然,說無可奈何只是應付外界質疑的一種說法,真實的情況則是當地官員本身就與忠篤團伙有各種聯繫,對他們的活動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順這條路,大約走70公里,有一個指路牌,到那裡向左轉,再往裡去,就能夠找到尾村了。”蔡梅林終於確定了道路,對李愚吩咐道。
“嗯,明白了。”李愚點點頭,接着又抱怨了一聲,“這都是什麼鬼路,連咱們滄目山裡的路也比這些路要強得多。”
“不是每個國家都有這麼雄厚的財力搞基礎建設的。”蔡梅林笑道,“這段路還算好呢,越往山裡走,路就越難走,可就是苦了你這個司機了。”
李愚道:“我倒無所謂,顛一顛也無妨。蔡總這把歲數了,能經得起顛簸嗎?”
蔡梅林道:“我這把老骨頭,年輕的時候顛慣了,這些年養尊處優,弄得一身的病,顛一顛,我倒覺得好像頸錐舒服多了。”
“哈哈,還有這個效果呢?那好,我就專挑有坑的地方開吧。”李愚笑着調侃道。他知道蔡梅林這些話不過是向董柏林表忠心而已,這樣顛簸,對於蔡梅林這種六十來歲的人來說是非常難受的。
“這倒不必了……”蔡梅林尷尬地說道,“把我顛壞了沒事,萬一把車顛壞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咱們上哪找人修去?”
李愚微微一笑,倒是把車速放慢了一點,而且專挑着相對比較平坦的地方開,讓車上的人更舒服一些。
“小李,車開得不錯啊,學車多久了?”董柏林坐在後排問道。
“將近三個月吧。”李愚答道。
“拿本三個月嗎?”董柏林又問道。
李愚搖頭:“不是,是從第一次摸方向盤到現在。”
“不會吧!”董柏林驚訝道,“三個月就把車開得這麼好?你的師傅一定是名師了。”
聽到董柏林說起自己的師傅,李愚一時沉默了。教他開車的師傅就是榮雲健,而這恰恰是他在董柏林面前刻意迴避開的名字。
董柏林沒有察覺,而是繼續問道:“對了,小李,我一直想問,是誰教你射擊的?不會是小歐吧?你的射擊技巧非常高明,讓我都覺得吃驚呢。”
照着董柏林原來的計劃,他是打算在出發之前突擊培訓一下李愚的射擊技能的。誰料想,兩個人去了射擊場,李愚一露槍法,讓董柏林大跌眼鏡。無論是固定靶還是移動靶,也無論是步槍還是手槍的射擊,李愚都表現得非常出色,明顯是名師所授。董柏林一直沒騰出工夫來打聽李愚是向誰學的槍法,趁着這會在車上無事可做,正好聊聊這個話題。
董柏林原來以爲,能夠教李愚槍法的,必然就是歐麗雯了。可仔細觀察,卻又覺得不像。歐麗雯的槍法不錯,對各種槍械的掌握也非常好,但她的路子多少還是有些機關女兵的特徵,過於追求動作的美感,少了些殺伐之氣。而李愚的出槍動作十分簡潔果斷,是那種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風格,董柏林甚至覺得,這種風格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董柏林問到這個程度,李愚也沒法再隱瞞了。他沉默了片刻,問道:“董哥,你就沒覺得我這些套路有點眼熟嗎?”
“的確是有些眼熟。”董柏林笑道,“包括你的射擊技巧,還有你開車的動作,和我都挺像的,不知道的,肯定以爲你是我的徒弟了。”
李愚目視前方,淡淡地問道:“爲什麼不可能是董哥的師兄弟的徒弟呢?”
“師兄弟?”董柏林臉色一變,聲音低了幾分,輕輕地問道:“怎麼,你是說……雲健?”
“沒錯,教我射擊和開車的,正是榮哥。”李愚坦率地說道,這話憋在他心裡已經兩個星期了,現在說出來,覺得好不暢快。
“原來你和雲健如此熟悉!”董柏林驚訝地說道。
“他是我的大哥。”李愚答道。
董柏林問道:“他不是跟着渝海最大的黑-道頭目何產林嗎?”
“他是我的大哥。”李愚再次強調道,他重複前一個回答,其用意不言而喻,那就是他與榮雲健的關係並不受到榮雲健身份的影響。
董柏林點了點頭,說道:“他也是我的大哥……”
“董隊長也認識榮雲健?”坐在前排旁聽的蔡梅林倒是愣住了,榮雲健的大名,蔡梅林也是知道的,卻想不到他與董柏林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董柏林道:“我這條命,是他幫我撿回來的,我欠他一條命。”
“那麼,董哥這次到渝海,榮哥知道嗎?”李愚問道。
董柏林道:“我沒有聯繫他,因爲我這次的任務比較敏感,所以對誰都沒有說。”
“哦。”李愚輕輕應了一聲,不作評價。
董柏林卻是猜出了李愚的心思,他笑着說道:“小李,你是不是以爲我和他的地位變了,我就不認這個大哥兼救命恩人了?”
“我沒這麼說。”李愚答道。
他說自己沒這麼說,潛臺詞就是自己的確是這樣想的。與董柏林相比,榮雲健與李愚的關係更近,董柏林到渝海而不聯繫榮雲健,這件事讓李愚有些不爽。
董柏林也明白李愚的意思,他說道:“你想多了。我走前不與雲健聯繫,是因爲有紀律要求。等這項任務完成,我會專程去找他的,到時候你如果願意,可以作陪。”
李愚問道:“董哥,榮哥爲什麼會跟着何產林,其中的原因你瞭解嗎?”
“我有所耳聞。”董柏林道,“好像是因爲他服役期間,何產林照顧了他生病的父母,雲健是個重義氣的人,對於這樣的恩情,肯定是要報答的。”
“是啊。”李愚發出了一聲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嘆息,說道:“榮哥就是爲義氣所困,何產林是什麼人,渝海人人皆知。榮哥跟着他繼續走下去,未來不會有好結果的。我年齡小,人微言輕,說不動榮哥。董哥有沒有辦法勸勸榮哥,不說徹底背叛何產林,至少也不用把一輩子都賣給他吧?”
董柏林點點頭道:“我試試吧,不過可不敢說一定能夠說動雲健。他是一個有主見的人,想好的事情就會一條道走到黑。當初在境外的時候……唉,這事就不說了。”
李愚知道他想說什麼,但這些境外追剿分裂勢力的事情,的確是不宜在公開場合說起的。他沒有追問下去,而是說道:“榮哥此舉,不是主見,而是愚忠。何產林心計過人,奸詐無比,我總覺得榮哥是上了他的圈套。”
“這事先不說了,完成這趟任務,咱們一塊去勸勸他。”董柏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