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做的剁椒魚頭真好吃!”
三個人走在燈火闌珊的大街上,周子珺還在回味着剛剛吃過的美味:
“李愚,你知道嗎,我在家裡的時候,最喜歡吃我奶奶做的剁椒魚頭了,放好多好多剁椒,蒸的時候滿堂屋都是香氣。後來,奶奶過世了,我也到渝海城裡來了,就再也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剁椒魚頭了……”
“難怪那麼大一個魚頭你一個人吃了一大半,我才吃了兩口,李愚連一口都沒吃着。”王鴻偉在旁邊說道。
“我沒注意嘛。”周子珺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光顧着吃了,哪裡知道你們兩個人都客氣呢?等我快把一個魚頭吃完了,才知道你們都讓着我。”
李愚笑道:“沒事啊,我們吃了罈子肉和炒子雞呢,你喜歡吃魚頭,就讓你多吃好了。對了,你不是在飯館做事嗎,難道你們飯館不做剁椒魚頭?”
“也做啊。”周子珺道,“可是那是給客人做的,我們哪能吃得上?只有一回,是一個客人點了,後來又沒要,老闆就讓我們端下去吃。那麼多人一起吃,我就分到了兩筷子……”
李愚聽着周子珺的敘述,有些心酸的感覺,他笑着說道:“沒關係,以後你想吃了,就跟我說好了,反正這家館子就在咱們學校旁邊。”
“別別,就吃這一次好了。”周子珺趕緊說道,“今天花了很多錢吧?是不是超過300塊錢了?”
“沒有,只有280塊錢。”李愚說道。
周子珺道:“真是的,我叫你別點那麼多菜的……那個魚頭本來可以選小一點的,會便宜得多。”
“子珺妹妹,你就別替李愚覺得心疼了,他花這些錢,心裡美着呢。”王鴻偉酸溜溜地說道。
王鴻偉以往就喜歡在周子珺面前晃悠,妹妹長妹妹短地佔點嘴上的便宜。自從李愚來了之後,他發現周子珺對李愚的態度明顯比對他的態度要近得多,心裡難免會有些醋意,逮着機會就要酸幾句。
當然,他也不是真的有意要追求周子珺,甚至在他的生活字典裡,戀愛這個詞還是灰白色的,根本沒到激活的程度。他只是憑着雄性的本能希望得到女孩子的關注而已,看到李愚比自己更得寵,他自然會有些羨慕嫉妒恨的情緒。
“去你的吧!”周子珺假裝兇巴巴地瞪了王鴻偉一眼,隨即又笑了起來,她指着一輛緩緩進站的公交車,說道:“我的車到了,李愚,拜拜,王鴻偉,拜拜!”
“拜拜,子珺!”兩個男生一齊揮手說道。
周子珺蹦蹦跳跳地向公交車跑去,沒等她靠近,只見車門一開,從車裡躥出來一個人,徑向她這個方向衝來。在那人的背後,緊接着又跟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身着便衣,一聲不吭地追着前面那人不放。
先前那人有些慌亂,一個沒留神,腳下滑了一下,栽倒在地,正摔在周子珺的身邊。周子珺嚇了一跳,朝旁邊一閃。那人騰地一下爬起來,一把抓住周子珺的衣服,往自己懷裡一拽,緊接着便用一隻手箍住了周子珺的脖子,另一隻手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頂在了她的咽喉處。
“別過來,過來我和她一起死!”
那人大聲地對兩名便衣追捕者威脅道。
“啊!李愚救我!”周子珺嚇得魂飛天外,腦子裡不知怎麼就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大聲地喊了出來。她覺得,在這個渝海城裡,她最信賴的人就是李愚,至於李愚有沒有能力救她,她根本就來不及想了。
追上來的那兩個人驀地站住了腳,一左一右,隔着幾步遠與那歹徒對峙着。兩個人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都變出了一把手槍,正對着歹徒的腦袋,但又不知是投鼠忌器,還是有別的考慮,誰也不敢開槍。其中那名女便衣對那歹徒厲聲喝道:
“你別亂來!綁架人質是重罪,你現在放手還能爭取從寬處理!”
“你們退後,別跟我來這套。讓我走,我不會傷害這個小娘們。”那歹徒瞪着眼睛說道。
兩個便衣互相對了個眼神,有些猶豫不決。他們盯梢這個歹徒已經好一會了,剛纔在公交車上,他們不敢貿然動手,生怕歹徒傷害了乘客。看到歹徒下車逃跑,他們緊追出來,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變故。眼見着歹徒手裡的匕首離人質的咽喉不過寸許的距離,稍微有點刺激他就有可能會失控傷害人質,兩個便衣還真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要說答應歹徒的要求,讓他從容離去,那也是萬萬不能的。這個歹徒身負重案,上級的要求是絕對不能讓他漏網,兩個便衣怎麼能眼睜睜地放他走開。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剛纔站在歹徒身後不遠處的兩個小夥子中間有一個人動了,他迅如閃電地向那歹徒撲去。兩個便衣都嚇傻了,這是哪來的一個莽撞小夥,哪有這樣救人的。不說他的腳步聲,就算是背後的風聲,也會刺激到歹徒,情急之下,誰知道那歹徒會不會狗急跳牆。
“完了!”
看到那小夥已經衝到歹徒身後,並且伸手去握歹徒持刀的那隻手腕,兩個便衣都把眼睛一閉,不忍看到刀起血濺的慘狀。
“抨!”
一記拳頭撞擊臉骨的聲音傳來,接着便是一聲慘叫和一聲驚呼。兩名便衣睜開眼睛看去,只見眼前的畫風已經完全變了,匕首到了那莽撞的小年輕手裡,先前那名歹徒倒在地上,捂着臉一邊嚎叫着一邊滿地打滾。而那位受了驚嚇的姑娘則緊緊抱住了小夥子的腰,把頭伏在對方的胸前,肩膀一抽一抽地,不知是嚇哭了,還是激動得哭了。
“好了好了,別害怕了,都過去了。”
李愚拍着周子珺的肩膀,低聲地安慰着,同時不動聲色地把一支銀針藏回了貼身的一個皮囊裡。經過上次被冷強和丁華暗算的事情之後,李愚就把自己當年行走江湖時的百寶囊帶在了身上,準備隨時應付可能來臨的威脅。
剛纔,見周子珺被歹徒劫持,李愚飛身上前營救,在幾步開外,他便甩出了一根銀針,正扎中歹徒的脖子,使那歹徒出現了瞬間的麻木。他正是利用這一瞬間,從歹徒手裡奪走了匕首,然後再順勢收回銀針,在歹徒恢復行動能力之前,奮力一拳把歹徒砸出了幾步開外。
李愚的銀針細如髮絲,現在又是在晚上,光線昏暗,所以那兩個便衣根本沒有看到這個細節,還以爲李愚是誤打誤撞才救下了周子珺。那倆人反應極快,不等歹徒站起來,便撲上去給他戴上了手銬,再看歹徒的臉,已經沒法看了,鼻樑塌下去半寸,滿臉都是鮮血,還和着眼淚、鼻涕和口水,別提多慘了。
“就一拳……”男便衣衝女便衣咧了咧臉,又自己握起拳頭看了看,搖搖頭道:“太猛了,我覺得我都做不到。”
“崔隊,你也該加強點訓練了,別當了官就不會幹活了。”那女便衣笑着批評道。
兩個人拽着那歹徒向李愚和周子珺走去。此時,周子珺已經從極度的驚恐中恢復過來了,發覺自己正抱着李愚,連忙鬆開手,退出兩步,滿臉脹得通紅。王鴻偉此時也湊上來了,這一回,他沒有揶揄剛纔李愚和周子珺的親密舉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愚的身上。他瞪着眼睛,崇拜地看着李愚,說道:“哥,你特喵太牛叉了,你簡直就是我的偶像啊!”
王鴻偉其實比李愚還要大上兩歲,平日裡總擠兌着李愚要叫他哥,但碰上這種場合,他立馬就把自己的身份降了格,如果李愚願意,他甚至可以虔誠地獻上自己的膝蓋。
“謝謝你,小夥子,謝謝你見義勇爲的行爲。”那位崔隊走上前,向李愚伸出手,道了聲感謝。雖然他現在還對李愚的魯莽心有餘悸,但結果是好的,他也就不便說什麼了。他可不知道李愚是有着十分的把握纔會出手的,只把這個結果歸於莫名的運氣了。
李愚伸手和對方握了一下,平靜地說道:“應該的,誰讓他不開眼,冒犯了我的朋友。”
“姑娘,你沒事吧?”崔隊又向周子珺問道。
“沒事,謝謝您。”周子珺害羞地應道。她想到自己剛纔的表現一定很狼狽,而且也正因爲自己一時不察,被歹徒劫爲人質,纔給兩位便衣造成了麻煩,所以心裡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那女便衣也走過來了,她擡頭看了一眼李愚,不由一愣,下意識地來了一句:“咦,怎麼又是你!”
“我們……認識嗎?”李愚看看那女便衣,詫異地問道,在他的腦子裡,可絲毫沒有這麼一位的印象。
“你不是那個愚……愚蠢的愚嗎?”女便衣問道。
“呃……是我。”李愚點頭承認了,對方能這樣問,就說明肯定是認識自己的,可自己爲什麼不認識對方呢?
“小杜,怎麼,你們認識?”崔隊看看女便衣問道。
“我……我審過他。”女便衣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訥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