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這長安城附近能玩兒的地方也基本上都走遍了,許渾開始無所事事,偶爾裝模作樣的腰間配一把長劍,渾渾噩噩的長安的大小街道上溜達。
回來以後就跟杜牧以及杜風抱怨,說長安城的治安太好了,“長安的治安實太好了,這四四方方的城牆之內,幾乎街邊都看不到什麼無賴流氓的,搞得本少爺一身武藝無從施展。”
杜牧笑呵呵的跟他打趣,“用晦你少年時學的那點兒武藝,怕是早已還給了教頭吧?”
杜風則老實不客氣的說,“幸虧沒有小流氓,要是有,估計你還不夠人家尿一壺的!”
這話說的太不給許渾面子,許渾記得一張原本秀白的面龐通紅通紅的,“好歹我幼時也學過幾年武藝,普通的小流氓對付個三五個,應當沒問題吧?”
杜風斜着眼睛看了許渾一眼,頗有些挑釁意味的說,“不如許公子跟小的較量一下?”
許渾眼睛一亮,正愁沒有好玩的呢,這下杜風等於是自動送上門來的。
他立刻一把就拉住了杜風的衣袖,“走走走,我們到院子裡去比劃比劃!”
杜風坐那兒,紋絲不動,“我怕傷着你!”
許渾一聽,氣壞了,站那邊哇裡哇啦的大叫,“你當我小時候練武是白練的麼?”
杜風滿臉的誠懇,“許公子,我真的是怕傷了你,咱們換個東西玩兒怎麼樣?不如下盤圍棋吧?”
“子游啊子游,平日裡雖然你頗有些玩世不恭,說話也沒個章法規矩的,但是好歹我還一向覺得你頗爲老實,怎麼今天也開始耍起嘴來?”
杜風也不生氣,嘻嘻一笑,“我真不是跟你耍嘴,就你那兩下子,真不夠我一把豬抓的!”還別說,杜風其實真的不是吹牛。
從前,他讀大學之前,跟他的一個叔叔學過一些軍隊裡的擒拿格鬥術,雖然學的多半是照貓畫虎,也就是個二把刀的鬆垮之貨,但是像是許渾這樣弱不禁風的書生,他還真的不放眼裡。他那位叔叔說起來算是他母親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湊巧住一條街上,平素裡來往還比較多。那人部隊裡任職,而且是特種兵部隊出身,看到小時候的杜風虎頭虎腦的挺好玩,就教了他幾手擒拿術,等於幫他鍛鍊鍛鍊身子骨。
許渾哪兒知道這些,他聽了之後自然是不服,非要拉着杜風到院子裡比劃。
杜風眼珠子一轉,對杜牧說到,“少爺,您覺得我和許公子比武,誰會贏?”
杜牧看看許渾,又看看杜風,雖然杜風口氣頗大,但是畢竟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身體還沒發育完全,怎麼看都是許渾勝算大一些。
於是他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也覺得用晦贏面大一些。”
“那好,既然少爺也覺得許公子能贏,那麼一會兒我便將院子裡住着的那些士子都喊出來,多半他們跟少爺的想法一樣。我們就開個賭盤,讓那些士子押輸贏。也好賺些散碎的銅錢花花。”
“都是一邊倒的局勢,怎麼賺錢啊?”杜牧還真是老實。
杜風哈哈一笑,“少爺,不是小的誇口,就許公子這樣的,哪怕是兩個,都未見的是小的的對手。到時候那幫士子押許公子贏,您就將賭注全部接下,小的保管你不會輸了便是。”
杜牧連連擺手,“不行不行,萬一輸了,我拿什麼賠給人家?家裡也沒多少現錢啊!”
杜風還是哈哈大笑,“您放一千個心到肚子裡去,我絕對沒可能輸給許公子。”
許渾把眼睛一瞪,“子游我告訴你,你別指望我讓着你,讓你從這個上邊賺錢!”
“你就指望別被我打傷就行了,還讓着我呢,倒不如我讓你一隻手!”說完,他從椅子上站起,拉着杜牧就往外走。
到了院子裡,杜風立刻大聲喊着,“沒事的都出來了,有人表演打架給你們看啦!千萬不要錯過這個機會啊,許渾許大才子大戰杜府小書僮!”
聽到杜風這麼一叫,原本院子裡的士子們就圍了過來,而那些原本房裡的,也都紛紛撒丫就往外跑,有熱鬧誰不想看啊?
“少爺,您喊着讓他們押輸贏吧!”杜風拽拽杜牧的衣袖,小聲的對他說。
杜牧猶自疑惑着,但是看到杜風那麼有把握,平素裡他也對於這個小書僮的各種奇怪本領感到奇,心想着,大不了輸了就用租書來抵債,輸了多少錢,就從租書上扣就是了。於是便放聲大喊,“來來來,今日下頗有些興致,想要問問,不知道諸位認爲我這小書僮與用晦比武,誰會勝出呢?”
果然,院子裡幾乎所有的士子都毫不猶豫的大喊,“當然是許公子了,小書僮年紀太小了。”
“那好,我來坐莊,你們押輸贏。一錢不少,多了也不限,押多少賠多少了啊!”
聽得這麼一說,那些士子紛紛毫不猶豫的圍到了杜牧身邊,你十個銅錢他半兩銀子的就押開了。等到所有人都押完之後,杜風看到石桌之上只堆着一小堆銅錢和銀子,而原本給杜風勝利空出來的位置上卻是一枚銅錢都沒有。大致估計了一下,也有個十來兩銀子了。杜風的嘴角不禁揚起了一絲微笑。
許渾早已準備好了,主要是看到杜風那氣定神閒的樣子連鼻子都氣歪了,心默默想着,我打不過別人還打不過你一個十四五歲的小書僮麼?簡直是太小看我許大少爺了!
只見許渾紮了個馬步,還頗像是那麼回事,將長衫的下襬也掖了腰間,袖子也高高的擼起,拉開架勢哪兒像是跟人比較武藝,根本就像是打算跟人拼命的樣子。
杜風見狀也只是微微一笑,迎上去一步,抱了抱拳,“請許公子出招吧!”
許渾看杜風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雖然是因爲天氣涼了,也終於換上了屬於唐朝的書僮應該穿的衣服,但是那副滿不乎吊兒郎當的表情,還是讓人看了氣不打一處來。
再不猶豫,許渾搶上一步,揮起拳頭,還真的頗有些功底的搗了過去。可是杜風不過是身體微微一轉,避開拳頭,右手伸出,飛快的許渾的手腕上輕輕一帶,許渾就往前一個趔趄。
站穩之後,許渾將此視爲自己的大意,拳勢用的太老,於是又小心翼翼的出了一拳,可是卻僅僅杜風面前晃了一下,等到杜風再一次伸出手來,許渾就嘿嘿一笑,拳頭收了回來,卻將早已蓄勢待發的腳踢了出去。
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杜風也伸出一隻腳,往前邁步一般的扎地上,許渾就感覺自己的小腿面硬生生的碰了杜風的迎面骨上,而杜風也不客氣,左手又出,一把按許渾的肩頭,竟是將其鎖骨緊緊扣住,口喊了一聲“呔”,上身往後一仰,手裡順勢一帶,就將許渾帶了一個狗吃屎,趴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半晌都爬不起來。
周圍圍觀的人一下子就炸開了,紛紛說這裡邊有貓膩,都認爲是許渾故意讓着杜風的,就是爲了合夥騙取他們的賭金。
這也是杜風意料之的事情,他穩穩站住,高聲說到,“那不如這樣,我和許公子這場不算,你們當,如若是誰自覺有能力勝得過我的,也可上來比試。不過我年紀還小,力氣有限,多給你們兩個人的機會。若是這兩個人都敗給了我,大夥兒就不要再說什麼許公子是跟我一夥兒爲了騙大家的銀錢的了!”
衆人相互看了看,終有個身體看上去還比較強壯的,大約三十歲附近的士子走了出來。
可是結局是一樣的,杜風乾淨利落的擒拿技巧面前,那人很快又敗下陣來。衆人還竊竊私語,心說別這個也是個托兒。他們又選出一個,這次就是大家一起選,而不是毛遂自薦了。當然不會有意外,杜風雖然看起來年齡還小,但是畢竟現代人的擒拿術都是簡練並且能夠發揮身體的大力量的,雖然第二個出來的人似乎也學過一些武藝,但是也杜風手下沒走出十個回合,就趴了地上,跟許渾一樣摔了個狗吃屎。
這下,那幫士子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倒是許渾訕訕的,走到杜風身邊,“子游居然還會武藝,你怎麼每天都有驚奇帶給我們啊?”
杜風只是微微一笑,卻奔到石桌之前,杜牧依舊瞠目結舌的坐那兒,渾然不覺杜風已經將桌上的銅錢以及銀子悉數收了起來。
將那些贏來的錢收攏放好之後,杜風琢磨着,也該把自己這段時間深思熟慮了許久的事情,跟杜牧說一說了。
這段時間杜風一直考慮,杜牧此人一生政治上失敗,有個很大的原因是他雖然出身名門望族,但是京城附近的這些北方望族卻對於杜牧的印象一貫不好。都是因爲他爲人過於肆意張狂,並且終日流連青樓勾欄,縱情酒色,這是那些望族所不喜歡的。而他的政見偏偏又跟這些望族們相若,卻與一直很照顧他的牛僧孺不合,這就直接導致了後牛李黨爭的時候,牛僧孺雖然對他百般照顧,可是他的政見卻跟李德裕相似,但是李德裕卻將其視爲牛黨之人,根本就不可能重用他。
因此,杜風認爲,要想改變杜牧的一生,讓其政治場上有所作爲,恐怕就需要從他北方這些望族之間的聲譽做起。
他想讓杜牧暫時的離開京城,讓他這性子裡貪圖安逸縱情聲色的部分不再爲那些望族所詬病。
可是去哪兒呢?當然是要趁着現,那些日後的當權者還沒有當權的時候,去跟他們套套近乎咯!
杜風已經心裡,幫杜牧安排了一條應該走的路,即將要去的城市,他也幫杜牧安排好了。現,只需要找到一個理由,讓杜牧心甘情願的跟着他走才行。
今日跟許渾這趟比武,倒是正好給了杜風一個說服杜牧的極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