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這傢伙很不對勁呀,昨晚孫大哥到底和你說了什麼?是不是你的傷又復發了?”阿瓷看着於英臉色不對的樣子,急忙問道。
於英搖了搖頭,拍拍阿瓷的手臂,道:“沒什麼事。”
“那你好端端的說什麼死不死的?”
“我……”於英頓了頓,直視着阿瓷的眼睛,阿瓷也正看着他,他道:“這次回到西域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若是有危險,哪怕是豁出性命我也會護得阿瓷姐姐周全,所以——哎喲!”
於英話未說完,額頭已捱了阿瓷一記爆慄,阿瓷豎着眉毛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誰讓你豁出性命保護我了?若是你爲了我而死,你讓我後半輩子怎麼過活?永遠都生活在痛苦中嗎?那我可求你千萬別救我!”
於英聞言怔怔地看着,阿瓷沒好氣地捏了捏他那被她蹂躪得愈發柔軟的臉,道:“以後不許再說這種傻話了,否則我就自己走得遠遠的!”
於英急忙求饒:“好好好,我錯了!”
阿瓷哼了一聲,轉身又往客棧裡頭走,“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先吃完飯再走吧,車上的乾糧難吃死了!”
於英驚奇地瞪大了眼,“哎?我看你吃得挺多的,我還以爲你挺喜歡的……”
見阿瓷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於英訕訕地閉了嘴。回到客棧,阿瓷讓小二煮兩碗麪上來,小二剛下去,孫弦寂等人便已從樓上下來了。
小桃飛撲進阿瓷懷中,阿瓷揉了揉蓬鬆凌亂的頭髮,笑道:“小桃你今日起得可早,連頭髮都沒梳理,這樣可不行哦。”
小桃從阿瓷懷中擡起臉來,脆生生道:“我想讓阿瓷姐姐幫我梳頭髮。”
阿瓷笑呵呵點了點頭,後頭跟着的芍藥手裡正拿着梳子,阿瓷將芍藥叫過來,接過她手中的梳子,替小桃梳了兩個牛角髻,小桃拉了拉阿瓷的袖子,忽然湊過去聞了聞,仰着頭道:“阿瓷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阿瓷擡起自己的袖子聞了聞,是有些香味,和平常自己身上的香味不一樣,但並不濃重,她將小桃身子扶正了,笑道:“姐姐每天都會沐浴更衣,當然香香的啦。”
小桃咧着嘴咯咯笑着,阿瓷將梳子還給芍藥,想了想還是沒有走到孫弦寂那邊,只對着芍藥問道:“你們這番是要去哪兒?”
芍藥猶豫地看了一眼小桃,小聲道:“去西域。”
阿瓷挑了挑眉,“去西域做什麼?”
“因爲老婆婆要去西域。”
“那老婆婆究竟是什麼人?”
芍藥有些爲難,阿瓷便道:“我們也是要去西域,興許還能一路過去。如果你不方便說的話那就別說了,姐姐不會爲難你的。”
芍藥點了點頭,拉過小桃的手,道:“小桃,我們去婆婆那邊吧。”
姐妹倆走開了,於英坐過來道:“阿瓷姐姐,我覺得那老婆婆真的很奇怪呀。”
阿瓷從桌上的筷筒裡拿出一雙筷子,漫不經心道:“怎麼奇怪了,就是個普通的不會說話的婆婆呀。”
“我覺得她的眼睛……”於英皺起了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阿瓷用筷子敲了敲他,道:“有話快說。”
“我覺得這老婆婆的眼睛和我姐姐的很像。”
阿瓷聞言一愣,又看了看那老婆婆,那老婆婆正佝僂着腰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也看不清她的眼睛,昨日裡阿瓷也沒注意,她回過頭,對着於英道:“所以呢?”
“而且這個老婆婆昨天一直都盯着我看。”
“你不會覺得她是你姐姐吧,你開什麼玩笑呢?那老婆婆的年紀都可以當你祖奶奶了。”阿瓷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着於英,於英撓了撓後腦勺,“我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才覺得很奇怪呀。”
面已經端上來了,阿瓷拿起筷子開吃,於英又看了那老婆婆幾眼,也沒有再多想,端着面吃了起來。
而這一邊,老婆婆沒有動,倒是青衣多看了於英幾眼,覺得那孩子有幾分面熟。
他又看了看面前的老人,忽然開口道:“那孩子叫於英,和你是什麼關係?”
此話一出,老婆婆睜開了眼,孫弦寂也看了過來,老婆婆淡淡道:“他是我弟弟。”
一個年若七旬的老人和一個十二歲的小少年,普通人若是聽說他們是姐弟,恐怕只會當作笑話聽了,但是眼前的幾人卻是信了的,孫弦寂又看了於英幾眼,道:“前輩你不去相認麼?”
“且不說他會不會相信,就算是他信了,又能如何呢?”
青衣道:“他畢竟是你弟弟,想來你失蹤的日子定然十分想念你,你與他相認,讓他知道你還活着,這樣不也好麼?”
老婆婆自嘲地笑了笑,道:“不必了,無衣早已安排好一個姐姐給他。”
青衣微眯着眼看着她,這時那邊阿瓷和於英已經吃完了面,起身便要走了,阿瓷往這邊看過來,朝着幾人抱了抱拳,當作是告別了,轉身便走。
目送二人離開,芍藥忽然道:“阿瓷姐姐也是要往西域去的,我們要不要一起走?”
小桃拍着手道:“好呀好呀,我想和阿瓷姐姐和麪餅哥哥一起玩!”
芍藥拉了小桃一把,皺着眉頭道:“小桃,我們去西域可不是去玩的。”
小桃聞言嘟起嘴,道:“我知道啦。”
芍藥還想說她幾句,孫弦寂已經制止了她,道:“芍藥,你不必如此緊張,小桃愛玩,讓她玩兒便是,你們纔多大的孩子,心思不該這麼重的。”
他之前以阿七的身份和芍藥認識,後來在八萬大山再相遇時,他並沒有告訴她自己就是阿七,但是他卻一直都知道她心臟不好,所以總是勸她不要藏着心事,若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便是,可是芍藥這孩子,從小到大操心慣了,自己的妹妹小桃又確實不是個省心的,他也很是無奈。
芍藥稍微舒展了一下眉頭,小桃眨巴眨巴眼看着那和自己一模一樣卻總是愁眉苦臉的姐姐,忽然扮了個鬼臉,孫弦寂哭笑不得,拍拍她的後背道:“小桃,你不要總是讓你姐姐擔心呀,乖一些。”
小桃扭過頭去,道:“姐姐她總是這樣,我又沒有求她如何如何,就算沒有姐姐管我自己也能好好的!”
芍藥剛好一點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她低下頭去,囁嚅道:“小桃,原來對於你來說,姐姐就可有可無?”
小桃急忙擺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姐姐你真的不用想這麼多,你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的,做什麼都是束手束腳,我說要用——”
話說到這兒,芍藥忽然擡起頭瞪了她一眼,小桃意識到自己差點將噬心蠱說了出來,急忙閉了嘴,孫弦寂狐疑地看着她,小桃小嘴一噘,道:“孫大哥我我餓了。”
孫弦寂其實早已讓小二去下面了,但是今日客人多得很,那面還未端上來,孫弦寂只得親自去催。
外面日頭逐漸大了起來,幾人離開客棧再次出發,直到傍晚,他們到達了永西走廊一帶的風走城。
進客棧打尖的時候,剛好阿瓷端着一盆水下樓來,見着幾人,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掩面逃走的衝動,只得訕訕地同幾人打了招呼,小桃倒並不在乎這些,揮着手叫阿瓷姐姐,阿瓷端着水下樓倒掉了,又重新打了一盆乾淨的水。
阿瓷在中原地區呆慣了,又愛乾淨,初次來到這乾燥多塵的西北地區,看到房間裡的牀上櫃子上堆着的灰塵,實在無法心安,好在於英人傻錢多,一把把銀票任她花,這客棧的乾淨水是需要另外花錢買的,掌櫃的開多高的價阿瓷也買了,將房間裡的傢俱重新擦洗了一遍。
這客棧的掌櫃是個生得細皮嫩肉,眉目俊朗清秀的年輕公子,和西北這邊的男子很不一樣,而這邊民風又豪放得很,所以總有女子過來找掌櫃。那掌櫃懶懶地倚在櫃檯,同人說話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臭德行,顯然是被那些女人給慣壞了。
阿瓷找他要水的時候,他懶懶地伸出一根水蔥樣的手指,阿瓷疑惑地瞪大了眼,他不耐煩地睨了她一眼,道:“十兩銀子一盆。”
若不是力氣不夠,阿瓷大概會當場把櫃檯掀了。
阿瓷和於英來的時候還早,所以阿瓷便想着去別家客棧看看,但是風走城就這麼一家客棧,所以阿瓷最終還是灰頭土臉的回來了,甩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道:“十盆。”
掌櫃的收了銀票,態度也不見得多熱情,依舊懶洋洋的,叫來了夥計,讓人帶阿瓷去打水。
阿瓷上樓的時候,那掌櫃的揚着調子道:“已經十盆了。”
阿瓷硬聲硬氣道:“我知道了,小氣鬼!”
掌櫃的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下面的孫弦寂已經遞上了銀兩,掌櫃的拿着那銀子看了看,問道:“你是官家的人?”
孫弦寂點了點頭,掌櫃的也沒有再多問,只讓小二過來帶他們一行人去看房間。
阿瓷回到房間的時候頂着一張鐵青的臉,於英疑惑道:“怎麼,那掌櫃又惹你不開心了?要不我下去把他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