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這一場‘事故’,其實是司徒恪和嵐裳計劃好的?”辭鏡問道。
瑰月摸着下巴,“可能是吧,不過這些只是你我的推測,究竟是不是這樣就不得而知了。”
“我猜蘇永夜大概知道是誰做的了,但顯然他並不想說出來。”
“真是可憐啊,喜歡這樣一個女人。”
“誰知他是不是甘之如飴呢?”辭鏡理了理裙襬,站起身,“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兩人散了,辭鏡回到房間,正要躺下,窗外忽然傳來烏鴉的叫聲,她揉了揉耳朵,嘀咕道:“大半夜的烏鴉叫,莫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吧?”
翌日辭鏡才穿戴好準備出門去如春樓沽二兩酒,順便看看花溪怎麼樣,翠微翠濃急急忙忙跑過來道:“姑娘,大,大皇子殿下來了。”
辭鏡一個懶腰還沒伸完全,驚得差點閃着腰,她收回手,沉默了片刻,摸着下巴道:“要不我們收拾收拾跑吧?”
翠微翠濃:“……”
“可是瑰月公子還在外面呢。”翠微低聲道。
辭鏡抿了抿脣,道:“翠微,大皇子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帶了別人,他有沒有帶兵器什麼的?”
“大皇子是坐馬車來的,跟來的除了一個年輕女子,還有一名馬車伕和一名侍衛。”翠濃道。
辭鏡摸了摸下巴,“翠微你先招待着他,翠濃你從後門出去,去郡王府找孫大哥,我去前廳瞧瞧。”
前廳,翠微端了茶送過去,蘇常年四處打量片刻,接過翠微的茶,道:“你家姑娘呢?”
“姑娘剛剛起牀,稍候便來。”
這個稍候,足足等了近半個時辰,蘇常年站起身,看着前方屏息凝神打坐的瑰月,道:“你家姑娘莫不是跑路了吧,這麼久了還未出來。”
瑰月緩緩睜開眼睛,面無表情道:“大皇子殿下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她爲何要忙着跑路?只是辭鏡她性子慢,做什麼都要磨蹭許久,又是要見大皇子,說不定是要好好梳妝打扮一番呢。”
辭鏡畢竟是個貌美的姑娘,這點是蘇常年也不得不承認的,像她這樣精靈似的尤物,居然會爲了見自己一面而好好梳妝打扮——蘇常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裡不禁有些得意,道:“既然如此,那孤便再等一會兒吧。”
於是又等上了將近半個時辰,蘇常年終於坐不住,起身質問翠微:“她怎麼還不出來?孤在這兒平心靜氣等了這麼久,她居然敢如此怠慢孤?”
翠微急忙跪了下來,“大皇子息怒,我去看看我家姑娘。”
她提着裙子一溜煙兒往後院去了,蘇常年眯着眼看向瑰月,瑰月正倚着桌子,優哉遊哉地端起一杯茶,吹了吹裡面的茶沫子,全然不講蘇常年放在眼裡,蘇常年更是火大,卻不知從何處發泄,便冷笑道:“不過一個粗鄙婦人,也不知端的是什麼架子,孤親自拜訪,竟敢一拖再拖?”
瑰月淡淡笑道:“殿下,那您爲何要紆尊降貴地來拜訪一個粗鄙婦人呢?如果是有求於她,等這麼點時間又何妨?”
蘇常年咬了咬牙,他今日來找辭鏡,確實是有求於她,有泉國的使者來到中原,般離王子指名道姓說要找辭鏡,他今日特意趕早過來,就是怕蘇瑾年比他先到。
有泉國雖然距離中原遠,但是能拉攏就拉攏,更何況這次他們本來就是結親的,以後可就是秦晉之好。
正想着,辭鏡已經拖着裙襬施施然出來,一起出來的,還有孫弦寂。
蘇常年見到孫弦寂,臉色變了變,孫弦寂淡淡一笑,道:“弦寂見過大皇子。”
辭鏡也福了福身,“讓大皇子久等了,還望恕罪。”
蘇常年道:“今日孤來是有事要請求你,便不計較你拖延之罪,你且起身。”
辭鏡站直了身子,和孫弦寂落了座,蘇常年便開門見山道:“今日孤來,是想讓你進宮見一個人。”
辭鏡挑了挑眉,道:“不知大皇子讓妾身去見誰?”
“有泉國的般離王子。”
辭鏡差點被茶水嗆到,孫弦寂遞過帕子給她擦了擦,辭鏡擡起頭來,問道:“般離王子,爲何要見妾身?”
“這孤就不知道了,他只說辭鏡姑娘是他的舊識,這次好不容易來一趟中原,便想見見老友。”
辭鏡扯着嘴角笑了笑,道:“這樣啊,那妾身幾時去呀?”
“姑娘可以現在就收拾收拾,隨孤進宮去。”當然是能多早就多早。
於是辭鏡便隨着蘇常年一起進宮去了,一同去的,還有瑰月和孫弦寂。不過辭鏡是坐着轎子去的,而此兩人,是飛檐走壁過去的。
蘇常年對辭鏡的態度比起蘇永夜成親那日,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轉變,辭鏡便也開始了三百六十度的刁難。
“殿下,這個酸棗糕,酸的不太合妾身的胃口。”辭鏡拈着手中的糕點,蹙眉道。
蘇常年立刻讓丫鬟將桌上的酸棗糕撤下了,辭鏡忽然捏着帕子打了個噴嚏,道:“這香薰,妾身聞着也不是很舒服。”
於是蘇常年讓丫鬟將香爐也端走了。
辭鏡又四處望了望,此刻他們是在大皇子的碧華宮中,室內裝潢十分的富麗堂皇,硃紅色的傢俱,擺放着的幾扇屏風上繪滿了各色的花鳥草木,燭臺皆由黃金打造,地板由白玉鋪就,殿內擺放的各類珍貴瓷器,更是不勝枚舉。空氣中漂浮着一股濃重的檀香,辭鏡又是打了個噴嚏,問道:“般離王子何時才能來?”
這地方委實讓人覺得不舒服。
辭鏡喝了一口茶,用帕子擦了擦嘴,蘇常年道:“般離王子正在路上,因公主的時耽擱了一些時間,很快就過來。”
辭鏡笑了笑,道:“妾身聽聞這有泉國的小公主,可是有泉國最美麗的女子,此時過來和親,不知會嫁給哪位皇子?”
她挑眉看了看蘇常年,蘇常年道:“那要看公主的喜好了,只是小公主似乎沒有相中的,不過畢竟是個小國,到底還是要聽我朝的。”
“呵,以我天朝的威嚴,自然不必向這等小國言聽計從,更何況,大皇子殿下何等風流俊朗,又有雄才偉略,不知是多少女子的夢中良人,說不定最後抱得美人歸的,是大皇子殿下呢。”
辭鏡拍了好一通馬屁,把蘇常年拍得心花怒放,辭鏡端着杯子掩去半張臉,道:“只是,小公主畢竟是個公主,嫁過來也不能做小,大皇子殿下已經娶親,連小世子都有了,不知大皇子殿下可否會爲了小公主而放棄王妃呢?”
蘇常年臉上的笑容一僵,不過他原本的目的就不在小公主而在拉攏般離,般離是有泉國王的繼承人。
不多時便聽到宮女的稟報,般離過來了,辭鏡起身去迎,般離踏入宮中,一見到辭鏡,冰冷的神色終於有了些鬆動,正要叫宮主,辭鏡伸出手指放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般離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道:“辭鏡,許久不見。”
辭鏡笑了笑,“是有好些日子沒見到般離王子了。”
蘇常年道:“既然王子與辭鏡姑娘是久別重逢,孤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要什麼儘管吩咐便是。”
他大踏步出了宮門,但辭鏡卻並不認爲蘇常年會就這麼放心地讓他們在這兒談天說地。
她凝神聽了聽,屋頂房樑的隱蔽處,便有兩個人。屋頂上也有,而宮門外,同樣也有人守着。
“辭鏡,你離開有泉國之後,孤一直記掛着你,你體內的蠱如何了?看你現在這樣,似乎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勞殿下記掛了,妾身身上的蠱已經拔掉了。”
般離挑了挑眉,道:“哦?是如何拔掉的?”
“說來話長,不過也還算順利,只是讓孫大哥也連帶着吃了些苦頭。”
一聽到孫弦寂,般離的臉色便變了,他對這個中原男子可沒什麼好印象,辭鏡見狀笑了笑,道:“你似乎對孫大哥有意見?”
般離沒有回答,只淡淡哼了一聲,辭鏡又道:“孫大哥對妾身而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那孤呢?”般離賭氣似的問道。
辭鏡頓了頓,“殿下,是很重要的朋友。”
“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是,朋友只能是朋友。”
辭鏡的聲音並不大,但這一段話卻結結實實地落入了趴在屋頂偷聽的孫弦寂和瑰月二人耳中,孫弦寂雖然臉色沒什麼變化,但是瑰月已經猜到他心裡估計已經高興得恨不得把瓦片掀了。
孫弦寂察覺到瑰月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瑰月眼中露出一絲促狹笑意。
辭鏡擡頭看了看屋頂,又將目光收了回來,朝着般離道:“殿下此次可是將小公主帶過來了,是打算將小公主嫁給哪位皇子呀?”
般離一愣,隨後垂眸,淡淡道:“般若的心思孤也不明白,她還沒想好,現在時間也還早,便由她慢慢想吧。”
辭鏡聞言點了點頭,笑道:“也是。”
兩人又說了些不鹹不淡的,外面天色漸黑,般離送辭鏡到宮門口,路上瞥到了那位傳說中的般若宮主,真可謂是驚鴻一面,饒是她這個女子,也不由得心顫了顫。
到宮門時,般若公主不知怎麼也追了過來,一身金色紗裙包裹着曼妙身姿,婷婷嫋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