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柳葉葉聽到這聲,表情大變,再問:“不是帶我們去州府,那是去何處?”
南昭未回答,她如臨大敵的擋在柳葉葉身前,餘光也在警覺着四周的變化。
果然沒多久,就從小巷旁邊快步走出來數人,皆是身手敏捷之人,一看便是早就等在這裡的。
這更加證明,今日的一切就是個局!
見到這個局面,說不慌肯定有假,不過再危險的時刻,南昭也經歷過了,一剎那的慌神之後,她反而從容了起來。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倒是柳葉葉和青果相互抱着,嚇得不輕。
原本懷疑萬凝膏有問題,南昭要到玉妝樓查看,今晚遇見的一系列事情,南昭是懷疑柳葉葉的,瞧這模樣,感覺她們的害怕不像是演的。
那些人也未回答柳葉葉什麼,剛纔帶她們來的城衛兵對後來的這些人說:“人給你們帶來了,一次就三個!”
這些人裡走出來一個帶頭的人,此人相貌平平,年輕不大,穿着一身方便行動的衣褲,他給城衛兵扔出去一包銀子。
城衛兵拿了銀子,掂量了一下,不滿意的說:“不夠!”
年輕人很討厭他坐地起價,特別強調道:“這已經是以前是三倍了!”
“這回的這幾個,可以與以前那些比嗎?”城衛兵絲毫不退讓,就這麼當着她們幾人的面討價還價道:“這個可是源潮的少夫人,我們冒着多大危險?”
年輕人聽後,也不予反駁,許是怕多生事端,又叫手下拿來數倍的銀子,扔給了城衛兵,打發了他們走。
柳葉葉也不傻,立刻終於看出來了,她們被這些城衛兵賣了,藏不住驚慌道:“你們既知我們是誰,還在衆目睽睽下將我們帶走,就不怕沈家的人找到你們嗎?”
對方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回答:“這沈夫人性格怪異,只要與別人說她半路反抗逃脫,誰會知道你們去了哪兒?何況,沈家大少爺已經離開泰州城了,短時間內,誰又會發現你們不見了?”
連沈如故何時離開,這些人都掌握得如此清楚,可見,這些人盯上她們已不是一兩日了!
“姑娘,我們怎麼辦呀?”青果嚇得眼淚直掉,緊緊抱住她家姑娘。
柳葉葉也怕啊,她責怪的看向南昭,若不是她今日鬧出那麼一出,她們根本不會到這來,現在看她一句話不說,更是氣得很。
“你不是能說會道嗎,怎麼這時候變啞巴了?”
南昭纔不會笨到與這些處心積慮的歹人說道理,她一語不發的站在一邊,等待着什麼。
很快,那些人就過來抓住她們,柳葉葉與青果拼命反抗,嗓子都叫破了,最後還是被捆了起來。
而南昭沒有絲毫反抗,乖乖的伸出雙手束手就擒。
青果看她這個反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的嚷道:“你平時不都整天舞刀弄槍嗎?怎麼關鍵時候,什麼也幹不了!”
南昭倒是想打,可人家步步算計,都到了這裡,周圍全是人,她徒手怎麼和這些人打?
難不成還沒等到救兵來,先把自己打個半死?
她能給人算計,卻不至於如此蠢。
就這樣,她們被堵住嘴巴,丟上一條小貨船,運到一處偏僻的工坊。
此刻,夜深得很了,這工坊靠近桂蘭灣,正是前一日南昭與周仰第一個搜查的地方,當時,他們未在這一片,發現可疑的地方,便轉而去了風月街。
到了地方,南昭發現那天他和周仰也搜過這間工坊,只記得這間工坊頗大,因爲是製作香粉胭脂類的,所以味道極其濃烈,那些人帶着他們繼續往裡面走,穿過一道門時,四周就瀰漫着另一股氣息,這道氣息與萬凝膏的氣息相同,讓南昭感到沮喪,低落,彷彿是無數個女子在哭喊、求救……
“美姨,人已經抓來了!”幾個歹人將南昭幾人扔進一間房子裡,只見這房子裡,不僅種着各種植物花草,還養了不少動物,白色的老鼠、黑色的貓。
有個妖嬈的女子側躺在橫榻上,身上纏着一條蛇。
南昭未見過這女人,但已猜到了,這個女人就是收買那些城衛兵的幕後黑手,而且不出意外,那些女子的失蹤也是此人在作惡。
“東祿。”女人給手下指了指南昭,提醒了什麼。
叫東祿的年輕人,便過來將南昭嘴裡塞的東西取出來,這裡遠離主城區,這樣大的工坊,也不怕她們叫喊引人注意了!
女人看着南昭明知故問道:“你就是那個設招魂壇,爲那些失蹤女子招魂的南昭?”
“我是!”南昭被綁着,身上卻一絲也沒有階下囚的落寞之相,那挺直的肩背,有一股隨時都可插翅而飛的自信。
“年紀輕輕,你倒有些膽量!”女子手指撫摸着懷裡的蛇,對南昭此刻的狀態,有些不解,她問:“你既能找到玉妝樓,現在人也到了這裡,當真不怕嗎?”
南昭反問:“怕?怕的話,你就會放我們走嗎?”
“自然不會!”
“那怕有何用?”她看了看四周的擺設,終於得到答案了,遺憾嘆道:“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些女子如何在光天化日被人帶走,還未引人注意,原來如此!”
若是直接派人強擄,自然引起恐慌,可若是收買城衛兵,找藉口帶走她們,那些女子出於對城衛兵的信任,都不會反抗,乖乖的隨他們走。
連她整日與百鬼妖邪打交道,都不能免受欺騙,那些未經世事的女孩兒,哪裡知道人心險惡?等她們真的意識到危險時,已來不及了!
“人們常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理,身邊最可信的人,卻也是最危險的存在呢!”很長一段時間,美姨都很自豪,她與那些貪心的城衛兵合作,消屍獲益,名利雙收,神不住,鬼不覺。
連官府全城搜捕,她都能裡應外合,輕鬆應對,唯獨這個會招魂的南昭出現,很是令她頭疼!
“本來沒打算節外生枝,竟讓你找到了玉妝樓!”對方那化着濃妝的臉上,生起一絲陰毒來,“還好我早有準備!”
“準備?”南昭提醒她道:“我不見了,沈家人就不必說了,有個人一定四處尋我!”
“你說泰安王嗎?”那女人不適都未有,很遺憾的告知她:“你派去泰安王府的馬伕已經死了,誰還能替你報信?”
南昭面色一變,其實之前,周仰遲遲未帶人前來,她也感覺馬伕遇見了什麼變故,現在得知答案,不免爲那馬伕痛惜,更恨眼前這女人作惡多端!
她目光一厲,並不服輸道:“就算你殺了馬伕有何用?我在玉妝樓鬧出那樣大的動靜,之後就這樣失蹤了,泰安王很快也會查到玉妝樓,到時候,你還能這般獨善其身嗎?”
周仰那樣聰明,她根本就懷疑這一點。
美姨冷笑,“就算他找到那裡又能怎樣,玉妝樓正正經經做生意,他什麼也找不出來!沒有證據,如何找我麻煩?”
沒有證據……南昭感覺,自己離女子失蹤案的真相很近了,她直接問道:“那些失蹤的女人,在萬凝膏裡面對不對?”
“嗚嗚嗚——”這話一問出來,還被堵着嘴巴的柳葉葉瞪大了眼睛,嘴裡驚恐的叫着。
美姨聽她終於問到了點子上,將身上的蛇拿起來,輕輕的放在一旁的毛毯上,就從橫榻上下來,扭着那纖細的腰身來在這滿是奇珍異草的房子裡,來回走動。
她用一種狂熱的語氣道:“這世間,最香的味道,是女人的處子香,而最好看的顏,便是那未被污濁的處子髮膚——”她拿起一面銅鏡,那張濃妝的臉,便出現在銅鏡之中,她貪戀的用手指撫摸臉頰道:“她們那麼平凡,這樣活一生,碌碌無爲,有什麼用,何不犧牲她們,用她們的身體每一寸,每一寸來爲我駐顏,這所實現的價值,可比她們本身創造的多多了,你瞧瞧玉妝樓那些買到萬凝膏的女人那開心的樣子,難道不美妙嗎?”
“你簡直不是人!”南昭咬得牙關吱吱作響。
難怪,她看到唯一的那名失蹤女子的魂魄,體無完膚,原來是她們被抓後,就被剝了皮,剃了骨,被碾碎成渣。
她終於明白,爲何歐陽柏的卦說這些女人都還在城內,而他們翻遍了整個泰州城都找不到。
這般細碎後,被摻進萬凝膏中,如何能找到她們的屍體?
沈如故那日也提醒過她,人是物,而物卻非人……
她之所以解不出那道卦,便是她的重點放在人身上,而卦卻指引她去尋物。
“那你現在,要如何處置我們?是像那些女人一樣,將我們做成萬凝膏嗎?”南昭問美姨。
美姨隱晦一笑,答道:“我倒是想將你們摻進我的萬凝膏中,不過,你們似乎對我有位朋友作用很大,我只能拱手相讓了!”
說完,她就命令道:“東祿,將那個丫鬟帶下去,剩下這兩個,等到子時,我會親自送過去。”
送過去?
不用想,南昭知道,美姨身後還有人。
萬凝膏用女人的身體做料,是不可能就達到那神奇的效果的,必然有其他玄邪之術,融入到了裡面。
這就應和了沈如故說的那句話,人的貪念與鬼的執念那樣簡單就好了!
之前南昭就知道,有人將亡者的靈魂獻祭給未辯,現在萬凝膏的製作者就是這個美姨,可此人雖邪惡歹毒,但卻並不像真的懂道之人,所以,能讓美姨將她與柳葉葉交出去的,纔是背後的高人。
“美姨,那附近的城衛兵都已經打點好了,不會有人擋路的。”東祿殷勤的說。
“很好!”美姨揮揮手,東祿便過來,用力將青果朝後面的一間房間拖去。
“嗚嗚——”青果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遭受厄運,想求救吶喊,無奈嘴裡塞着東西,只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柳葉葉看到這一幕,又怕又急,她用力掙扎,可被人摁住,不准她上前,她唯有求救的看向美姨。
南昭也看不下去了,她發狠的質問美姨道:“你已經犯下了那麼多罪行了,爲何還不肯收手?”
“收手?”美姨低着頭,全神貫注的餵養着籠子裡的小老鼠,“要走什麼路,一旦選擇了,就要走到底,明白嗎?”
“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對方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說:“天譴?那得看這天誰說了算!再說了,做惡的那樣多,就算天譴,挨個輪,輪到我的時候,都該下輩子了吧,哈哈哈!”
南昭聽到這張狂的笑聲,真想衝上去撕爛了她的臉,可她被綁着,能做什麼呢?
柳葉葉此刻好不容易將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她哭着求道:“姐姐,求你放過青果吧,不要傷害她!”
美姨轉過身來,用不耐煩的語氣說:“放過她,你何來那可以讓你變美麗的萬凝膏呢?”
“我不要什麼萬凝膏了,我求你放過青果吧,她皮厚肉粗,沒什麼用的!”可能實在與青果主僕情深,着急時,柳葉葉也顧不上其他了,她指着南昭說:“你用她做你的萬凝膏吧,我聽說她手上有朵厲害的靈花,沒準做出來的萬凝膏功效最好……”
“呵呵!”美姨冷笑着走過去,蹲在柳葉葉身邊,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細細打量這張漂亮的臉蛋,眼裡也露出欣賞之意來,她問:“你搶了她夫君,她卻肯爲你砸了玉妝樓,你怎麼還這樣盼她去死?”
柳葉葉哭得抽泣,一直重複着一句話:“我求你了,別傷害青果,我求你了……”
美姨回頭看向滿臉怒氣的南昭:“你呢,她搶你夫君,你爲何還護着她?”
南昭先是未回答,在她的沉默裡,美姨以爲她不會說話了,正起身呢,聽到南昭陰沉的說:“你後面的人,要抓我還有她,我手上有靈花,他們要抓我不奇怪,可她呢?”
爲何要將柳葉葉留着,獨獨讓青果去做了萬凝膏?
答案顯而易見,柳葉葉和青果是不一樣的。
美姨聽到她的話,好奇轉頭打量南昭,“這時候,你這丫頭還有心思想這個……你確實不一樣!”
看美姨這個反應,南昭更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柳葉葉身上,一定有什麼特別之處。
沈如故走時,特別強調讓她保護柳葉葉,她當時想不明白,現在明白了,沈如故早知道有人會對柳葉葉不利。
所以,以沈如故那樣將柳葉葉護在手裡,又怎會讓柳葉葉真的遇見危險?以她對沈如故的瞭解,就算他肉身不在,也必定能做點其他什麼。
現在看青果被抓下去了,那丫頭雖然屢次對她不敬,可終究是條生命,出於修行人的慈悲,她實在不忍,用警告的語氣對她說:“你若今天動我們三人中任何一個人一根毫毛,他都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美姨一點兒都沒被她的虛張聲勢嚇道,只是好奇問她:“你的夫君沈如故嗎?”
“是!”
經過了那麼多次,南昭對沈如故的相信,比自己還多。
美姨卻不屑一顧回答:“他此刻都自身難保,你還指望他來救你!”
沈如故自身難保?
南昭心頭抽緊,不肯相信的樣子,“你亂說,他怎麼可能……”
沈如故那麼強,只怕早就洞悉了這些罪惡,他連水草精都輕而易舉被他打回原形,怎麼可能自身難保?
可此刻美姨那篤定的神情,讓她心中很害怕,害怕對方說的是真的,沈如故也遇見了什麼變故嗎?
“啊——”這時,青果被拖下去的那間房間裡,傳來青果的慘叫聲,淒厲刺耳,嚇得南昭和柳葉葉都是一怔。
“青果!青果!青果……”很快,柳葉葉反應過來青果爲何會發出那種叫聲,只能無能爲力的叫着她的名字,最後,終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暈厥了過去。
而青果的慘叫聲持續了好久,南昭每聽到一聲,便能感受那種垂死前的折磨,是何等痛苦,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青果不叫了!
南昭知道,青果死了,與先前那些失蹤的女子一樣……
這般沒安靜多久,又有其他聲音傳來。
“哐!哐!哐哐哐……”
一聲又一聲,那是骨肉放在砧板上,被大刀砍碎的聲音,也是這人間所有罪惡,最肆無忌憚的聲音……
子時到,鬼哭嚎。
暗夜中的街巷,瀰漫着濃濃的霧色。
夜風吹起幾片落葉,刮出一道詭異的聲音,仔細聽,彷彿是有女子在哭泣。
“美姨,前面就是桂蘭灣的盡頭了!”
能稱得上灣的地方,自然就有水,而這條環繞在泰州城內的河道盡頭,便被稱爲桂蘭灣,而這裡,曾經發生過許多駭人聽聞的事,說來也是邪乎,這兒三天兩頭,便有那活得不如意的人尋短見跳進河裡,更奇怪的是,這桂蘭河看着不寬,卻深不見底,那些跳進去的人,屍體從未浮上來過。
就有人說,這河裡有隻精怪,專門蠱惑那些跳河自盡好吃他們的屍體。
也有人說,桂蘭河的下面,便連着地府,所以入夜之後,會聽到那下面傳來百鬼在地府裡受盡折磨的哀嚎聲,令聞者生寒……
所以這樣一個邪乎地,不想尋短見的人,皆不會靠近。
而這個時候,更別提能見着一個活人了!
南昭和還暈着的柳葉葉被捆綁着放在一輛木車上,被美姨的爪牙推到了目的地,雖然很識相的一句救命都沒喊,但她此刻情緒起伏很大,因爲她已經知道,管美姨要她們的人是誰了!
一個身穿道袍的男子早就等在交易點,看到她後,便冷麪走過來,喚她道:“小師妹!”
南昭眼中有恨,早已無法將那聲‘大師兄’喊出口,她切齒道:“果然是你!”
美姨應該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此刻很有閒情的站在旁邊看二人敘舊。
“師父是你殺的?”南昭質問道。
“大家都知道,師父是你殺的,何以賴在我身上?”風恕那陌生的樣子,好像一個她從不認識的人。
“都這步田地了,你還狡辯什麼?”南昭怒斥道:“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你怎會這般沒有良心?暗算我們的師父,到底爲什麼?”
“爲什麼?”風恕臉上滿是冷意,“若真要說一個爲什麼,那便是他執迷不悟,要拯救你這個註定禍亂人間的煞物,我不忍看他親手犯下大錯,他老人家這般死去,被道門尊爲高道,一世英名,總比他日幫你留下一世罵名的好吧?”
其實,南昭在見到風恕之前,她都不肯相信,真的是她這個正義凜然的大師兄設計殺害了師父,就算他們有關係,她都還覺得,風恕該是被人脅迫。
可是……可是爲何現實這樣殘酷!
師父他老人家修道一世,慈悲爲懷,卻死在自己最得意的門徒之手,他死時,一定也帶着這樣的不解迷惑,最後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南昭爲師父難過,想哭,但她不願意在這種畜生面前流淚,她發誓道:“風恕,你最好殺了我,還要讓我魂飛魄散,不然,我一定會找你報仇!”
“放心吧,小師妹,今日以後,這世上將不會有靈女了!”風恕胸有成竹的說。
南昭知道,能殺害師父,還算計她,風恕絕對不是一個人,與他一起的,還另有高人,此人善用茅山道術,與那鬼仙未辯,是人鬼爲奸,作惡多端!
風恕準備了一艘船,他讓美姨的人,將柳葉葉她們擡到船上去。
柳葉葉被擡去船上了,風恕親自過來擡南昭,他剛彎下身子的時候,南昭突然輕輕喊了他一聲:“大師兄!”
突然叫他大師兄,風恕立即狐疑蹙起眉頭來看她。
南昭此刻臉上露出一絲令人生畏的笑容來,她說:“我死不了的,我註定是要做靈女的知道嗎,大師兄?”
“那你去做你的靈女吧!”風恕厭惡的說。
“風道長!”這時,美姨聲音突然一變。
風恕剛抱起南昭來,回頭問她:“怎麼了?”
“那——邊好像站着個人——”
美姨指着前面的夜霧之中,風恕目光看過去,果然見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那,似乎是個男人。
這個桂蘭灣什麼地方,他們自然知道,也正因爲知道,才選了這麼個地方,此刻,會是誰站在那?
風恕畢竟是有點本事的道士,他不像美姨露出懼怕,當即就將南昭放到地上,拔出背上青銅劍,面不改色問:“前方是誰,哪來的,是人是鬼?”
周圍河面寬廣,聲音很清晰的傳了過去。
也是他這道聲音落下之後,那個男子邁着步子,緩緩朝這邊過來,只見其一身長袍襲地,姿態如仙,還用清淺的聲音話道:“桂蘭灣,冤魂河,河通地府十八層,層層煉獄魂不留。本公子從那河中來,是人,也可以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