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155:永遠在一起
原是剛纔鬼門關裡回來,重傷在身,可看到這一幕,南昭突然只想笑。
連沈如故都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旁邊的丫鬟說:“呂東長不需你們攙扶,你們也就不必扶了!”
丫鬟們聽後,都含着頭抿嘴一笑,然後聽話的退到了一邊。
呂東來見狀,就更納悶了,他回頭問那兩丫鬟:“爲何貧道方纔說了半天不讓你們扶,你們也不聽,這姓沈的一句話,你們都照辦了?”
他不提,南昭也發現了,呂東來與沈如故同爲國公府的客人,不過沈如故的話,真就比呂東來好使得多。
丫鬟們聽見他的質問,紛紛害羞笑着不答,呂東來轉過那張包着白藥布,細細打量了一番沈如故,瞧他在午後的豔陽下俊美絕姿,感嘆道:“凡人果真膚淺吶!”
沈如故卻不認同,他提醒道:“旁人更願意聽本公子之言,難道不是本公子比你這道士行事更穩妥嗎?”
呂東來也不知是在爭什麼氣,他回答:“貧道怎麼就不穩妥啦?怎麼就不穩妥啦?”
“嘻嘻。”後面的丫鬟看他一身傷那狼狽的樣子,還要爭個高下,都樂得合不攏嘴。
他就越發不開心了,看向旁邊一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的南昭,剛想問,立馬就打消了念頭。
南昭輕慢走過去問他:“你這皮外傷……要不要進去坐坐?”
“不坐,貧道就是出來活動筋骨,無意間走到這邊的!”說着,他就往外‘走’。
南昭望着他的背影,終於笑了出來。
“哈哈,這小道士——”許是身子還虛弱着,她笑得呼吸急促起來,沈如故連忙到她面前來,溫聲囑咐道:“你莫要大喜大悲,情緒激動纔好。”
“知道啦!”她拉着他的手,感嘆道:“如故,從前我把這小道士當成那些出世的神仙看,他其實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可是卻整天把凡人凡人掛在嘴邊……”
沈如故看到的似乎與她不同,他伸手幫她整理身上的披風說:“他只是還不懂,等他懂了,就不一樣了!”
南昭不解,“他不懂什麼呀?”
他眸光看向她,笑容溫淡,卻不答。
南昭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問道:“那夜的永樂坊裡,九哥爲了救我,身上的靈花之印失了色,他無礙吧?”
沈如故知道她擔心,便決定帶他過去看看。
周仰住在他們所居的院子旁邊,院中種着薔薇花,這個時機開得正好,惹得彩蝶飛舞。
比起呂東來的傷,周仰要好很多,除了幾處被磚瓦砸傷的地方,沒有別的大傷,不過,他的脖子上的印,顏色確實淡了,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影子。
兩人到時,剛剛見過的呂東來也在這邊,只不過他躺在花園的騰椅上,正在吸收日月精華,旁邊圍着尋龍幾個,正在問他一些有關觸手的事。
而周仰端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手裡正拿着一本書籍在讀,怕午後的陽光太烈,丫鬟爲他撐着一把大傘。
“九哥!”南昭由沈如故扶着走近院子,呂東來聽到她的聲音,立刻提高了音量說:“貧道當時還不知那怪物什麼來歷,但貧道乾坤劍一劍就斬散了它用於藏身的黑氣!”
尋龍困惑的問:“可我怎麼當時看道長是第二劍才斬散的?”
“總之貧道斬散了!”
南昭也走到石凳那坐下,周仰方纔已聽呂東來說她醒了,見她面色依舊病色,憂心又起。
“九哥,你沒來的前些日子,我與殺害我師父的道神鬥法,耗損了根基,所以近段時日才這般憔悴,不過在如故的細心照料下,已經在逐漸好轉了!”南昭怕九哥擔心,主動說道。
周仰點點頭,他目光淡淡掃過旁邊的人說:“如故費心了!”
這句話,是作爲兄長對妹夫說的,可沈如故卻聽得出來,有別的意思。
他沒回答什麼客氣話,自來也不喜好這些,安靜的坐在旁邊聽他們敘舊,她對周仰講述起他們這一路從泰州來雲州的驚險際遇,有九重山裡,因爲靈花的力量被詛咒而來的邪惡骨吱、整個被養屍匠煉化掉的荒村、塢城的客棧中歐陽嵩如何被薛煉用一粒靈花之魄煉化成紅眼靈屍,歐陽家的衰落、以及歐陽宜的死,最後,她講到雲州軍的的生死門,道神冒充的逍遙島主久悟。
頭又開始痛了……
“南昭,我早囑咐過你,不要刻意去想那晚的事。”沈如故握着她的手,眉上愁色很深。
周仰也擔心說:“你身子還沒恢復,一下子與九哥講這麼多,也吃不消。”
她答應道:“好,那不去想了!”
周仰便對旁邊的下人說:“扶沈夫人進去休息片刻。”
說完,他還特意對另一個人說:“如故,本王有些話要和你說。”
沈如故點點頭,讓下人攙扶南昭進屋裡休息,他留下來。
院子裡有其他閒人,他們就走到旁邊的假山下,周仰先開口說:“前日本王外祖父與我說了些話,說得不太清楚,呂東來也很奇怪,整天都在打聽南昭的情況,就好像……”
就好像南昭隨時會死去!
他沒說下去,目光看着沈如故平靜的臉,直接問道:“南昭受的傷,真的如她所說可以慢慢修養好嗎?”
沈如故點頭。
周仰卻不信,“你可以騙南昭,卻無法騙本王,那晚上在永樂坊,外面都傳是南昭收了那妖怪,可本王卻知道,殺死那觸手的是你!”
對方並沒因被揭穿而慌張,只是面色黯淡下去,“原來王爺那晚,應該還留存了些許意識……”
這是肯定了他的疑問,周仰只覺心裡一空,下意識的問:“那她……還有多少時日?”
“用觸手的邪氣彌補她的命氣,長能維持數月,短則月餘……”沈如故眸眼垂下。
“月餘?”
這短短月餘,眨眼般的功夫,南昭就要沒了……
“難道,就沒有何法,可以再爲她續命?”周仰問道。
他知道沈如故的本事,都能去陰人路上搶魂替南昭還魂一次,那再來一次,就不可行嗎?
“生死簿上的生死可以改,那是因爲南昭本就是靈女,她開了靈祭以後,城隍廟也管不了她,可她已開了靈祭,死劫便是她在陽間的生死簿!”
周仰已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整個人都灰暗下去,許久都不發一語,再說話時,他眸間有些溼潤,於是視線垂得很低,他說:“很早之前,有一個人與我說,敬慕這一生,都將系在一個女子身上,敬慕便執着的尋了她數年,將她的宿命當作是敬慕的宿命,即便她是別人的妻,但只要她活着、安好便好……”他深吸一口,看向遠處的房影,悵然問:“沈公子,你說……若她死了,敬慕的這一生,是否也到了盡頭?”
這一剎那間,他身上曾擁有的野心褪去,變成了低落之氣。
沈如故並不因他口說的深情而惱意,相反,他理解得更深沉,他回答道:“王爺是天命在生之人,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是嗎?”幼時那樣多的坎坷之路他都走過了,從未放棄過信念,是因,一直有一道堅定的信念在心中,等着他去尋。
可此刻,那道信念卻在慢慢逝去,讓他突然發現,這條路太長了,竟有些畏懼去走……
他邁步朝來的院落那邊走去,背影帶着蹉跎。
沈如故突然問道:“王爺,可曾爲所愛之人撒過謊?”
周仰回想了一番,然後搖了搖頭。
沈如故告訴他:“我撒過!”
他們後來還聊了許久,天已近黃昏。
南昭在椅子上蓋着涼被,睡過去一覺,這一覺起來,她的頭還有些痛。
周仰得知她醒了,先一步進來說:“九哥讓廚子做了你愛吃的菜,一會兒阿鳶也過來,我們一家人一起用晚膳。”
已許久沒有與九哥同桌吃飯了,她立刻答應起來。
說是一家人,呂東來也在,因他身上包着不少藥布,從頭被周鳶取笑。
“呀,呂道長,你裹得跟個糉子一般,筷子能拿嗎?”
“要不——本公主叫個丫鬟來餵給你吃?”
“呂道長,爲何不說話?你是否還傷了舌頭?”
換了平日,周仰早該囑咐她少說兩句了,今夜心思卻不知飛去了哪兒。
丫鬟陸續將菜餚端上來,幾人落座,桌上除了周鳶的聲音,沒人說話。
周鳶也感覺桌上的氛圍有些奇怪,目光看過去,沈如故在爲南昭夾菜,而她九哥則呆呆的看着,她心底嘆氣,以爲她九哥是個癡情種,這不免讓她想起那夜在永樂坊的驚險一幕,她九哥爲了救南昭不惜付上自己的性命!
她以前就知,九哥用了數年時間在尋南昭,最初她鬧騰,是因有別的女人佔滿了他九哥的心,而現在她卻難受,難受她這般好的九哥,卻不能與心愛的女子在一起,還需得眼睜睜看她與別人恩愛。
“來人啊,拿酒來!”她大喊了一聲。
周仰的目光這才落到她身上來,“阿鳶,南昭身子虛弱,不易飲酒!”
呂東來強調:“貧道不飲酒!”
周鳶回答:“又沒讓你喝!你們不喝,本公子和沈公子喝不行嗎?”
說完,又催促丫鬟去拿酒,尊了她的身份,很快一壺好酒就送了上來。
周鳶平素穿衣服都需人幫忙,今夜卻破天荒的起身倒了兩杯,一杯拿在手裡,另一杯遞給了沈如故。
而按照沈如故以前待人的性子,就算是公主將酒遞過來,他也不見得會喝,今天可能是看在周仰的面子上接了過來。
瞧他接了過去,周鳶含笑的問:“沈公子,阿鳶可否告訴過你一件事?”
“公主有何事要講?”
周鳶微低頭害羞誇道:“在阿鳶從小生活的地方,有着不少美人,阿鳶也以爲自己已見識過了這世上最美的人,可直到見過沈公子之後,才知道那些都不過是些庸脂俗粉!”
剛纔任她取笑的呂東來突然不打算繼續沉默了,他以道者那點化的語氣道:“公主莫要只看皮囊,貧道告訴你,這世上再好看的皮囊,死後都皆會化作泥土,不過是一場空!”
周鳶兩隻眼珠子機靈的一轉,問他:“呂道長似乎很在意旁人議說沈公子的顏?”
“笑話,我一道士,在意一個男人的容貌做甚?”呂東來臉上就算綁着藥布,桌上的其他人也能想象他一本正經的表情。
南昭抿嘴笑了一下,問他:“呂東來,你難道天生就是道士嗎?”
“我們南仙山的道士,哪個不是一出生,就天生的道骨?”他有一種自己被質疑的羞辱感,由心而起。
周鳶突然有點生氣,都怪這小道士突然進來插一腳,差點將她的正事給耽誤了,她立即又端起酒杯,對沈如故說:“如故,我們喝一杯吧?”
剛纔還沒看出她用意的南昭目光轉過去,心頭疑惑,這位公主又打算做什麼?
周仰也看出苗頭不對,出聲提醒道:“阿鳶,如故還要照顧南昭,也不易飲酒。”
周鳶說:“如故都沒說什麼,九哥你操什麼心?”
沈如故像打發她似的,舉杯說:“只此一杯,公主盡興就好。”
她面露得意,有意去看了一眼南昭的反應,然後又羞澀的問:“如故,那你覺得阿鳶長得美嗎?”
“噗——”呂東來在喝湯,沒忍住,全噴到了面前的菜盤子裡,整個場面十分尷尬。
周仰立刻叫丫鬟將菜碟換下去,周鳶則全程怒視着呂東來,怪他煞人風景!
呂東來也感覺出來這張桌子上氛圍不對,起身扭了扭他那受了皮外傷的腰身道:“貧道吃飽了,還有經要念,你們慢吃!”
南昭也吃得差不多了,不想再多留,就起身與九哥告辭。
周仰起身將他們送至院門口,兩人往他們住的客院緩緩步去。
夏季的夜空繁星點點,一輪圓月掛在天邊。
南昭問沈如故:“十四公主爲何突然問你那些話呀?”
她又不是傻子,一個女孩子問別的男人自己好不好看,意圖不是很明顯嗎?之所以要問沈如故,是想親口聽聽他會說什麼。
沈如故卻故意逗她道:“也許,公主覺得本公子的答案比較準確吧!”
南昭輕輕掐了他手背一下,他才笑起來,告訴她:“難道還真是那丫頭突然看我順眼了不成?還不是爲了他九哥!”
說起九哥,南昭面色有變,她困惑的說:“今日我覺得九哥怪怪的,似乎有心事。”
“這幾日雖然他都在國公府養傷,太子那邊的動作不少,你九哥有心事也自然。”
南昭嘆了口氣,“是呀,九哥心繫天下蒼生,他才該是坐帝皇之位的人!”
沈如故沒回答,似在想其他事,離他們的居所還有一段路要走,他突然開口道:“小昭也是心繫這天下蒼生的!”
她點點頭,回答:“從前我只想我們能活着就好,可當手掌握的靈花之力越強大,我就想的更多!如故,靈花纔是真正的萬靈之主,它不應該是被聞曄借用來行禍害蒼生之事的,而我纔是靈花之主,我要用我手中的靈花,去拯救蒼生!”
沈如故凝視着她堅定的小臉,淡淡笑着,南昭沉寖在自己的壯志中,未能發現身邊人眸中淺藏的苦澀。
片刻之後,他問她:“那若有一日,你九哥有機會登上帝位,小昭也願意用這手中靈花,助他帝位之路一臂之力嗎?”
南昭從前未想過這個問題,她想了一下,很肯定的說:“他是我的九哥,他若需要我幫忙,我自然義不容辭!”
說着,她笑着問他:“我的九哥,不也是如故你的九哥嗎?我助他一臂之力,不也是你助他一臂之力嗎?”
他點頭,回答:“是啊——如故與小昭會永遠在一起,無論生死!”
他擁她入懷,她側臉貼在他的胸口上,聽到屬於他的心跳聲,這是屬於他活着的應證。
月光將他們的影子傾斜在地上,她看了一眼,便緩緩閉上雙眸,虛聲說:“如故……我好累啊……”
“我們回去休息!”說着,他蹲下身,將她背在背上。
南昭從前被他抱過,但似乎是第一次,但她將頭靠在他背上時,突然卻看到自己曾經也這樣被他背在背上,也是在這樣的黑夜之中,周圍什麼都看不見,只有側面的顏清晰可見。
他似在問她:“小昭,你會怪我嗎?”
“我爲何要怪你?”
這夜她就這般睡過去,整晚都在做夢,那些夢零星混亂,讓她不知從何理起,只是一夢醒過來之後,她覺得很難過,睜眼卻未見到沈如故,她緊張的喊道:“如故?如故?你去哪兒了?”
不知爲何,她一看不見沈如故,就總覺得他不見了,所以她不顧自己此刻虛弱的身體,單衣下牀出去尋。
“小昭!”沈如故從另一邊過來,手裡端着一個托盤,裡面乘着給她熬的湯。
她鬆了口氣,眼角卻有些溼潤的說:“我還以爲……你走了……”
沈如故放托盤在桌子上,將她攬在懷裡,說:“傻子!”
她也覺得自己這番有些矯情,頭埋在他身上解釋道:“我方纔做了一個夢,夢見一些很不好之事,所以才……”
“我知道。”他抱着她,就好像見過她的夢似的。
安撫好她以後,他牽着她坐過去,親手喂她喝湯。
喝完以後,孫小鵬幾人已過來了,這些時日他們都安頓在國公府,到雲州也有些時日了,他們也該回泰州了,所以沈如故叫他們過來交代事宜。
南昭沒去打擾,可能是一時半會兒他們都回不去,所以沈如故交代得比較多,交代完以後,他們便準備離開了!
幾人離開前,都一一來與南昭告別,他們只知道她受了傷,還在養傷,所以發自內心的說:“少夫人得趕緊好起來,到時您和大少爺回青州時,也該有小少爺了!”
南昭笑了一下,答應着,並囑咐他們路上小心。
差不多了,其他人已經上馬準備走了,孫小鵬想起什麼,他過來對南昭問:“大少爺的病無礙了吧?”
南昭愣了一下,想起孫小鵬是知道沈如故的秘密的,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無礙了,不必擔心!”
孫小鵬似還想說什麼,見沈如故走過來,便沒再多說,又與她道了次別,上馬出了國公府。
接下來的幾日,南昭還是照舊在府中修養,周仰時常過來小坐,與她說些雲州外的事打發時間,周仰不來,她耳邊也不得清閒,上回被久悟打傷的胖人蔘又回來了,她身上靈符被呂東來給取出來,已無大礙,所以整日在她身邊碎碎念。
而呂東來傷還未愈,又開始奔波在軍營之間,沈如故也不免被他拉上助他一臂之力,所以南昭白天也見不到他。
她每晚都打定主意要等他回來才睡,可身子每次都乏得不由自主,有時他回來,她能睜眼看他一眼,而有時連他幾時回來都不知。
終於,她覺得不對勁兒,問身旁依着的人道:“如故,爲何都這麼些日子了,我還是不見好?”
“這纔不過月餘,你傷的是元氣根基,不見好也實屬正常!”
聽了這個解釋,她覺得也是,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呢,她起碼也得好幾個月吧?
這夜,她又做了一個夢,她夢到封印聞曄的那根鐵鏈斷了……
屬於聞曄的笑聲,像一隻手一樣,掐住她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來,就這般驚醒。
胖人蔘那肥胖的靈身正掉在房檐上,倒看着她,嘴裡還叼着半個蘋果。
“如故回來了嗎?”她問胖人蔘。
“還早呢!”
“哦——”她有些失落,起牀穿好衣服,到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往日她總在這兒坐着等沈如故回來。
旁人蔘也飛了過來,好奇的瞧着她的臉說:“小靈女,你今日氣色似乎好了些!”
“真的嗎?”她開心的摸了摸臉頰,自己也覺得今日比從前有精神了些。
“是啊!真是奇了!”胖人蔘感嘆道。
“什麼奇了?”她一臉詫異,她慢慢恢復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對方咬着蘋果一個勁兒的搖頭,爲了逃避她的追問,她看向院門口,好奇的問:“咦,那不是呂道長嗎?怎麼今日就他一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