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不死宗五人祭出五星大陣,大陣方位與五行相同,是爲東木、西金、南火、北水、中土,把楊雁翎上下左右盡皆罩住。勾魂索魄的鐵鏈便如狂蟒一般席捲而來。
楊雁翎吃了一驚,不敢託大,急忙凝神應對。
便見熒惑方位的鎖鏈率先當頭打來,直取楊雁翎面門。
他急騰身後退,以毫釐之差避過。
緊接着又聞身後風聲呼嘯,寒氣逼人,是辰星方位的鎖鏈到了。
楊雁翎更不回身去看,猛然頓住身形,腳尖用勁在地上一踏,一個猛子就扎入了空中。
二鏈相繼撲空,卻不回收,反而各自打個旋,如遊蛇般盤旋升起,仍舊緊緊地趕上。與此同時,太白、歲星二方的鎖鏈也飛撲而來。
楊雁翎方纔騰起數丈,見得腳下四條鎖鏈追襲,利鉤閃着寒芒打來,心上一凜,急御劍而上。
便在此時,忽地聞頭頂狂風呼嘯,擡眼一看,只見鎮星方位的鐵鏈自上方轟然摜下。
他此刻身在半空,前有強敵,後有追兵,急難躲避,不禁面色微變,想也不想,連忙提法力,握住冰炎大喝一聲,向上斜劈而去!
旋即,只聞得“叮”的一聲響,就在衆人驚愕目光中,那原本氣勢洶洶的鉤鎖如遭重擊,一下倒飛而回。同時山椒鳥悶哼吐血,墜下塵埃。
楊雁翎藉着這相撞的力道向斜下方輕靈一閃,避過腳下四條鎖鏈,一個兔起鶻落,早脫了五星陣法,降在自家破舊屋頂之上。
他看了看手中冰炎,不禁有些微微的詫異。
原來,楊雁翎當日境界不夠,道心不穩,便是對面只有四隻火鳥祭出的殘缺陣法,他都招架不得。是以此刻其經歷幽冥,得半本大道天書,更習得“六道輪迴斬”一式功法,修爲已升至化神三重,不可同日而語之時,也仍舊對這鎖鏈心有餘悸。
且此次大陣齊全,威力絕倫,更是教他忌憚三分。故而先入爲主,把這鎖鏈看作是不世的大敵。
可方纔狀況危急,楊雁翎無可退避之際,急揮劍劈,只得把“怒斬輪迴”使了出來,其實心中殊無把握。
但他化神三重的功力非同小可,更配上大道天書與這才情高深的“怒斬輪迴”一式,敵人勾魂索魄的兇邪法術雖是狠厲萬分,卻如何能招架天道之力?
便就二者相撞,立時被冰炎破了一條鎖鏈。
其他四人見大山椒鳥只照面一合便吃了大虧,不由得都變了面色。
川崎傲雪更是嫉恨難當,大叫道:“此人偷了我不死宗的扶桑神木,奪了我宗門的福緣,罪大惡極!給我殺了他!”
其餘三人聞得都是又驚又怒,手中轉印連連,把眼中伸出的鎖鏈仍舊呼嘯打來。
楊雁翎冷哼一聲,正要舉劍招架,忽地想起扶桑神樹的屍身仍放在屋裡,若是在屋頂上爭鬥,只怕房屋倒塌,壓壞了她。連忙縱身而起,化作三足金烏飛上高空。
川崎傲雪四人見得,一齊收了鎖鏈,也各自化作火鳥飛騰,追着楊雁翎而去。
五人扶搖直上,瞬息便飛了幾千丈高,直沒入茫茫白雲之中,在其中劇鬥不休。光華激盪,如日頭般不可逼視。
那丫鬟華子,領兵的甲士以及二百士卒見得這幾人有如此出幽入冥,騰挪九天的神通,忍不住都是驚悚萬分。
一想起方纔自己竟敢如此招惹楊雁翎,個個後怕得面色慘白。
大山椒鳥此刻才緩過勁來,劇烈咳嗽數聲,自地上爬起。
擡頭看時,只見衆人已飛至高天上廝鬥。他此刻受傷不濟,想要幫忙也毫無辦法,忍不住捶胸頓足。
卻說楊雁翎功法已遠遠比不死宗數人高,不過多時,漸漸地把四人壓住了打。
他四人行經十數招,已是難以招架,險象環生,都是暗暗叫苦。有心要退,卻勢成騎虎,已是不能。
漸漸地鬥至關鍵時刻,便見楊雁翎右眼劇烈閃動,一股藍色雷電立時轟然而出。
血雀見得吃了一驚,騰挪不及,被雷電一下轟然打中,連慘叫也未來得及發出,便凍成了一個冰人兒,自高空重重摔下。
朱䴉吃了一驚,想要閃身去救,但知大敵當前,不可自亂陣腳。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掉下去。
卻在此時,突兀地身子不受控制,被一股勁風向前猛壓,旋即一條火龍呼嘯打來,正撞在他肩頭之上,立時慘叫一聲,也跟着摔落。
川崎傲雪見得頃刻之間失了兩大助手,不禁驚怒交集。明知不敵,卻仍舊紅了眼執火刃殺將過來。
楊雁翎冷笑一聲,以冰炎架住,連斬還了數劍。
川崎傲雪登時抵擋不住,被逼得手軟力怯,倒退不止。 щщщ¤ ttКan¤ C〇
火烈鳥見得自家副宗主連連遇險,急自左側撲過,執寬刀斬向楊雁翎腰間。
楊雁翎鄙夷地看了一眼,“叮”地一下將火刃架開,便就回轉一劍,黏上火烈鳥寬刀,急向他刀柄削下去。
火烈鳥大吃一驚,眼看劍刃迅捷斬下,知自家如若不鬆手,二個手腕立時便要被削掉。但臨敵之際自棄法寶,對於修仙之輩來說,亦是天大的恥辱。
是以他在此危急關頭,竟遲疑了一瞬,再想撒手時已是來不及了。
便“嚓”地一下,冰炎毫不留情削下。可憐火烈鳥立時雙手齊腕而斷,卻仍舊緊緊地握着寬刀,無聲落下半空。
火烈鳥愣了愣,纔看着斷腕處熱血噴薄,痛得白眼一翻,驚慘一聲暈死過去。
楊雁翎傷完火烈鳥,手中更不留情,冰炎一遞,向川崎傲雪心口直直刺去。
川崎傲雪見得,面上驚惶之色一閃而過,連忙御起火刃來擋。不過幾合,已是痠軟麻木,難以招架。
未幾,便楊雁翎大喝一聲,向前怒斬一劍,劍氣呼嘯,如怒濤駭浪般轟然打去。
川崎傲雪再抵擋不住,被劍氣一下打飛手中火刃,猛地撞在她胸腹之上,登時其全身骨骼咔咔作響,已是不知斷了多少骨頭。
川崎傲雪悶哼一聲,大吐一口鮮血,終於自半空沉沉落下。
楊雁翎才報了當日被無端囚禁羞辱之仇,手中一伸,攫住她後背飄然而降。
便在此時,忽聞得腳下一聲喝喊道:“小子,放開我副宗主,否則明川夫人的性命不保!”
楊雁翎急放眼看去,只見大山椒鳥此刻竟自後背掐住了晴子的喉嚨,眼中又兇又怯,正惡狠狠地看着自己吼叫。
丫鬟華子見得,急出眼淚,大哭道:“你要做什麼?不要傷害我家夫人!”
甲士更是惶急,他今日受主家之命保護明川夫人出行,若是明川夫人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家也絕落不下什麼好下場。
但他見方纔不死宗衆人與楊雁翎鬥法,知這山椒鳥也是個厲害角色,至少自家是打不過他的。是以雖是焦急驚怒萬分,也只得溫聲細語,叫道:“大人,您與那惡徒鬥法,怎的卻抓了我家夫人作人質?求求您快快將我家夫人放了!”
山椒鳥聞言大怒,喝道:“你懂個屁!快給老子閉嘴!”轉過頭仍舊警惕地看着楊雁翎。
卻楊雁翎面目陰沉,攫着川崎傲雪的手沒有一絲放鬆的跡象,冷道:“我這一生不愛受任何人威脅。把晴子放開,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大山椒鳥聞得,豆大的汗滴不住自額頭落下。卻仍色厲內荏,叫道:“別說大話了!你不放了我家副宗主,我頃刻間便要了明川夫人的性命!”
楊雁翎聞言,心上確擔憂晴子,面上卻不動聲色,仍舊眸光凜冽地盯着大山椒鳥。
大山椒鳥見得頭皮發麻,只怕他不在意晴子的性命,不管不顧地殺上來,屆時自己絕難抵擋。
對峙片刻,才道:“楊雁翎,我不死宗與你原本沒有仇隙。你若放了我幾人的性命,我等與你的仇怨從此一筆勾銷,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楊雁翎聞言哈哈大笑,道:“你等無故與我對敵,無端囚禁羞辱於我,若非是你們宗門出了叛徒,劫走了我,我此刻已經是個死人。此刻你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還敢如此大言不慚,要與我將仇隙一筆勾銷?你有這個資格嗎?”
大山椒鳥聞得大是心虛,冷汗直流。知他絕不會善罷甘休了,手中扣住晴子脖頸的勁道便加重了一分,直將她箍得喘不上氣來。道:“你要是敢亂來,我第一個殺了明川夫人!”
楊雁翎見得晴子氣悶難耐的可憐模樣,不由得心上大急,忙道:“慢着!”
大山椒鳥聞得,知他終究擔心晴子,絕不敢造次胡來,心上不禁微微一鬆,道:“如何?”
楊雁翎望着晴子,又看了看手中川崎傲雪,才道:“我放你們走。”擡手把川崎傲雪如丟垃圾辦扔在地上,“把明川夫人放了。”
大山椒鳥聞得大喜,手中微微放鬆,卻不放手,道:“你將血雀的冰封破了,我才肯放人。”
見楊雁翎眸光又轉陰冷,急忙道:“只我一個帶不走他四人。你既然答應放人,便把血雀放出來。”
“你功法如此高強,我二人又打不過你。”
楊雁翎聞得,心道也是此理,便以右手掌心燃出一點太陽精火,在冰塊之上微微一抹,那極寒冰霜頃刻融化。
血雀得了自由,見得面前楊雁翎,不由大驚,連忙閃身退避三四丈。
卻見楊雁翎一點兒追趕的意思也沒有,才覺詫異,把身停住。
大山椒鳥大喜,忙喊:“暗淤聖使,把副宗主與奧山聖使背到我身後來。”
血雀聞言,連忙照着大山椒鳥的話去做,把川崎傲雪與朱䴉都搬到山椒鳥身後。
而後大山椒鳥教血雀揹着川崎傲雪,自家背起朱䴉,又拽住火烈鳥臂膊,纔將晴子放開,一掌用力向前推去,道:“多謝!”急騰空而上,飛快衝入雲霄。
楊雁翎見晴子一個踉蹌,趕忙奔上前,把她一把抱在懷裡,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急道:“你沒事吧?”
晴子聞得,知楊雁翎仍舊疼愛擔憂自己,心中所有愧疚與委屈此刻盡數涌上來,一下撲入他懷中,哭成一個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