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崔琉娘睡下,葉紀澤便起身出了書房。
院子裡跪了十幾個人,整整兩排,低着頭安安靜靜的,若是不仔細看,這些人似乎完全融入夜色中,不留神根本發現不了。
葉紀澤的神色不如在崔琉娘之前的溫柔,冷硬的五官,目光凜然:“廢話就不多說了,你們在葉府的年份也不短,當初都是養父親自挑選回來的,說是用心栽培也不爲過。只是如今,你們讓我太失望了。”
“要是誰能直接坦白,我便饒過其他人,不然你們只能通通回去,重新再訓練一遍纔回來。”
衆人瑟縮了一下,那個訓練的地方九死一生,他們都是好活着出來的。
再回去,誰能保證還會留住小命?
他們面面相覷,暗衛之間並沒有多少緊密聯繫,感情不深。常年是競爭對手。~。彼此警惕,根本很少會合作,都是單打獨鬥。
如今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誰都沒有不在場的證據。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只是那個人不現身,大家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那手法基本每個人都會,也能做得不動聲色的,實在是難以辨別。
都要死,說什麼都不能被平白連累,有人指出道:“,身邊伺候的就這麼幾個人,能夠靠近院子的也就是她們,對夫人有敵意的並不多。”
言下之意。院子裡幾個丫鬟嫌疑最大,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崔琉娘是葉紀澤的人,他們素來遠着。連臉都沒見幾回,又爲何要害她?
說是受了別人的指使,除了葉紀澤,誰有資格指使他們?
“蘭曉的身手了得,要是動真格。轉載請註明出處 。三個屬下都擋不住她,更別提是手無寸鐵的夫人了。”
“芳春在夫人身邊伺候了幾年。若是動了歹心,也不會拖到這個時候來。”
“羅嬤嬤對老爺和公子忠心耿耿。又是公子的救命恩人,絕不會做出對葉府不利的事來。”
思前想後,也就剩下青淼和青漣兩姊妹了。
只是青漣一直在後院休息,要麼到外院灑掃。根本沒接近過崔琉娘。
唯獨跟崔琉娘一直接觸的,就只有青淼了。
但是青淼要害崔琉娘,實在沒有道理。崔琉娘不但收了她爲徒弟,不吝嗇教導,如今青淼雕刻已經像模像樣了,估計再過兩年,手上的功夫就能學得七八成,獨當一面也是可以的。
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裡做如此下作之事。蘇靖楚%生生毀掉自己的前程。
黑衣人卻忽然出現。手裡拿着一個瓶子,遞給葉紀澤:“這是從洗衣房的牀底下搜出來的。”
葉紀澤接過來一看,味道很熟悉。是攝人心的藥粉。
只要撒一點,無聲無息就能控制住對方,雖然時間不足一刻鐘,卻已經足夠行事了。
這是葉府的秘藥,暗衛總會備下,以防陷入爲難。有性命之憂的時候能夠保命一回。
葉紀澤的養父不想從小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暗衛輕而易舉都死了,索性給他們這麼一個保命的皇牌。帶着,極少拿出來。
沒料到有一天,這個保命的東西居然當作兇器,對他的女人動手腳嗎?
他盯着手裡的瓶子,掃向衆人。
所有人會意,紛紛從身上各處取出,瓶子跟葉紀澤手裡的一模一樣,並沒有使用的痕跡。
開玩笑,只是保命的皇牌,不到千鈞一髮,誰都不會拿出來用。
誰如此奢侈,竟然把這個東西對付自己人?
真是罪無可恕!
葉紀澤的目光落在第二排的角落,其中一個人久久沒有把瓶子拿出來。
黑衣人也看了,皺眉道:“青淼,還不把瓶子拿出來?”
青淼遲遲沒有動,所有人的目光漸漸落在她的身上。
不是不願拿出來,而是沒辦法拿出來,因爲葉紀澤手上的瓶子就是屬於她的?
“把她鎖起來!”葉紀澤一聲令下,黑衣人動手了,閃電般的動作一舉將青淼擒住。
黑衣人輕輕一嘆,感覺到青淼由始至終沒有掙扎,顯然是默許了,認罪了嗎?
“你個傻丫頭,爲什麼要這樣做?”
青淼低着頭,許久才喃喃道:“若非夫人橫刀奪愛,姐姐會跟公子在一起的,她也不會遇到那樣的事,這輩子都不能懷上屬於自己的孩子……”
黑衣人聽着。~。長長地嘆息一聲。
青淼這是遷怒在崔琉娘身上,以爲青漣的惡果是別人的責任,她卻沒有嗎?
分明是青漣擅自做主,潛入明安侯府,又太過於自負,以爲能獨自對付侯夫人派去的人,誰知道對方早有準備,險些丟了性命。
最後撿回一條命,若非崔琉娘仁慈,點了頭,青漣以爲還有臉面回到葉府來嗎?
一道踉蹌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過來了,很快撲在青淼身上,分明是青漣。
暗衛的集合,根本沒有人知會她。失去武功的青漣,已經跟普通人無異,早就被暗衛組除名了。
她抱着青淼,雙眼泛着紅痕,又轉向葉紀澤,猛地跪下:“求公子饒恕妹妹,她是無意的,只是替我打抱不平。”
說着。轉載請註明出處 。青漣的淚珠子沿着腮邊滾滾落下,端的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青淼始終沒擡頭,黑衣人用玄鐵把她的手腳鎖上,又點了穴位,叫這個丫頭武力全失,如今猶如掌中的螞蟻,輕而易舉就能捏死掉。
黑衣人看了眼跪在腳邊的青漣,挑了挑眉,抓着索性把青淼直接拖走。
青漣卻沒再看青淼一眼。低低哭着,不斷向葉紀澤求情,跪着慢慢靠近。
葉紀澤沒讓青漣伸手碰着他。輕輕側身就避開了,俯視的目光很冷:“你的話只有這麼多,說完了?”
青漣淚眼婆娑地擡頭,看向他俊美的容顏,即使是怒火滔天的時候,依舊凌厲得叫人心醉:“青淼不懂事,還請公子饒了她一回。都怪我教導無方。纔會出這樣的事,沒料到妹妹會爲了我。遷怒在夫人身上……”
她眼淚連連。蘇靖楚%看得人不免憐惜幾分。
可惜對方卻是葉紀澤,並沒有多少感覺,反倒撇開臉。沒有繼續看着青漣。
用一張跟生母有幾分像的面龐,卻說着假惺惺的話,真是叫人倒盡了胃口!
葉紀澤打斷她的求情,只問了一句:“你的瓶子呢?在哪裡?拿出來給我瞧瞧。”
青漣點頭,伸手進袖子裡,取出了一個相似的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公子,我的瓶子在這裡。”
“居然只收在袖中,那麼方便取出的地方。上回遇險的時候爲何不用?”葉紀澤沒看她,冷聲問道。
青漣身子骨微微一僵,低聲道:“這是老爺給保命的東西。我……捨不得用。”
“捨不得?若不是即使把你救回來,你是打算繼續不用,跟侯夫人的手下拼命嗎?”葉紀澤嗤笑一聲,不悅道:“什麼時候葉府的暗衛變得這般愚蠢,連小命都不要了,還會捨不得用保命的東西?”
他忽然伸手。眨眼間就奪去了青漣手上的藥瓶。
她頓時一愣,葉紀澤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對青漣驟然勾脣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在青漣晃神的時候輕飄飄地道:“把她抓起來!”
青漣下意識地一退,哪裡會快得過黑衣人,很快就被擒住了。
她哀慼的目光看向葉紀澤,不明所以道:“公子,爲何要抓住我?”
“爲什麼?你不是心知肚明嗎?”葉紀澤擺擺手,根本不願意再看她一眼。
青漣不甘心,掙扎着說什麼都不願意被帶走:“明明是青淼做的,爲何還要抓我?公子容不下我們兩姊妹。~。是夫人的意思嗎?夫人沒有容忍的度量,如今連伺候的人也信不過,倒叫人心寒了!”
“放肆,我讓你說話了嗎?”葉紀澤凌空一指,直接封住了青漣的啞穴,讓她再也說不出刺耳的話來。
黑衣人搖頭,對徒弟里居然出了一個蠢材,實在有些失望:“你還不明白?夫人是你能隨便質疑的嗎?她一句話沒有說,你怎麼就開口閉口指責夫人的不是?”
“你當別人是傻瓜嗎?青淼分明是爲你替罪的,你這個姐姐絲毫不覺得愧疚,反而順勢一股腦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青淼身上,連我都替青淼覺得心寒。”
說罷,黑衣人又指着瓶子道:“你會用這個東西。轉載請註明出處 。難道我就不會用?青淼剛剛什麼都說出來了,即便她想隱瞞,在這個藥粉面前,誰又能瞞得住?”
青漣扯了扯嘴角,知道如今再說什麼,葉紀澤也聽不進去了。
她眼圈微紅,不像剛纔的刻意,這回是真的傷心:“我究竟哪裡不好,比不上夫人的地方,公子從來就不多看我一眼?明明當初對我多有照顧,身邊又從來沒有別人。我以爲公子心裡是有我的,後來夫人橫刀奪愛,公子的目光才從我的身上移開。我不甘心,又如何能死心?”
黑衣人嗤笑一聲。蘇靖楚%橫刀奪愛?
還真是青漣纔想得出來,難道就沒看出葉紀澤從來沒對任何人有意過?
葉紀澤的視線這才落在青漣的身上,皺眉道:“你的容貌跟我的生母有幾分相似,我當初正是懷念生母的時候,自然對你多有照顧,卻自問從未出格過,你如何會認爲我對你有意?”
青漣搖頭,不甘心地追問道:“當初我都聽見了,你和夫人成親,分明只是爲了利用她。只是後來不知爲何慢慢變了,也不知道夫人用了什麼法術把公子迷得七葷八素的。她何曾不是利用公子,好擺脫崔府的壓迫,找到一個好靠山?”
這樣的女子,又如何值得葉紀澤去傾心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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