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冷哼一聲,不悅地道:“我跟姐姐沒什麼好談的,裡面是龍潭虎穴,我更加不敢進去了。身邊好好的侍從都讓姐姐害死了,誰知道我進去,會不會也死的不明不白?”
阿穆死得悽慘,即便是她親手把人弄死的,卻少不得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二公主絕不會承認,阿穆的死跟自己有直接的關係。說什麼一直心藏怨恨,這纔會對阿穆下毒手,簡直是一派胡言。
分明是大公主在背後嫉妒阿穆的才能,但是阿穆對自己忠心耿耿,大公主一直沒能把人收在麾下,於是用計把阿穆弄死!
大公主看着她冷笑,那個謀士是怎麼死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倒是二公主說什麼都不承認是她把人弄死的。
雖說自己是稍微動了點手腳,如果二公主不是早就對阿穆存了殺心,又如何會這般順利?
說到底,二公主也是個懦夫,敢做不敢當!
“妹妹可別忘了,這裡是慶國,卻不是冽國。我們同是皇家人,有什麼事關起門來商量就是了,沒得叫人平白看笑話了。”
即便周圍沒什麼人,誰知道慶國皇帝有沒派暗衛來盯梢?
二公主嘴角一扯,無所謂地道:“姐姐敢對我身邊人下手,還有臉說這話?要不是你先動手,我會站在這裡給人看笑話嗎?”
說到底,都是大公主的錯!
大公主懶得跟她多費脣舌,卻也沒否認藥粉的事自己的確參與過。
唯獨漏算的是二公主的愚蠢。居然直接過來跟她鬧,還在大門口罵街,以爲是街上的粗鄙潑婦嗎?
同爲皇家人。大公主實在替這個妹妹感到丟臉。
“你來我往,算是扯平了,妹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大公主說完,再不多費脣舌,轉身就進去,身後的大門緩緩關上。
二公主臉色鐵青,她動手讓大公主丟臉了。所以大公主就讓自己不痛快了?
大門完全關上之前,大公主冷不丁丟下一句:“你別總纏着我,卻叫別人得意了。妹妹就不想想。藥粉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直到大門緊閉,二公主還怔怔地站在原地,腦子裡回想着大公主最後說的話。
她們相爭,卻是別人得利了?
除了那個藥罐子弟弟。別無他想。
要是兩位姐姐相繼失去了繼承權。那麼最後便宜的不就是他了嗎?
二公主雖然笨,但是大公主說得夠明確,讓她不得不琢磨起來。
慶國皇帝的眼皮底下,不可能把藥粉帶進宮裡來,要無聲無息地做出藥粉,除了皇子身邊的郎中,不作他想。
那是皇子生母留下的郎中,平日沉默寡言。但是一手醫術卻了得,不然皇子的病拖了這麼久。御醫都束手無策,怎麼還活下來了?
二公主想起自己的母親說過,曾經想要除掉這個礙眼的弟弟,卻一次次失敗,便再沒動過手了。
如今想來,這個弟弟真是深藏不露,原來是在這裡等着嗎?
離開冽國到慶國,沒有父皇盯着,他就開始露出真面目了?
思及此,二公主沒有急着去找皇子的晦氣。
大公主分明是準備禍水東流,她還不至於那麼蠢,願意被這個姐姐牽着鼻子走。
但是有些事,的確需要好好查一查了。
原來根本沒放在眼內的弟弟,也該重新審視纔是。
一場鬧劇總算結束了,不過京中的達官貴人茶餘飯後都會提起這個冽國的二公主,忍不住笑一笑。
跟自家姐姐吵架就算了,但是貴爲冽國的公主,跟潑婦一樣大吵大鬧,罵的話還極爲難聽,那就實在稀罕了。
不少人原本以爲冽國雖然小,好歹來的是皇家公主和皇子,身份地位斷然不同。誰知道偏遠小國也不過如此,再是挖出礦產變得富裕了,依舊擺脫不了曾經的粗鄙,連小門小戶的姑娘家都不如。
一時間,冽國皇家人的名聲算是一落千丈。
崔琉娘懷疑新帝是故意的,不然皇宮裡發生的事,怎麼沒半天就傳遍了整個京中?
達官貴人隨意閒談就算了,就連大街上的小販都能知曉一二,更別提是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那是說得頭頭是道,彷彿他們曾經親眼看見一樣。
這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要是冽國的兩位公主知道了,少不得又要鬧騰一番,難道新帝的目的在此?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請教夜裡偷偷摸過來的葉紀澤:“皇上究竟是怎麼打算的,讓人議論紛紛,就不怕冽國翻臉?”
“冽國理虧在先,哪裡敢發難。”葉紀澤笑笑,耐心地解釋道:“在慶國的皇宮弄死了人,二公主本就是理虧,又去大公主門口吵鬧,大公主隨手就射殺了一個侍從,完全沒把慶國放在眼內,草菅人命,就是傳回冽國,冽國的皇帝也沒理由指責慶國。”
原本就是兩位公主到處胡鬧,怎麼能怪慶國議論紛紛?
要是她們端莊賢淑,做事有理有據,不像潑婦一樣吵鬧,冽國倒能理直氣壯說慶國污衊兩位公主。
可惜事與願違,不知道冽國皇帝聽到消息後會不會氣得要吐血?
“如此一來,倒是顯得皇子守禮又乖巧,不知冽國皇帝會不會對他另眼相看。”崔琉娘說完,忽然一頓,扭過頭來好奇道:“難不成這位小皇子是故意的?躲在一旁,悄悄看兩位公主出醜?”
“或許如此,只是他也摻和不得。要是跑進來勸阻,少不得要被兩位公主遷怒,若是爲此受傷,就真是得不償失了。”葉紀澤搖頭,小皇子那身板,瘦得乾巴巴的,大風來了都能吹走。
兩位公主卻是擅長騎射,一手馬鞭也使得虎虎生威,要是一個衝動,一鞭子下來了,小皇子只怕要一命嗚呼。
這麼多年來的努力,都得化爲泡影了。
崔琉娘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冽國的公主確實厲害,手裡的馬鞭不離身,好在那天上門來的時候稍微收斂了,馬鞭沒拿在手裡,自己也沒激怒她們,不然一鞭子過來,要是避不開可就要痛死人了。
“小皇子就不怕冽國皇帝怪罪下來,說他沒有去勸阻兩位姐姐,任由她們在別人家門口丟臉?”
葉紀澤又是搖頭:“夫人此話差矣,皇子身子弱,一直臥榻歇息,尤其長途跋涉之後,身子虧得厲害,連牀榻都下不了,如何能親自去勸解?”
這番話的確在理,就是冽國皇帝在這裡也挑不出錯來。
難怪宮宴的時候小皇子也只露露臉,很快就被奶孃攙扶離開了,留給慶國大臣的印象便是這個虛弱的身影,的確叫人挑不出錯來。
不管是無意還是故意,是有人在身邊指點,或者會是小皇子自己的意思,都是相當理智的舉動。
崔琉孃的神色不由凝重起來:“要是小皇子身邊有高人指點,自己又是城府極深,以後登基爲冽國皇帝,不出二十年,或許會成爲慶國的勁敵。”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膽識和聰明,實在不得不防。
想必來慶國,也是小皇子心裡有數的。長途跋涉,他很可能會死在半路,但是在這裡,就能遠離冽國皇宮,迫害減輕,算的上是一場豪賭了。
畢竟如果賭輸了,輸的就是他的命!
能夠對自己這般狠心的,只怕長大了,也是不容小覬的角色!
“防範於未然,小皇子在這場皇位繼承人的角逐中要是贏了,怕是要後患無窮。”不是崔琉娘冷血,而是她身在慶國,自然希望慶國長長久久的強大和安康。
她不希望有生之年,會碰上有國家侵略,戰火蔓延,民不聊生。
更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女飽受戰火的波及,每天生活在兢兢戰戰之中。
葉紀澤握緊她的柔荑,輕聲安慰道:“夫人放心,絕不會讓他得逞就是了。”
他比崔琉娘更明白這個小皇子長大後,只怕會長大成十分可怕的勁敵。
任何強大的敵人,都該掐滅在火苗之中。
這是他的意思,也是新帝的意思。
冽國需要一個繼承人,那麼只能是最弱的,而給最強的一個!
崔琉娘眨眨眼,忽然道:“所以皇上打算扶植冽國的儲君,不會是皇子,或許也不是大公主?”
葉紀澤微微頷首,低頭吻了吻她的嘴角:“夫人很不必憂心這些,爲夫定會讓你和孩子以後安安心心地生活,一切會讓你們不高興的事都不會發生。”
崔琉娘依偎在他的懷裡,蹭了蹭葉紀澤的肩窩,嘴角噙着淺笑,心裡頓時明白了。
在宮裡上演的這場鬧劇,原本還以爲是小皇子身邊的人在推波助瀾,大公主再直接下手。如今看來,螳螂在前,黃雀在後,新帝可不就是那隻黃雀了?
可憐大公主雖說已經察覺到有小皇子的手筆,想要禍水東流,卻不知道其實在小皇子的身後,還有慶國皇帝的影子。
也不清楚小皇子是不是已經琢磨出不對勁來了,畢竟事情太過順利,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去走。
以他身邊幾位能人幫忙,想必一切順利纔是理所當然的,若非葉紀澤提起,連崔琉娘都不知道其中有慶國皇帝的手筆,更何況是冽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