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靖回到府中的時候,下人就報說蘇柳還在議事廳裡等着,不由挑眉,順步走了過去。
“我當你已經走了。”走進大廳,便見蘇柳和兩個丫頭在說着什麼,平靖坐在她茶几對面的椅子上說道。
蘇柳揮退兩個丫頭,淡聲道:“總要知道平總管有沒有受氣的,不然我怎麼過意得去?”
平靖差點被口中的熱茶給燙了,斜睨着她道:“姑娘現在才說這話,不覺得遲了嗎?”
真真是好生惡劣的丫頭!
“噢,平總管走的時候我倒是忘了問候了。”蘇柳也狀似纔想起才道。
好吧,平靖覺得自己再和這丫頭扯嘴皮子,就只有掉份的份,便道:“你想知道什麼?”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蘇柳睨了他一眼,復又斂下眼皮,輕飄飄地道:“寧廣他,還有上不了明面的產業麼?”
噗,平靖這時是真被燙到了,擡眼見着蘇柳一臉嫌棄的眸光,咳了幾聲,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沒,也就字面上的意思,你不願說也就罷了。”蘇柳移開雙眸,輕飄飄地道。
平靖露出一個苦笑:“你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和平大總管相識不久,也並不熟稔,但憑着平大總管這樣的才幹,總不至於連鋪子上的這些貓膩都不知道。也就只有兩個原因在,一個是寧廣是你的殺父仇人,你就是不想他好看,所以將錯就錯,任由它發展,不要太丟份就是。”蘇柳瞥他一眼,在他要發怒前又道:“顯然,這個原因不是。那就是另一個,這點小玩意兒你看不上眼,或是替寧廣管着更賺錢的產業,當然,那也是見不得光的暗業。”
平靖哈哈一笑,鼓起掌來,道:“姑娘好推斷,足可媲美斷案神手了!”
這話看似譏誚,但也只有平靖自己知道,內心是多麼震撼,只憑着這幾個鋪子就推斷出寧廣有更大的暗私產,還只是十五歲的丫頭,敏銳度實在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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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生爲女兒身,不然,憑着這聰慧機敏的洞察力,封侯拜相又豈在話下?
蘇柳看着他呵呵一笑,在平靖以爲她會追問下去的時候,岔開了話題:“那邊如何了?”
平靖一怔,隨即意識到她是問的那一方,便譏笑道:“如何?自然是百般推卸拒不承認。”
“料也是如此。”蘇柳挑眉。
便是所有人都清楚這些銀子是進了誰的口袋,但那個得了銀子的肯定不會承認,最終也就只會推到吳勝身上。畢竟繼母插手前正室嫡子的產業已經很不好聽,再傳出去繼母謀算嫡子產業的銀子,那就更掉身價了,吳氏她還要臉不要?
“那些銀子,你真會要回來?”平靖光看她一眼。
蘇柳反看向他,奇怪地問:“爲何不要?”又哼了一聲道:“平總管是不知道那裡的銀子有多少吧?足有二萬多兩。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麼多鋪子要整頓,處處都要花錢,遠的不說,就拿這翠竹園,要想做好,就要花大價錢改造。這筆錢不要,我拿什麼去整頓?”
平靖嘴角一抽,道:“我記着將軍給你的印章,那錢莊上還有十萬雪花銀吧?”
意思是說,姑娘,你真不窮!
“平總管,還有人嫌錢腥麼?”蘇柳翻了個白眼,淡淡地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些是寧廣的私人產業,沒必要併入公中的。偌大的將軍府也要花錢,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吧。再說了,這場戰役也不知道打到什麼時候,有點銀子在手,總能在他有需要時能支援個一二。”
平靖一凜,眼中放下了輕視,頭一回認認真真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你能這麼想,很好。”
寧廣是一代大將軍,但他同樣是有血有肉的人,在被人稱爲戰神的時候,他也會受傷,會流血,會餓肚子。行軍打仗,最重要的便是糧草和藥物,若是供不上,這可是會隨時死人的。
他也嘗過餓肚子的滋味,也看過因爲吃不飽而渾身無力慘被敵軍殺死的戰士,也有得不到藥材及時救治而亡的。
蘇柳能切身處地爲寧廣着想,能做他後頭的後援,那很好,真的很好!
“想來廣寧侯夫人恨透了我吧?這一來,就讓她吐了幾萬兩出來,呵呵,將來,怕是有我的苦頭吃。”蘇柳自嘲地一笑。
平靖嗤了一聲,又恢復那懶散漠然的樣子,道:“你就別裝了,就憑你那心機,還鬥不過她?少給我裝出這麼一副擔心樣子來。”
蘇柳挑了挑眉,道:“承蒙平總管看得高了。”
平靖輕哼,道:“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擔心廣寧侯被人吹了枕頭風,來找你麻煩呢!雖然有寧廣讓你管理的意思,但你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傳出去,對你名聲也不好。”
蘇柳眨巴着眼,道:“平總管會打沒有準備的仗麼?”
平靖再度一怔,這話是什麼意思?再看蘇柳眼睛微彎,笑得像只狐狸似的,呃了一聲,這丫頭又悄無聲息地準備了什麼鬼主意?
。。。。。。
如蘇柳所料,廣寧侯夫人是真恨透了她,屋裡的瓷器也砸了不少,轉過頭恨恨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吳勝,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你不是把賬面都抹平了嗎?怎麼還會被查出來?真是廢物!”吳氏實在是氣得不輕,整整兩萬多兩啊,要她從嘴裡吐出來,這讓她怎麼甘心?
那個死丫頭,她就說不是個簡單的,果然,宏兒是看漏眼了,什麼來上京見識開眼界,呸,原是在這裡等着她呢!
吳勝跪在地上低着頭,道:“夫人,我是抹平了的,這麼多年都沒事,那裡想突然就。。。”他跪行幾步,哀叫道:“夫人,這賤丫頭是明擺着不給夫人面子啊,明知道我是夫人的人,都還敢。”
吳氏的奶孃,也是心腹了,接到兒子的眼色,便道:“夫人,這丫頭不簡單啊,這還沒嫁進寧家呢,就敢拿夫人來開刀,這要是嫁進來了,哪?”
吳氏聽了,臉越發黑了,又砸了一個茶杯,怒道:“都別說了。”
還沒嫁進來就敢拿她開捎,這分明就是給下馬威,要是嫁進來了,那還有她的位置?便是繼母,她也算是嫡母,是他寧廣的母親,是蘇柳未來的婆婆呢,哪個姑娘不是百般討好未來婆婆的,她倒好,卻是得罪,這不是看輕是什麼?
“你去莊子上呆一會,等這風聲過了,我再讓你回來。”吳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兄,煩躁地道。
“夫人!”吳勝臉色微變,莊子哪有京裡那麼熱鬧,那不得悶死?
“怎麼,你還不願意不成?”吳氏沉了臉,道:“又或是,你想被平靖他們抓去大牢去?”
吳勝身子一抖,還沒說話,他娘就道:“孽子,還不趕緊多謝夫人?沒有夫人,還有你的狗命在?”
親孃都開口了,吳勝哪裡還敢說什麼,再不甘也只能認了,當下便磕頭退了下去。
“夫人,你看這事?”吳氏的奶孃重新遞上一盞茶,道:“那丫頭實在是沒有眼色,竟連夫人的面子也不給,這氣性兒可不是一般的高,有人撐腰,就連夫人都不放在眼裡了,果然是個沒教養的鄉下丫頭。”
吳氏哼了一聲,道:“我早說她不簡單,宏兒還不信,這兩萬兩銀子,真是氣死我了。”
“夫人別爲這丫頭生氣,沒得氣壞了身子,我看呀,她就是沒教養,這無名無份的,就管起未婚夫家的事兒了,好不知羞。要讓侯爺知道了,還不得立即退了婚約,也好過壞了廣寧侯的名聲。”奶孃繼續上眼藥。
吳氏眼睛閃過一道jing光,道:“沒錯,這二萬兩銀子,可不能白給了。去,去和侯爺說,我病了。”
奶孃哎了一聲,屁顛屁顛地去了。
廣寧侯被吳氏的心腹嬤嬤從美人懷中叫出來,滿臉的不爽,來到正院的房裡,就想發作,可看到吳氏額上綁着個暗紅護額,臉色懨懨的,眼裡還淚汪汪的,好不柔弱,不由心軟了一下。
“這是怎的了?”他走過去。
“侯爺,妾身心裡苦啊!”吳氏見他來了,未語淚先流,哀切地道:“侯爺不如把我休了吧,與其被人憎厭嫌棄,還不如離了。”
“這說的什麼混帳話?你到底是怎的了?”廣寧侯見她哭得嬌嬌怯怯的,心中憐惜,便將她摟進懷裡,又看向屋裡伺候的人,斥道:“你們誰惹了夫人生氣?都給打出去。”
“侯爺饒命,這不關奴婢們的事啊!”丫頭嬤嬤跪了一地,紛紛叫冤。
“不關她們的事。”吳氏覷了廣寧侯一眼,道:“也沒旁的人惹我,我就是心裡苦,侯爺,這些年,我哪裡對寧廣不好,待他比待親兒還親香,他不但沒叫我一聲母親,如今還讓個黃毛丫頭來羞辱我,我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了?”
這說來說去,總不到正題,廣寧侯就有些不耐煩:“到底什麼事?”
吳氏只管哭,奶孃作出一副捨不得和心痛,噗通地跪下道:“侯爺,這都怨我那混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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