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內宅裡,蘇柳同樣被一臉嬌羞的陳秋香給徹底雷到了。
見過不要臉的小仨,卻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與有榮焉緊着送上門的小仨兒,蘇柳今兒是真見識到了。
什麼叫和她作個伴兒?什麼叫不會和她爭寵?什麼叫日後只會供她爲主?
蘇柳從陳秋香口中套出陳肖氏她們的算盤後,出奇的沒有憤怒,反而覺得可笑,她們是哪來的自信敢提這個話?
好吧,即使蘇柳不憤怒,此時心裡也極是不好受,就跟吃了個死蒼蠅似的,噁心得不行。
試想想,你還沒成親,你的姥姥姨媽姑姐就趕着上來給你送兩個表姐妹給你未來夫君做妾,美其名爲固寵,幫你栓住夫君的一顆騷動的色心,不至於讓他被那些個年輕貌美的狐狸精給勾了魂去。
嗯,多麼有愛的親人啊!她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跪着說謝謝,謝謝你們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思想。
蘇柳伸手捶了兩下自己的心口,咳了兩聲,看着陳秋香羞得耳根子都泛紅,只覺得內臟都痛了!
其實,陳肖氏她們是清楚這事不可能,只是看不得她好,這才特意來給她添堵的吧?不然,咋就想的這麼高明偉大呢?
蘇柳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相了!
陳秋香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裡呢,看蘇柳一臉呆愣被嚇到了的樣子,忙道:“柳兒妹子,你放心吧,以後我們姐妹一起,肯定能把將軍伺候得好好的,我也不會和你爭寵。”
“你常看小話本嗎?”蘇柳突然問了一句。
“嗄?”陳秋香一臉呆愣。
“不然你咋想的這麼美好,我與你說,小話本都是毒害人的腦子的,你別看那麼多,瞧你,人長得不怎麼樣,還看那種荼毒人心思腦子的破書,人都傻了。”蘇柳滿臉同情地道:“回頭你家去後,記得把那些小話本都當柴燒了,可別再傻下去了。”
人醜就算了,還傻得可以,這叫人怎麼活?
“霜凝,將陳姑娘送出去。”蘇柳搖搖頭,也不理陳秋香傻了一般的樣子,站了起來,前廳不知鬧成什麼樣,還是將這夥傻子都攆出去吧。
回頭一定要記得和寧廣說說,不然,只自己添堵,實在是不公平啊!
陳秋香反應過來的時候,蘇柳已經緩步走出月亮門,直到她被那丫頭給請起來的時候,才乍然想起,她剛剛是不是被蘇柳給罵了?
陳氏是前所未有的怒啊,當初去求孃家人替她出頭而人遭到拒絕的時候,她尚且能保持一絲溫情,日子慢慢過好了,他們想來打秋風,也情有可原。
可如今,陳氏是忍無可忍,也失望至極。
她是真心疼愛女兒的,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夫君被其它女人分享,尤其她自己也遭受過這樣的苦,更不願意女兒走她的老路,一生活在痛苦之中。
眼前的人,是她的親孃,親妹子,卻這樣來算計她,真當她是泥人,誰欺上來都只有忍氣吞聲的份嗎?
陳肖氏被她的突然發難,也給狠狠嚇了一跳,印象中這女兒啥時候強硬過?如今盛氣凌人的樣子,倒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讓人覺得有些陌生。
陳四娘暗叫不好,陳氏這麼強硬,這事肯定不能成,不能成也就罷了,可不能讓陳氏對她們失望了呀。
想及此處,陳四娘就笑着上前道:“三姐,娘也是給個提議,你。。。”
“提議?”陳氏冷冷地一笑,眼神譏諷地看着她,道:“我記得四妹你的閨女也才十歲的年歲吧?四妹可真是大義,爲了個外甥女,就緊着將自己的親生閨女送去固寵當個上不了檯面的侍妾,真真是讓三姐大開眼界,也自愧不如。”
連捎帶打的一番話,饒是陳四娘再沉得住氣,此時也不免變了臉色,忽紅忽白的,難堪得要命。
沒有人願意當個妾,因爲妾,再受寵也壓不過正室,一輩子都要被正室給壓在頭上出不了頭,就連生下的孩子,也得叫正室當娘。
可也有句話,寧當大戶妾,不當小戶妻,寧廣不是一般的大戶,乃是個正二品的大將軍,當他的妾,遠比嫁給小家小戶的農民要強得多。
再說了,只要和將軍沾上親戚關係,她的兒子,將來也有個好出頭,這輩子也就值了。
所以,當妾固然難聽,但到底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女人求啥子,不就求嫁的好麼?她狠得下這個心又有什麼錯?她這也是不想女兒受苦。
“四姐又何必說這個話,你不願就算了,薰兒到底也叫你一聲姨母不是?何苦糟蹋她來着。”陳四娘低下頭抹着眼淚。
見幺女傷心成這個樣,陳肖氏就坐不住了,看着陳氏道:“我們一心爲你們好,你不領情也就罷了,何必夾槍帶棒的罵你妹子?她若不是爲柳丫頭着想,還捨得自己的寶貝閨女做個妾?”
“着想?”陳氏冷笑一聲,道:“是爲我柳兒着想,還是爲你們自個着想,大家心知肚明。若是我柳兒嫁的是小戶農民,你還會將個閨女送來當妾?你們撫心自問,到底是爲誰個着想?”
“娘,何必和她們浪費脣舌,都攆出去罷!這年頭,愛犯賤緊着要上前當妾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識到了。”蘇小嘲諷地道。
“你。。。”陳肖氏氣得不輕。
陳氏深呼吸一口氣,看着陳四娘道:“知道我最恨你什麼麼,就是有事沒事就作出這個樣子,讓家裡人都順着你捧着你,闖了啥禍只要這麼一擺個可憐樣,這巴掌就永遠都落不到你身上,轉而由我來給你背黑鍋受過。”
“三姐。。。”
“別再作這個樣,他們看不到,我還看不到?”陳氏厲喝一聲,冷道:“也別說你有多替柳兒着想,我嫌惡心!你別忘了,當初你差點嫁不成陳家小子時是怎麼說的,是叫我們母女去死。陳四娘,別來和我說什麼姐妹之情,咱們之間的情分,早在你說出那句話後就斷了個乾淨了。”
陳四孃的臉色變了幾變,癟着嘴道:“三姐,我那時年輕不懂事,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你難道就要記着麼?我們都是一條腸子出來的呀。”
“我爲什麼就不能記住?就準你年年和我攀比壓我一頭還在娘他們跟前給我上眼藥,就不准我記仇了嗎?遠的不說,如今你們來給我添堵,噁心我,我難道還得笑臉相迎的受着?這是哪門子道理?”陳氏是真火了,一步一步地向陳四娘逼近,怒道:“我當你們是親人,才讓你們進門,可你們呢,你們是怎麼做的?就是這麼來算計我們娘倆的?你們是覺得我是軟柿子,還是泥人,任你們怎麼捏就怎麼捏?四妹,娘,我也是一個母親,也一心爲我閨女着想的。”
陳四娘連連後退兩步,不得不說,此時的陳氏是嚇着她了,那麼強硬,那麼威嚴。
“哎呀,都是一家人,何苦說那糟心的話,快都別說了。”王氏見勢不對,忙的上前做和稀泥,道:“三妹,不願就不願了,別捉急上火,啊,傷了感情就不好了。咱們坐下,吃口茶,也說說柳兒的親事吧。”
“我和你們沒感情。”陳氏一臉冷淡地抽回手,看着陳肖氏說道:“我以爲我還能和你們做親戚,是我想多了,也奢望了。你們走吧,以後不管你們是發達了還是紅白喜事,都不用再來我這報備。”
陳肖氏瞳孔微縮,哆嗦着嘴脣,鐵青着臉道:“這麼說,你是不打算認娘了。”
陳氏悲涼地一笑,看着她的眼神除了失望就是絕望,道:“但凡你待我有待小妹的一分,我也認你,但娘,你有嗎?除了一次次的給我難堪,還有什麼?”
“三姐,娘也時常念着你,就是你從前性子軟綿,她恨鐵不成鋼罷了。”陳四娘大急,真的怕陳氏從此以後不認她們這門親戚了。
眼瞅着陳氏要榮華富貴加身,又有個大將軍女婿,沒了這門親,多虧啊!
“冰茶,送客。”陳氏卻是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用個冰冷的後背對着她們。
“娘。”王氏也急了,看着陳肖氏,道:“你快說兩句好話吧。”
陳肖氏強硬了一輩子,又怎會是對子女低頭的人,陳氏的冷漠只刺激了她,恨恨地道:“我說什麼好話?我陳月琴子女成羣,將來還少了她這個白眼狼的女兒擔幡買水不成?走,我們走,咱們不沾她的金糠。”
“娘。”陳四娘心叫糊塗,這話也是能說的,緊着討好都不成,還說這話,又懇求地看着陳氏:“三姐,娘也年紀大了,也沒多少年活頭了,你就不能退一步?”
陳氏身子微顫,垂在腰間的袖子掩住了握着的拳頭,道:“有你們幾個孝子孝女足夠了,權當我死了吧。”
這是無圜可轉了?陳四娘心底一片冰涼,鬧成這麼僵,她們還能得什麼好?多好的一門親戚靠山,就這樣沒了?
燕要瘋了,三個小妹一同辭職,註定要忙死,嚶嚶嚶,求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