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見鍾彩娘這個名字,寧廣晃了晃神,隨後皺眉問道:“解釋啥?”
蘇柳差點沒氣瘋,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部,說道:“你是裝傻呢還是裝純情呢,就沒看到人家姑娘對你情深一片?”
“胡說八道!”寧廣推開她,板着一塊黑臉說道:“她還是個姑娘家,這樣的話不要胡說,壞了名聲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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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柳翻了個白眼,心想,我還想胡說呢,人家是恨不得這名聲壞在你身上了。
“彩孃的哥哥,是我的一個得力小將,當初爲救我而亡,臨終前託我照顧他唯一妹妹,如此罷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寧廣看她滿臉不認同的,難得解釋道。
蘇柳嗤了一聲,看吧,狗血的事可不止小仨兒這樣的,還有臨終託付啊,救命之恩啊什麼的。
“你這麼想,人家姑娘可未必。”蘇柳哎了一聲,便將鍾彩孃的心思給說個一二,末了道:“我看她也有十六七吧,這爲何還沒成親?你別說我心眼兒小,要說她對你沒意思,我是一百個不信。我知道你心裡對她愧疚,但我可和你說,我可不會容許妾侍通房這樣的出現的,別說是她哥救了你,就是她救了你,也不成。”
“倒是看不出你是小醋罈呢,酸的很。”寧廣輕掐了一把她的臉頰,皺起眉來,那丫頭真有這樣的心思嗎?
“寧廣,不是說我狠心,有些事情,該說清楚的,還是說清楚爲妙,她也到了成親年紀了。”蘇柳委婉地提醒。
“這事我心裡有數。”
蘇柳也不願拿這些事說太多,便轉移了話題,道:“那這回他們來是所謂何事?寧廣,你要回去了嗎?”
她就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電視裡不都這麼演的麼,那些個歸隱山田的人,突然被人找到,最終的結局十有**都是出山的。
如今,寧廣的舊部找來,他是要回去上京?還是要上戰場去?
若是這樣的話,她要如何?
蘇柳目光灼灼,寧廣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將她重新摟在懷裡,說道:“他們,純粹是來找我罷了。”
“如果有一天,你要做什麼,一定要告訴我,如果你要走,也別偷偷摸摸的走,答應我。”蘇柳反手抱着他,小臉趴在他胸膛上悶聲道。
她鮮小有這麼依戀人的時候,寧廣只覺得心口被重重地撞了一下,道:“我哪裡也不去。”
蘇柳嗯了一聲,可卻沒有放心,她知道,既然寧廣的舊部能找來,那寧廣的家人若是要找,也能找來,還有,其他人。
若有一天,他要走,她能攔住麼?不能,不管古今,男兒郎建功立業最爲重要,一個人的抱負,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她能看出,寧廣他,其實放不低。
蘇柳長嘆了一口氣,也就這樣吧,船到橋頭自然直,見一步走一步吧!
蘇柳沒料錯,廣寧候府還真是收到了消息,不過傾刻,就有人受廣寧侯之命來捉拿寧廣,而廣寧候夫人,聽說砸碎了最心愛的美人窯瓶。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門外就傳來冰茶的叫聲。
“姑娘,你在嗎?”
蘇柳連忙從寧廣懷中跳出來,一邊整理身上的衣裳,一邊問:“何事?”
“老宅那邊來人了,太太請你過去前廳。”
蘇柳皺起眉,這個時候來人,做什麼?
她看向寧廣,寧廣就道:“你去吧,我去尋鐵頭他們幾個說話。”
蘇柳點點頭,這才走了。
老宅來的人,其實也不是誰,而是蘇福生和他的新媳婦,說是來給陳氏磕頭,也認個門兒。蘇柳覺得好笑,這磕啥頭呀,陳氏都不是蘇家的人了,這名不正言不順的,他們夫婦給她磕頭,算個啥事兒?
陳氏也知道這是不合理,自然也沒讓他們夫婦磕頭,只讓他們坐下了,眼睛卻是看向另一邊的婦人。
“梅娘。”那婦人看着陳氏,雙眼放光,激動得不行,又叫身邊的幾個孩子,道:“去,去給你們舅娘磕頭去。”
蘇柳進來的時候,聽到舅娘這個詞,臉就一黑。
“娘!”她看也不看蘇福生他們,直接走到陳氏跟前屈膝行禮,然後轉身,見到個抱着娃的陌生女人,眉頭蹙了起來。
這是誰?
“梅娘,這,這就是柳丫頭了吧?這一年不見,出落得這麼周正了。”婦人見到蘇柳,上下打量了一番,嘖嘖稱歎道:“這要是在大街上,我都認不出來了,以爲是哪家的小姐呢!”
她這話也不是隻是奉承,實在是蘇柳如今的派頭比起當初,是上了遠不止一個層次。
日子過好了,她皮膚自然也就養好了,水嫩嫩的,本來眉目就長得不錯,又穿的綾羅綢緞,戴的金銀首飾,這麼一裝扮,哪裡還像個村裡的野丫頭?說是個大家小姐也不爲過。
還有梅娘也是,那一身的穿戴,通體的氣派,難怪說她們如今發了,原來是真的,便是這宅子,也是他們家一輩子都掙不到的。
蘇銀弟眼裡露出豔羨來,早在當初,要不是婆婆嫌棄蘇柳是六指兒,早就定下來給他們家大郎了,這富貴,他們家也能享了!
想到這,蘇銀弟又悔又恨!
“這是你大姑。”陳氏對蘇柳說道,又指了指蘇福生身邊的穿着桃紅衣裳的女子道:“那是你二叔的新媳婦。”
蘇柳的記憶早就回籠,這大姑嫁的人家家境不好,可孩子卻是一窩一窩的生,好象已經生了六個了吧,現在竟然又有一個?
看她身上穿的,比當初陳氏的衣裳補丁還要多,洗了又洗,都不知穿了多少年了。而她身邊圍着三四個孩子,最大的,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樣子,不說那被抱在懷裡的襁褓,就是最小的,也是三四歲樣,流着長長的哈喇子,滿臉髒污。 шшш▲ttκǎ n▲CΟ
古代可沒有計劃生育這回事兒,這農村人家更是,晚上吃完飯沒事兒了做啥?爲了省油燭,自然是早早的爬上炕,把被子一蓋就滾起來唄。
而古人多崇尚人丁旺,壓根就不會考慮養不養得起的問題,這懷上了,生,反正古時候的孩子大多養不活,能活下來幾個算幾個,結果,活下來了,卻養不起了。
蘇柳就聽說過隔壁村有個人家爲了生兒子連生了七個女兒,這第八個生下來還是女兒,養不起啊,咋辦,結果就直接將孩子溺死了。
殘忍啊,那是條人命啊,怎麼就下得了手去?
蘇柳淡淡地叫了一聲,再看蘇福生的新媳婦羅氏。
羅氏是個身材嬌 的,因是新婚,穿得喜慶,影得那張白淨的臉很是紅潤,羞答答的坐在那裡,見蘇柳看過來,像是被驚到一樣低下頭。
蘇柳皺了一下眉,看到她的腳竟是小腳,便搖了搖頭,這樣的女子,中看不中用,重活怕是幹不了的,在農村,只有個好看有啥用?而且,看她那性子,不用幾天,定會被黃氏等人給折磨得很快就脫形,到時候,啥事都得做,還有嬌媚可言?
不過她也確實好奇,這幾人來是做什麼,真的單純是想磕頭認門什麼的?
她可不信!
蘇柳還真沒猜錯,磕頭認門不過是個幌子,是蘇銀弟一心想來和陳氏套交情,也好爲自己的兒子某個差事兒。
冰茶和芽兒捧着茶點上來,陳氏也不吃,看蘇銀弟的幾個孩子都面黃肌瘦的,心裡不忍,便讓都拿過去蘇銀弟他們那邊。
蘇柳家的糖果點心都是精緻的小點,有自家鋪子做的,也有昨兒的客人送來的,曹明珠他們就送來不少。
蘇銀弟家的幾個孩子饞嘴,她倒是不意外,然而,她眼角餘光看到羅氏竟然用帕子包起了幾塊,不由眉頭一皺,額角抽了抽。
蘇銀弟見了這些點心,也是雙眼發亮,幾個孩子都饞的很,沒兩下就抓在份手上,啃得滿嘴都是,別提多狼狽了,就跟餓鬼投胎似的。
見蘇柳看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三郎,心裡的悔又深了些,可想到蘇小,她又提起心思來。
“咋不見蘇小呢?”她在廳中環顧一週問。
“那孩子昨晚睡晚了,如今還沒起呢。”陳氏笑着道。
蘇銀弟一愣,心想這時辰還沒起來,也忒懶了,但想及陳氏她們如今過的日子,有人伺候,家裡有啥事要做的,也用不着她們動手,便道:“這天冷,起得晚些也不差,統共也沒啥事兒。”
蘇柳卻看見,羅氏一臉的豔羨,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不由有些不喜。
陳氏笑而不語,她也有些弄不清蘇銀弟的來意,便慢慢等着。
果然,等了一會,蘇銀弟就道:“梅娘,我也不知你和長生鬧成這樣了,我那裡消息傳得慢,要是知道,我肯定第一個不同意,你是多好多和氣的人,就是他被鬼糊了眼睛,才這麼鬧。”
從前,蘇銀弟也稱不上和陳氏又多好,只是性子軟和,也並不是合不來,也算是蘇家陳氏最合得來的人了,陳氏也沒對她擺臉色,只淡笑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如今這樣挺好的。”
“對對,也是我們蘇家沒福氣。”蘇銀弟連忙點頭,道:“梅娘,你如今是真長大福氣了,我聽說柳丫頭定親了?”
陳氏和蘇柳聽了,兩人對視一眼,瞬間交換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