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首先映入眼簾的,還是她住了十四年的屋子木樑,吊着的簸箕在微微的蕩着。
手動了動,覺得沉得很,一轉頭,卻是蘇小趴在旁邊,手緊緊地抓着她的手。
“娘,別走,別扔下我和姐姐。”蘇小夢囈出聲。
陳氏鼻子一酸,輕輕地抽出手,摸了摸蘇小枯黃的發,緩緩地坐起身來。
頭一陣眩暈,伸手摸向額頭,纏着一圈布帶,按一下,還隱隱的痛,昨晚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來。
“娘,你醒了?”蘇柳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見陳氏坐在那發呆,忙的走了過去。
陳氏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扯開一記笑容。
蘇柳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藥,坐上炕,拉過陳氏的手問:“還疼嗎?”
被這麼一問,陳氏的鼻子又是一酸,眼圈一下子紅了,搖了搖頭。
“娘,以後別再做這樣的傻事了,那個人,不值得。”
陳氏吸了吸鼻子,苦澀地道:“六兒,你不懂。”
女人的名聲比命還重要,陳氏可以忍受蘇長生的打罵無視,可以忍受冷暴力,但絕不能忍受侮辱她的名聲,因爲那不僅是關乎自己,還關乎到父母兒女的名聲。
所以,陳氏寧可選擇死來示清白,也不願意揹着偷漢這樣的惡毒名聲。
蘇柳也知道古代女人對名聲有多看重,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新時代的女性,什麼貞節的自然沒那麼看重在乎,可是,這人的一生,除死無大事,這人要是都沒了,要名聲又有何用?
“娘,我知道,可是,那個人值得你付出生命嗎?”蘇柳握着她的手,說道:“他既能聽從那女人的兩三言語就能侮辱你的名聲,還有什麼不能做的?你覺得,爲這樣無情無義的人拋棄自己的兩個女兒去赴死,值得嗎?”
陳氏抿着脣,看着蘇柳雙眼通紅,佈滿紅絲,再看看不知何時醒來,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蘇小,眼淚唰地落了下來。
她都做了什麼?要是自己真去了,兩個女兒又會如何,誰還會護着她們?
“對不住,娘對不住你們姐倆。”陳氏哽咽出聲。
“娘。。。”蘇小撲到她懷裡,緊緊地摟着她的腰,說道:“不要丟下我和姐。”
陳氏反摟着她,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不會的,娘不會扔下你們不管的。”
“娘,你要記住,除死無大事,人死了,還要名聲做什麼?即管你用死來維護了自己的名聲,過不了兩年,誰又還會記得?不過是爲她人作嫁衣裳,全了她人的心意罷了。”蘇柳想到周氏的作爲,眼底冰冷一片,總有一天,也要周氏嘗今日之苦。
陳氏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娘以後不會再傻了,大不了,娘帶着你們姐倆遠走高飛,離開這個家。”
蘇柳雙眼一亮,陳氏這是鬆口了?
“娘,你意思是說?”
“我要和他和離。”陳氏看出窗外,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