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說曦晨膽子小,禁不起嚇,實在是眼前此人的長相太過於恐怖,他的臉上五官盡去,雙眼空空洞洞,裡面沒有眼球,灰白的長髮垂至膝蓋,髒兮兮的彷彿已經許多年沒洗過,整個人瘦骨嶙峋,顴骨高高的突出,若不是看到他的胸膛微微起伏,還有微弱的呼吸聲,曦晨真把他當做是一架逝去已久,被鳥啄食乾淨的骷髏。
彷彿是覺察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骷髏空洞的眼睛轉向曦晨,彷彿看到了他一樣,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但是這笑容在曦晨看來卻是無比的恐怖。
害怕歸害怕,可是禮節絕不可廢,曦晨雖不知對方爲何會如此模樣,但只憑其可以呆在藏經閣這一點,他便知此人在縹緲宗地位必然不低。
“弟子夏曦晨參見前輩”,曦晨將油燈放置地面,將衣衫整理整齊,衝“骷髏人”抱拳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骷髏人”聽得曦晨說話,以手撐地,站起身來,曦晨頓時又吃一驚,面前此人不但五官盡去,就連手腳也去了一半,他單腿着地,身高竟比曦晨高出許多,即便是身材高大的二師伯玄空子,也無法與之相比。只不過他的形象之恐怖,實在駭人。
但是曦晨卻在此人身上感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這種如此震撼心靈的威壓,自己僅僅從師伯玄真子身上感受到過,縹緲宗不愧爲名門正派,真是臥虎藏龍之地,其實力遠不像表面上彰顯的那樣,真正的蘊涵,曦晨雖不知曉,但一定是驚人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是玄真派你來此的,對吧?”骷髏人突然出身問道,但其並未開口,聲音彷彿是憑空出現的,曦晨僅僅是感到面前的空氣波動了幾下,便傳來了聲音,在自己耳邊不停地迴盪。
但曦晨此刻來不及多想,他忙躬身答道:“正是掌門師伯派弟子前來。”聽其直呼玄真子名諱,曦晨更加的不敢怠慢,此人身份必定極高,說不定是自己的哪位祖師也未可知。
“你小子還真是好運,隨我來吧!”骷髏人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輕笑一聲,轉身朝樓上走去,說是走,其實他並未有任何動作,那隻獨腳也一直懸浮在半空未動分毫,彷彿整個人是飄上樓去的。
曦晨見狀,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他彎腰提起地上的油燈,心中暗道:“幸好我的膽子不小,若是喚作一個膽小如鼠的,恐怕看見這場景,嚇也能嚇死!”曦晨緊走兩步,跟隨其後。
三樓比二樓還要破舊,到處遍佈着蜘蛛網,彷彿已經數百年未有人來過此處了,書架上零零散散的擺着一些書冊,有些已經甚是殘破不堪,書籍的名稱已經被塵土全部遮擋住。骷髏人輕車熟路地走上前去,來到一個書架前,伸出僅存的一隻右手,拿起跌落在一旁的一本薄薄的書冊,吹了吹上面的塵土,骷髏人看着書冊扯了扯嘴角,彷彿是在笑,又彷彿哭泣一般。
曦晨面色古怪的咧了咧嘴,“這藏經閣內漆黑一片,若不是有油燈照亮,自己也不能看見分毫,更何況眼前此人乃是一目不視物的瞎子”。
彷彿猜到了曦晨心中所想,骷髏人將書丟擲他的懷中,說道:“我肉眼雖瞎,心眼卻未瞎。”
曦晨心中一凌,忙躬身謝罪:“弟子絕無惡意,還望前輩不要介懷。”見曦晨坦然認錯,骷髏人陰沉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他平生最恨別人嘲笑自己的殘疾,若是曦晨此番一味的抵死不認錯,即使他奉掌門之命而來,也定將其趕出藏經閣,絕不姑息。
“玄真已經告知我你要來此,我倒很是好奇,不知你是何人門下弟子,竟讓玄真如此重視?”骷髏人沙啞的嗓音,在空氣中輕飄飄的,彷彿來自四面八方,又彷彿若有如無。
“弟子爲玄明真人門下弟子”,曦晨恭敬地回答道,經過幾番交談,他如今已看出,面前這位老人雖然容貌甚是嚇人,爲人倒甚是和善,尤其是對自己這麼個晚輩後生,臉上始終未露出絲毫的倨傲之色。
“玄明,原來你是這孩子的徒弟”,雖然骷髏人的話語平淡如常,但曦晨明顯的感覺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和善了不少,而且曦晨聽到面前這位老人竟稱呼師父“孩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此番果然沒猜錯,這位老人還真是宗門祖師級的人物,玄明子都已經七百餘歲的年紀,在他的口中直接成了孩子,看來這位指不定是哪位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不過爲什麼會這幅樣子,爲何從未聽說過他?
“不知前輩名諱?”曦晨拱手問道。
“我的名字嗎?”骷髏人眉頭上的皮膚皺了皺,臉上露出迷惑之色,“時間太久了,連自己的名字也記不清了,好像是叫清水”骷髏人也有些不確定,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像是陪伴了自己已經上千年了。
“清水,清水,清水師祖!”曦晨輕聲唸叨着這個名字,突然間彷彿想到了什麼,眼睛睜得老大,他吃驚地看着面前此人,“不會錯的,一定是清水師祖,一定是他。”
曦晨此刻驚訝萬分,面前此人可甚是了不起,門內衆弟子中仍流傳着他的英勇事蹟。想當年,仙妖之戰中,若是問縹緲宗的統領之人,那毫無疑問,是第三代掌門清靈真人。但若要問起縹緲宗的精神領袖,那清水真人絕對是當仁不讓,以“鐵血戰神”的稱號受到萬人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