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是是後夏皇帝的腦袋?就是這次領兵入侵我國的那個胡人皇帝的腦袋?”東方天賜雖一看到這人頭就噁心得難受(之後一個月內都沒吃肉,唯一的葷菜就是雞蛋和鴨蛋),但畢竟聽說是後夏皇帝的腦袋,所以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可什麼也沒看出來,頭臉已變形了不說,最重要的是天賜沒見過李天浩而且也沒幾個人見過。
“回大人的話,玉璽只有皇帝纔能有,而這玉璽又是從他身上搜出的,且他身穿黃色錦衣,是唯一沒穿軍服的人,胡兵還拼死護衛他。他就是後夏皇帝,這應該錯不了。”回話的是周泰,就是盤虎關總兵薛將軍帳下的偏將,當日把薛讓帶出城送到附近羌族處避難的那個人。
“說說,詳細說說經過。”天賜把木匣子蓋上才舒了口氣,然後向周泰問道。
隨着周泰的講述,事情便清楚了:後夏兵入關後,只留下三百多人看守盤虎關。而從盤虎關撤出的傷兵們養好傷後,在當地百姓的配合下趁夜奪回了盤虎關。後來這股近千人的後夏敗軍在盤虎關前遭到蜀軍和當地民壯的伏擊,除十幾個逃出包圍圈鑽入深山外,其餘全部被誅殺,包括這個身穿錦衣、衣內藏有玉璽的人。
“當時王城大戰,後夏胡皇確是率領一股殘兵從北門逃走。要逃自然是要逃回草原,要逃回草原必然得從盤虎關出關,照這麼推算你們伏擊的那夥胡兵必是那股殘兵無疑,因爲數量也對得上。既然此人身上有玉璽,那便定是胡皇,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他終於得到了他應得的下場。”天賜說到這拍拍周泰的肩膀(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這樣拍一箇中年人的肩膀,看起來真的很彆扭)繼續說道:“你們立下了如此大功,殺胡皇一人不比滅十萬胡兵的意義小,朝廷會重賞你們的。既然盤虎關總兵、副總兵已殉國,那就任命你爲副總兵,到時隨新總兵方子傑率二十萬新兵回盤虎關繼續爲西蜀守護北面門戶吧。”
~~~~~~~~~~~~~~~~~~~~~~~~~~~~~~~~~~~~~~~~~~~~~~~~~~~~~~~~~~~~李天浩現在真的很狼狽,渾身都是泥土草屑,餓得肚皮都快貼到後背了,飢餓加上兩天來翻山越嶺,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他走下去了,他像灘稀泥一樣倒在雜草叢生的地上。
李天浩在五年前發現了一個和他長得頗像的人,他是個小部落族長的兒子,因那個部落被沙匪所滅而被販賣到奴隸市場。李天浩買下了他,因爲李天浩需要一個替身,一個關鍵時刻替他赴難甚至替他死的替身。因爲那時李天浩正在和他的兄弟們爭奪皇位,形勢複雜而兇險,他需要一個替身以應對那最壞的結果。
後來他當上了皇帝,這個替身一直就留在他身邊,只不過替身留起了濃密的絡腮鬍,以一個親衛的身份侍奉左右。
在逃到盤虎關的前一個夜晚,那個替身刮掉了鬍子穿上了錦衣,而李天浩則穿上他的替身的軍服並戴上了大遮帽,而且逃亡途中沒刮鬍子的李天浩也已是滿臉絡腮鬍子。這一換還真不容易看出皇帝和他的親衛已掉了個個,再加上逃亡途中誰還有那個細心思去觀察呀。
之所以要在到盤虎關的前一個晚上換身份,是因爲一路上不斷遭到攻打伏擊,李天浩擔心盤虎關已被蜀民重奪了回去,怕到時會有惡戰甚至有殞命之險,所以才用了這個李代桃僵之計。沒想到這一計、這一換還真就救了他一命,當時伏擊的西蜀軍民拼命地向假皇帝攻去,而後夏士兵則拼死護衛假皇帝,在激烈的混戰中李天浩得以逃入山中,並在逃亡中換上了帶着的唯一的西蜀百姓的衣服。而那個替身假皇帝和後夏士兵們已被層層圍住,恐怕是十死無生了。
盤虎關是西蜀與後夏邊境上最容易出的一個城關,其它城關都是建在雄山險峰上,連盤虎關都出不了更不用說其它關了,也就是說沒什麼指望再回到草原了。不過就算有機會,李天浩也不會回去了,沒臉呀!率六十萬精銳勇士入關,打到順陽城時還有八十萬“擁夏軍”相助,結果益州城一戰全軍覆滅。只是打一個城池呀,即使它是王城也不過是一個城池而已,結果卻弄得全軍覆滅,弄得徵蜀大業就在一個上午就徹底破滅。這樣的慘敗他即使是皇帝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這樣的徹底大敗特根本沒臉回去繼續當皇帝;全軍覆滅到如此慘重的地步,他根本沒臉再見戰死的將士們的家人。所以他不能回去,他無法承擔責任也沒勇氣去面對。
那個雄心勃勃而且智勇雙全的西北狼王已經“死”了,心死了一個人活着也是行屍走肉而已。
李天浩沒有精力去想未來的事,因爲他太累了,倒地才一會兒就睡着了,當一個人又累又餓卻又沒食物的時候,睡覺是恢復體力忘卻飢餓最好的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李天浩猛地從睡夢中醒來,他是被一種感覺驚醒的,那種感覺讓他渾身汗毛直豎,心臟像裹了塊冰一樣,手足突然變得冰冷。這是致命的危險來臨時的感覺,當年他被他皇兄派來的殺手刺殺前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李天浩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坐了起來,睜大眼睛一看頓時心臟都停跳了,一隻老虎,頭像臉盆那麼大的老虎正站在很近的地方對他虎視耽耽。想都沒想他的手就握住了刀柄,在那一瞬間老虎就張嘴撲了過來,在下一個剎那間李天浩就憑本能往旁邊一滾。好險!都可以聞到老虎嘴裡的腥味,臉上都可以感覺到虎嘴裡噴出的熱氣了,要是被它撲到掙都掙不脫,被那血盆大口咬上一下腦袋就沒了。
李天浩滾下的是一個斜坡,沒滾幾下就滾落了山崖,原來那斜坡沒幾米長就斷了,下面就是十幾米高的山崖。吉人自幼年天象,那皇者會不會有天象呢?這不好說,但後夏皇帝李天浩算是命不該絕仍得天佑。山崖陡壁上長着兩棵松樹,一棵在上一棵在下相隔五六米,都是橫向生長枝繁葉茂。
李天浩先是掉在第一棵松樹上,強大的墜力加上體重砸斷了樹枝,於是他繼續下墜。在下墜不到六米後又掉在第二棵松樹上,松樹沒被立即砸斷,只是砸裂了。過了一會兒後才被李天浩的體重壓斷,李天浩再一次墜了下去。但這一次離地面已不過七米,等於變成了從約七米高的高處墜下,這就不算高了。
更幸運的是落在一片茂密的竹林裡,而不幸的是竹林下又有一條水頗深流速很快的河。李天浩落下時砸倒了一片竹子,因爲沒有了竹子的支撐他就掉進了河中,頗深的水使他沒受多大的傷,但湍急的水流則將已昏迷的他迅速沖走,衝向他新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