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兗州陳留郡外黃縣(蘭考東面)至小黃縣(陳留郡治,開封東北)的弛道上行駛着三輛新奇寬大的箱式牛車。
三輛車中,中間那輛一路從車內不時傳出女子的朗朗笑聲和說話聲。
三輛車組成的小型車隊中乘坐的正是羅成一行人。羅成依然與四女坐在居中的車上,一位特行隊員在前駕車。前面一輛車是虎子、李信、繆仲凱加兩位特行隊員,最後一輛車主要載的是牛草料,由兩位特行隊員駕馭。
繆堡主爲了玥兒的安全、也爲了避嫌及協助羅成辦妥退婚一事,特意派了繆仲凱隨行。
車中笑聲不斷的自然是繆玥。那晚在小亭中得知羅成不僅說動其父准許她隨羅成赴洛陽,還令他父親下決心要退掉這門親亊後,當即喜極而泣,將臉伏在雲嫣懷裡哭了好一陣子。當晚她幾乎徹夜未眠,然,第二天一早卻神采亦亦,精神煥發。
臨出發前,除了繆堡主左一聲拜託,右一聲有勞地對羅成寄予莫大期望外,玥兒的母親在對羅成千恩萬謝的同時,毫不掩飾地以岳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喜滋滋地盯着羅成上下打亮,此舉不僅將羅成看得渾身不自在,令一旁的繆玥和繆祖也是一個羞怯難當,一個尷尬不已。
行至此地,差不多已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然,時間才過了十二天,而且路上走得還十分從容。
“噯!實誠人,你到底是如何令家父決意退親的,快告訴玥兒嘛?”
繆玥一路上已問過多次此問題,羅成都回答說繆堡主本有此意,便不再細說。繆玥自是不相信,不死心地反覆問個不停。
“你已問過多次,我也回答過多次,爲何還要苦苦糾纏此問題呢?”羅成板着臉不耐道。
“玥兒心裡就是覺着不對!臨行那天,玥兒見家父忽然變得比我和母親還急着想退掉這親亊,玥兒就覺着一定是你說了啥把家父嚇着了,否則,家父斷不會是這般模樣!”繆玥盯着羅成的眼睛明確表示。
“你家父乃堂堂的一堡之主,高大威猛的男子漢,豈會被我三言兩語便嚇倒?簡直是荒謬之極!”羅成義正嚴辭地回道。
“哼!信你纔怪!你不說與我知,我自己也能猜到!”見羅成仍無意說出真話,繆玥一邊賭氣一邊開始自己琢磨起來:“到底是何事令父親如此呢……”
羅成見繆玥一付認真相,心裡不禁莞爾:如果你知道你老爸是被你那“偶喜率性而爲”的性子嚇壞的會有何感想呢?正想着,忽然聽見前方似有許多人在打鬥!
“報告莊主!前方百步開外有幾十個匪徒正與五車十幾個旅客打在一起!另有幾十個向我們衝過來了!”駕車的特行隊員停下車,扭頭向車內的羅成大聲報告。
羅成不待特行隊員報告完已提劍跳出車外,他擡頭向前方一看,只見八十步開外幾十個手執一色環首刀的色衣着整齊的男青壯向他們衝過來。虎子他們已跳下車準備應戰,後面那架車的兩名特行隊員也已下車來到羅成跟前。
“你們三人在此保護四女子!”羅成說完不待三名隊員迴應,便跑向第一輛車處。
羅成一到立刻對也提着佩劍下了車的李信和繆仲凱道:“你二人到第二輛車處與繆玥她們在一起!”
“羅莊主,對方人數衆多,仲凱還是留下相助吧?”繆仲凱毅然表示。
“是呀,士誠應付一、兩個毫無問題!”
“不必,二位快到後面去!”
二人見羅成語氣不容置疑,無奈地依吩咐行事。
“一會兒,你們三人一組!無須手下留情!明白嗎?”羅成對虎子三人吩咐道。
“明白!”
說話間對方已跑至距羅成四人不足四十步的距離,也許是見羅成幾人居然沉着地站在路中間等他們,沒被嚇跑,疑惑之下腳步緩了下來。
“來者何人!竟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打劫?”羅成凝以真氣厲聲喝道。
聲音立刻在一兩百步方圓內的空中炸響,餘波持續迴盪!
不僅跑來的這幾十人不由一凜,被嚇了一大跳,就連百步開外正打鬥中的人也爲之一怔!而羅成這邊的人則精神爲之一振,膽氣倍增!
“少……少廢話!弟兄們上!別讓他們跑了!”其中一個顯然是領頭的雖有些心虛,但見羅成等只不到十人,於是依然吆喝着同夥衝向羅成他們。
羅成冷冷看着迎面衝來的這夥人,在臨近二十步左右時,“噌”地一聲龍嘯出鞘,大喝一聲“殺!”閃電般衝向對方。
對方所有人被這撼人心魄大喝聲震得腳下一滯,跟着只覺眼前一花,一個身影已來至跟前,不及做出反應,伴隨着幾道金光閃動,幾聲慘叫聲陡然傳入耳中!
這時,虎子三人也衝入對方人羣中,慘叫聲頓時此起彼伏地響起來!
三十秒!頂多三十秒!對方已是十二人命歸黃泉!這匪夷所思的殺人速度,狼入羊羣般的屠殺場景,臨死之人慘嚎聲在空中的迴響,霎時在這一空間籠罩着恐怖的氣氛,令人窒息!
對方頭領在第一時間就被羅成一劍穿喉,所餘三十幾人驚恐萬狀,魂飛魄散,回過神的掉頭撒丫子就逃,有的一邊逃,還一邊鬼哭着;餘下幾個不是被嚇得腿肚子轉筋呆在那,就是兩腿一軟跪了下來。
李信、繆仲凱他們目暏這一駭人的瞬間,眥目心驚,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渾身立感冷氣森森。
李信震憾中,終於明白了羅成他們不到兩百人爲何不僅能從三千人的包圍中救出張統等人,還俘虜了幾倍於他們的高句麗人!
繆仲凱驚倶中,眼前彷彿看到在戰火紛飛的中原大地上一個四處馳騁縱橫、所向披靡的身影的畫面!
“後面的人上來盤問這幾個人,不說實話立斬不饒!”羅成看了一眼五個被嚇壞的劫匪轉頭向第二輛車處的特行隊員吩咐道。
“是!”後面三名隊員應聲跑了上來。
“李隊長你們三人隨後趕來!”
羅成話音剛落人已追上逃跑的劫匪。對這些嚇破膽的人,羅成不再痛下殺手,他展動身形倏地從他們中間穿過,奔向另五十多名正圍攻十幾名旅客的劫匪。
三十幾個亡命逃竄的人很快又被虎子三人趕上,三人同樣不理會他們,徑直一穿而過。
前方打鬥的人中,不少人看見了這一詭異現象,不由跳出戰圈看着奔馳而至的羅成及他身後幾十步遠的虎子三人,臉現驚異之色。
羅成飛跑至尚在混戰的人羣附近時,也不打話,衝進人羣,人到劍至,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騰挪、劍光閃過之後,幾聲慘叫聲隨即發出,劫匪傾刻間五人倒斃!
“不想死的就棄械投降!”羅成邊殺邊喊道。
那些被圍攻的旅客頓時士氣大振,紛紛向劫匪展開兇猛的攻勢。
劫匪們開始膽怯,有的已做勢準備後退。
“上!上!先把這個人宰……宰了!不許後退!不許後退!”躲在劫匪人羣后面的一個顯然是首領的人震驚中仍聲嘶力竭地吆喝着劫匪們殺向羅成。
虎子三人趕到並投入戰鬥。
羅成、虎子三人組直如兩臺殺人機器,詭異飄忽的身法,迅猛簡練、一招致命的出手,立刻令劫匪們陷入惡夢之中。轉瞬間十幾劫匪又送了命。
劫匪徹底崩潰了!那首領率先開始掉頭逃跑,其餘劫匪亦狼奔鼠竄。
羅成與虎子三人組沒再追亡命奔逃的劫匪。
“別讓他們跑了!爲死去的弟兄報仇哇!”旅客中一三十來歲的漢子一邊奮力地追斬四處逃竄的劫匪一邊大聲呼喊着。
“窮寇莫追!”一位仗劍的十六、七歲書生模樣的少年忙阻止道。
“少爺,爲何不將他們擒了送官府查辦?留下他們終爲禍患。”那漢子不解地問。
“你沒見這些刧匪與普通劫匪不同嗎?”少年還劍入鞘後,從地上撿起兩把劫匪所用的環首刀一邊端祥着,一邊問那漢子。
羅成不由審視起那少年來,只見其身長約八尺,着一身配黑色絳緣領、袖的白色大袖寬衫,頭戴黑色漆紗籠冠,身體強健,面目清秀中帶有一種與之年歲不相符的沉穩,雙目中隱含智慧。
“有何不同?”那漢子疑惑道。
“你自己先看看這刀,道明先去謝過仗義相助的俠士。”少年將刀交給漢子後便向羅成他們走過來。
這時,自客商車隊中唯一一輛車廂形似太師椅,有卷席篷頂,其上覆蓋一張大帷幔的二牛車後門下來的一位中年人也向羅成他們走來。
羅成帶着虎子三人向距離較近的中年人迎了上去。
“陳留蔡子尼謝過幾位俠士的仗義相救!”中年人不及走近,相隔幾步之遙便一邊拱手揖禮,一邊謝道。
羅成忙還禮道:“子尼兄何須客氣,吾等同樣遭這幫劫匪打劫,救人實爲自救也。”
“俠士果然乃仗義之人!恕子尼冒昧,聽俠士口音和所着服飾並非北地之人,不知鄉下何處,尊姓大名?”蔡子尼目露讚賞,問道。
“不妨。在下乃晉安羅成,草字應龍。”
蔡子尼與剛走到他們跟前的少年一聽之下,不由爲之一驚,直愣愣地審視起羅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