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燕平看向她,蘇矜藝愣了愣便聽她笑道:“妹妹今天的衣服,可真好看啊……”
蘇矜藝斂了斂眸,她今天身上的衣服,是讓楊婆子趕了一夜才趕出來的裙子。那是一件水紋八寶立水裙,上罩一件白玉蘭散花紗衣,用一條淡色雲絲腰帶束着,越發的顯得纖腰盈盈不過一握。
水藍色的裙襬上那猶如雲煙般的上衣隨風飄揚着,越發的顯得蘇矜藝飄渺如煙。見着沈燕平說起,蘇矜藝羞澀一笑,低着頭愧疚的細聲道:“奴婢不過是一身破爛衣服,哪裡能和郡主比呢?”
沈燕平斂了斂眸,也不知在想什麼,一會她站了起來,蘭煙立刻拿着帕子不斷的給沈燕平擦拭着,沈燕平不耐煩的給了她一腳,醉流連機靈的小廝便已經給沈燕平帶回了一套衣服。
沈燕平看了一眼那估計是醉流連做出來的新衣,嫌棄的一瞪眼,看向蘇矜藝。沈燕平此時的目光已經很明顯,便是想讓蘇矜藝將衣服脫下來借給她。
或許沈燕平也不屑穿蘇矜藝穿過的衣服,然而若能在這裡辱一辱蘇矜藝,她已經很是滿意。
像是在奇怪沈燕平這個時候的舉動,沈淳宇皺起了眉頭,而且越擰越深,上前一步便要說話,卻被沈燕平一個眼神阻止。
蘇矜藝哪裡看不懂沈燕平眼神中所包含的一切?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了她的身上,她更是可以輕易辨出,身後那炙熱如火的目光,正是當朝太子。蘇矜藝這個時候,可謂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明明便恨不得縮起來當灰塵,現在可好了,更加的引人注目了。她心中恨恨的誹謗了一遍沈燕平,而後上前幾步,眉眼含笑的福了福身子,這才道:“郡主金枝玉葉的,醉流連這種紅塵之地的衣裳,若是讓郡主穿了,那不是折辱了郡主麼?可是現在這情形,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奴婢倒是很想將身上的衣服讓給郡主……”
話說了一半,蘇矜藝突然神色一變,驚恐萬分道:“哦,不不不,奴婢該死!奴婢這衣裳雖然是新衣,可到底也是奴婢這等賤丫頭穿過了,若是讓郡主穿,那不是侮辱了郡主麼?瞧奴婢想出來的,簡直就是個破主意……”
沈燕平盯着蘇矜藝,越是聽到了後面,越是眼冒火光,明顯的氣得不行。然而心中卻是猛地一沉,直叫不好。有一個蘇柳琳便已是麻煩非常,這會兒一試蘇矜藝,便明白這女人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打發的。
想着心中卻又暗歎,只希望王妃不要看錯人,若真是一個清高的,倒是好打發,若是真要爭什麼的話,那又會是一個麻煩。這麼想着,她臉上又現出刁蠻的模樣,氣極道:“這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要穿什麼?穿醉流連的衣裳,那是折辱了本郡主,穿你的衣服,也是侮辱了本郡主?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本想擺了蘇矜藝一道,沒想到現在反而讓蘇矜藝擺了一道!那機靈的小廝更是聽得恐懼,忙跪下道:“奴才該死!是奴才思慮不周,居然那紅塵女子的衣服來折辱郡主,是奴才的錯,奴才現在就去將軍府,爲郡主送一套衣服過來……”
沈燕平見蘇矜藝低頭不語,神色更冷了,扯了扯挽在手臂上的披帛,冷冷道:“免了免了,本郡主還沒那麼嬌慣,不過是幾點酒水,現在也已經幹了。回去再換便是。”
那奴才看着手上捧着的衣服,一時愣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沈淳宇擺了擺手,繼續做他的老好人,道:“你也算是機靈,這衣服算是賞給你了。”
蘇矜藝藏在袖子裡的手扯了扯帕子,看着沈燕平的眼睛晶光閃了閃,卻不料肩膀一重,她嚇了一跳,一回頭卻見太子勾着嘴角,看着她的眼睛慾火直燒。
她驚恐萬分,叫道:“殿下?”
太子鼻翼努力的嗅了嗅,舒服的吁了一口氣,笑道:“我聽說通房那天,他沒有動你,反而去了花樓找什麼‘天下第一美人’?”
蘇矜藝心中惶恐,努力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後退一步,避開了太子搭在肩膀上的手,這才惶恐萬分的回道:“殿下這是哪裡聽來的消息?奴婢早已是世子爺的人了……”
“真的?”太子神色一暗,卻又似想到了什麼,看向傅麟胤,若有所指道:“若是傅麟胤對你不好,或是那什麼天下第一美人苛刻了你,你只管說,本宮自會幫你……”
蘇矜藝還真沒想到他會在傅麟胤面前這麼說,她看向傅麟胤,卻見他正感興趣的看着這裡,並沒有想要說什麼的模樣,無奈嘆息一聲,只好道:“奴婢多謝太子關心,蘇姑娘待人溫柔,世子也對奴婢很好。太子這般對奴婢,奴婢實在惶恐,不敢勞煩太子操心。”
蘇矜藝連連退了幾步,站在了傅麟胤身後,小心的端起了酒杯,爲傅麟胤添酒。又伺候着傅麟胤添菜等,開始忙碌起來。她這般,已經從行動上告訴太子,她是有夫之人。太子卻也不氣餒,走回位子,端起了酒杯衝着傅麟胤一舉,笑道:“胤弟有這等溫柔美麗的女子,爲兄實在是羨慕啊……”
傅麟胤也不站起來,高舉酒杯衝着太子一舉,嘲諷般的笑道:“殿下謬讚了,賤內區區丫鬟一個,只怕還比不過殿下後宮掃地的宮婢……”
太子的臉色已經黑了,傅麟胤卻還在輕笑,一口喝乾了杯中酒,看着太子還一杯滿滿的,大笑道;“這醉流連的流連醉,還真是名副其實,殿下,莫不是不敢一口喝乾?”
太子也猛地大笑,一口喝乾,現了杯底。這纔將杯子放下,對着傅麟胤笑道:“胤弟之前那話,還真說錯了。便是找遍天下,也找不到胤弟身後這等美人……”
太子話還未說完,坐在傅麟胤下座的大公子傅麟鵬便陡然笑道:“就是!太子,你不知道,這蘇矜藝,她初一看不怎麼樣,可是這身姿,這模樣,那真是越看越有滋味啊……嗯,美啊,那美味就像是這醉……醉流連裡的什麼……流連醉,越喝越有滋味啊!”
太子的臉色徹底難看了,傅麟鵬眯着眼睛色色的盯着蘇矜藝,又灌了幾口酒,紅着臉盤打着酒嗝繼續笑道:“真香啊……若能和這等女人溫存一夜,還有什麼不可以捨棄的呢?你說對不對殿下?”
太子黑着臉冷哼,那被傅麟鵬帶來的女人早已僵在了傅麟鵬的懷中,懾懾發抖。見他說的實在是不像話,快哭了般的道:“爺……爺您醉了……”
蘇矜藝瞄了那女人一眼,繼續仔細的服侍着傅麟胤,冷靜得像是他們所說的,跟她毫無關係。傅麟胤在她福身爲他添菜的時候,突然勾脣一笑,氣息輕輕的溢出,灑在她耳邊:“你不生氣?”
蘇矜藝忍不住伸手一掠長髮,露出了那突然熱了起來的耳朵,笑道:“不過是一個醉酒之人的心裡話而已,計較這些作甚?徒惹心煩?”
傅麟胤眼底的笑容更深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看添在了碗裡的菜,居然是他最喜歡的,忍不住又看向她。蘇矜藝落落大方的任由他看着,繼續添了幾筷子菜,這才笑道:“世子喜歡口味淡些的,我看這滿花樓做菜喜歡放花椒,雖然是雲京第一酒樓,卻是不適合世子。”
那輕輕的一抹笑,堪稱笑靨如花,太子的目光,又深了深,直直的盯着蘇矜藝,讓她握着筷子的手,忍不住緊了又緊。傅麟胤冷哼了聲,伸手握住了蘇矜藝的手,放在了脣瓣上吻了吻,站起身來對着太子笑道:“殿下,時日也不早了,臣就先回去了。”
太子看着兩人相牽着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妒恨和不悅,卻也不發作。倒是傅麟胤看着發着酒瘋的傅麟鵬,眼裡閃過一絲嘲諷,對着一旁伺候着的小廝道:“將大公子送回王府。”
小廝將傅麟鵬扶起,哪知他酒勁上來,一把將人推開,衝到蘇矜藝面前,便嘿嘿大笑:“美人兒,我三弟那混小子是個死腦子的無趣之人,眼裡就只有那什麼天下第一美人,你還是乖乖跟了我算了……”
蘇矜藝蹙了蹙眉頭,還沒說話,傅麟鵬便已經伸手,撲了上去。蘇矜藝呆了呆,傅麟胤卻已經伸手,將她抱在了懷中,往旁退了一步,看着腳步不穩而重重跌倒在地,疼得直嚷嚷的傅麟鵬。哂然一笑,摟着蘇矜藝的腰,出了門。
蘇矜藝伏在傅麟胤的胸膛上,陡然的變故讓她心跳加速,傅麟胤很高,至少在不過十五,身子還沒長開來的蘇矜藝眼中,實在是高上了一個頭不止。
到底是未經人事的女孩,看着看着,蘇矜藝居然覺得臉頰熱乎乎了起來。傅麟胤腳步不徐不緩的往前走着,眼光卻淡淡的看着她,蘇矜藝終於緩了過來,猛地掙扎開來,紅着臉頰抿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低着頭跟着他,傅麟胤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這個女人,確實有趣,平日裡一直冷靜得很,沒想到也會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