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着,大臣中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臣激動的衝了出來,衝着無常神醫跪了下去,三拜九叩的道:“恩人啊!原來毓王爺請來的居然是恩人啊!您救了老夫兒子一命,老夫都還沒來得及報答恩人的大恩大德啊!”
傅麟昀正愣着,圍觀的老百姓中,又有一位髒兮兮的老婦走出,對着無常也是三拜九叩的謝恩起來,那感激的模樣讓傅麟昀忍不住看向了傅麟胤的方向,正懷疑着這一出是不是傅麟胤鬧的,便見那無常親自躬身將那老婦跟老大臣扶起,笑道:“身爲醫者,救死扶傷乃是我們學醫的責任,您們也不用這般謝我,要折壽的。”
一句折壽說得衆人都笑了起來,那老大臣老得都站不穩了,對着年輕人三拜九叩也確實不好啊……
若是別人出來這般對着一個年輕人三拜九叩,或許會有人不信,然而這位老大人卻是朝中最是正直的剛正不阿的大人,人瘦得乾巴巴的,袖子中可謂是兩袖清風,家裡曾一度揭不開鍋來。不管是朝中大臣抑或是雲京的平頭百姓,都清楚的知道,有這麼一位清廉的好官,那就是樑宇陽。
樑老頭今年也近七十歲了,當年當官得晚,從小地方當縣令開始,便一直清廉爲國爲民,熬了三十幾年,雖然也歷經三朝,然而到雲京做官,也才近十年,算不上三朝元老。
有樑宇陽出來說話,當下在場的人都信了這位年輕的飄逸的神醫。
無常神醫白衣飄飄,衝着傅麟昀很是直接的便道:“毓王爺千里迢迢將我請來有什麼事便直接說吧。”
無常神醫說話直接得很,半點不拐彎抹角,再加上那飄逸的模樣,救死扶傷的神聖,當下讓外圍的老百姓崇拜上了。傅麟昀卻是半點也不介意他語氣中的不敬,反而很是尊敬的拱了拱手,這才道:“其實找神醫來,是有件事要麻煩神醫。”
說着,他衝劉太醫道:“將藥方給神醫,讓他看看。”
神醫接了藥方,仔細琢磨了一陣,當下便道:“高啊!這藥方殺人不見血啊!”
這一句殺人不見血說了出來,衆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很快便有譁然了起來。傅麟揚顯然還不承認,一旁傅麟逸又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換了藥方!”
傅麟昀卻又好脾氣的問道:“那請神醫說說,若按這些藥方服用,這病人會有什麼症狀?”
神醫當下將症狀一一道來,又讓人對傅麟揚的罪孽信了幾分。
本來皇家便無私事,皇上病重,大臣更是要探病,以示關心,於是先皇的病如何,幾位朝中大臣也都清清楚楚的,這先皇的病狀,可真跟這位神醫說得一模一樣。
有站在傅麟揚這邊的大臣當下咧嘴:“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合計了聯手對付皇上的!”
無常神醫當下怒目瞪了那位大人一眼,嗤笑:“我也不過是看不得上面那位謀權奪位,現在佔着位子又不爲雲騰百姓做點有用的事,正好閒着無事幹這才答應了毓王爺過來看看,至於我說的話你們愛信不信!”
他的話委實嘲諷至極,那位大人讓他這麼一瞪眼,本就軟了幾分,這時聽他如此大逆不道,更是氣極,指着人顫抖着手指便到:“你……你……放肆!”
一句放肆說得毫無魄力,無常神醫甩着漆黑飄逸的長髮,搖頭晃腦:“原來這便是皇帝重用的臣子?無怪不過短短半年時間,雲騰一落千丈。”
那大臣氣極,怒火上升,一雙眼睛一番,直接暈死過去。
於是引起了一場譁然,無常神醫淡淡甩袖道:“氣暈了,人中用力一掐就能醒了,多使點勁。”
一旁的大臣一試,嘿,果然那大臣很快醒來,不過人恍惚得不行。於是這前頭有人吃虧,還得不到傅麟揚一句讚賞,接下來的乾脆再也無人敢爲傅麟揚出頭了。
傅麟揚冷冷注視着傅麟昀:“二弟,你到底想做什麼!”
傅麟昀勝券在握,人卻還是謙卑有禮,一拱手行禮,道:“皇兄,臣弟只想讓皇兄在父皇墳前道個歉認個罪而已。”
傅麟揚沉默,玉御史上前:“皇上,太后謀害莊懿太后一事,此時是不是也該了結了?”
傅麟揚怒火陡起,怒道:“母后什麼時候謀殺皇祖母了?!”
玉御史將證據一說,然而只有南玉歌留下的幾封信,還有一瓶藥,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正僵持着,一輛馬車緩緩進入了衆人的視線,一個女人的聲音淡然響起:“我能作證,當年便是太后用毒。將莊懿太后殺害,臣妾當時就在場。”
來人正是徐貴妃,也是如今的徐太妃。
徐太妃挑起簾子,白紗蒙面,徐徐的將當年跟太后兩人一起謀害二皇子母親淡貴妃,又被太后看見,最後發狠殺了太后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將傅麟揚聯合蘇柳琳,卻被蘇柳琳利用,製造了刺殺大漠王一出鬧劇也說了清楚,最後又說,傅麟昀跟傅麟胤,是被傅麟揚陷害。
所有的事情由徐太妃一說,說服力似乎變得強有力起來。更何況,徐太妃對自己並無維護之意,一句一句都聲稱自己當時也在場,而且也加入了謀害淡貴妃的行列,這樣的話,似乎更加的擁有說服力跟可信度。
徐太妃的話,將這一系列的半遮半掩般的事情,都變成了透明的,衆人聽來,只覺得這些個黑暗的事情,都發生在了眼前。
吏部尚書常京這時也站了出來,對着徐太妃行了一禮後,便道:“臣在玉御史收到那幾封信之後,便命小兒去往鱗潛大河邊的一個小村去尋找線索,耗時一個多月,他也總算回來,並帶來了一系列重要的信息。”
常振黑了不少,從父親身旁站出來,便道:“太后所種之毒,屬於見血封喉的劇毒,生於南方苗疆,中毒後狀如暴病,那家人在我前去之後,也說二十幾年前,確實有人前去,買了這些藥,而且來人自稱是宮裡來的。還有,就如剛剛神醫所說,害了先皇的藥方中,有一味藥,也是苗疆獨有,而且毒性大,苗疆並沒有人大規模種這種藥,只有個別人家纔會種上一點。這次我也前去詢問過,先皇生病期間,確實有人大規模在苗疆那邊買這種藥,而且來人對他的身份遮遮掩掩,一口京話。我徹查了好些天,這才徹查清楚……”
說着,常振轉身身手,向着站在一旁的大臣一個個指去,惡趣味的點了個遍,將那些大人點的面色發青,這才停在了一位發福的中年大臣身上:“孫大人,那位前去買藥的人,就是你的手下吧?請問你派人買那麼多的有毒藥物,做什麼啊?”
常振說有毒,其實那藥並沒有多大的毒性,充其量是會讓人上癮,從而披靡不振,而且讓身子虛的人飲食,更會導致病情反覆罷了。這點剛剛神醫也提出了這藥方的害處,並且着重的點了這藥來。
於是在場的人都深刻的記得這味藥,見常振指名道姓的點出了這位孫大人,當下一個個都看向了他。
孫大人乃孫國公族人,孫皇后的家人,只不過是個庸才,一聲碌碌無爲,又常年作威作福,倒是養的白白胖胖的。這時讓常振點了名,當下腳一軟,暈了過去。
他這一暈,便相當是承認了,再場的大臣早就看不過他仗着自己是孫家的人便囂張跋扈,爲害百姓。這時見人一暈,當下都看向了傅麟揚。
這可是孫太后的人啊,他買這些藥做什麼,不是明擺着麼?
傅麟揚面色鐵青,已經明白自己大勢已去。
果然,當下便有人帶頭,吼道:“傅麟揚,你殺父奪位,是爲不孝!在位半年,昏庸無道、驕奢淫逸。爲了遮掩其犯下的罪孽,殘害無數無辜百姓,殘忍暴政,你根本不配爲國君!”
“不錯,不配爲國君!”
“不配爲國君!”
這話一出,一時呼聲四起,圍觀的老百姓大多都親眼見過數月前的慘狀,這時聽那大臣這麼說,更是跟着吆喝了起來,很快讓傅麟揚下臺的話,聲聲不絕,震破耳膜。
傅麟揚大勢已去。
傅麟昀在一旁安靜的看着,不覺嘴角輕勾,心下從未有過的輕鬆。
而遠遠觀看的傅麟胤更是隻覺輕鬆無比,臉上帶着嘲諷的笑,盯着臉色鐵青的傅麟揚,只想看看他會這麼做。
傅麟揚還未給出反應,這時呼聲中又有人大呼:“毓王爺傅麟昀公正廉明,孝悌忠信,更是一心爲國爲民,當的是賢明之君!請毓王爺登基爲皇,爲我雲騰大國開創盛世!”
“昏君退位讓賢!!”
那人一呼,衆人也都紛紛振臂高呼,請傅麟昀登基爲皇。
一時間整個雲京的老百姓也都出來了,圍着皇城振臂高呼,紛紛要傅麟揚退位讓賢,立傅麟昀爲皇,呼聲之高,讓傅麟揚躲無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