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沉默了許久許久。沈燕平這才道:“你懷疑蘇柳琳?”
蘇矜藝斂了斂眸,搖了搖頭道:“沒有證據,姐姐莫要胡說。只是這事事關你我生死,矜藝想查清楚吧了。”
沈燕平淡淡笑了,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我不知道。”
蘇矜藝心中着實意外,她不明白沈燕平明明知道些什麼,爲何卻一直不肯說。難道蘇柳琳除了她知道的一些事情,還有什麼別的關係到了沈燕平或者是傅麟胤的事嗎?
這麼想着,果然,沈燕平道:“蘇柳琳在遇到世子哥哥前,是醉流連的當紅紅牌,掛牌的第一天接的客人便是太子殿下。之後因爲所彈的一曲‘岫壑浮雲’,和世子哥哥小時候曾經所聽到的一曲琴音相同,這次被世子哥哥接回了家中……”
“矜藝?你怎麼了?”
蘇矜藝臉色猛地蒼白,震驚的看着沈燕平,聲音有些沙啞:“你說什麼曲子?”
沈燕平漆黑的眼珠子動了動,微笑道:“岫壑浮雲,據說是蘇柳琳家中的傳家曲子?”
岫壑浮雲……
蘇矜藝眨了眨眼睛,掩下眼中熱氣,笑道:“傳家曲子?這傳家寶矜藝常聽說,這用一首曲子當傳家寶的,矜藝倒是不曾聽說……”
沈燕平笑容僵了僵,有些狐疑的看着蘇矜藝,像是想看清蘇矜藝的表情。這時蘇矜藝也擡起頭,看着沈燕平,眸子微彎,笑得一如碧海青天中的初月,明亮而皎潔。
沈燕平移開目光,對剛剛蘇矜藝震驚的表情有些意外和看不清了。於是她笑道:“是啊,世子哥哥便是憑藉這一首曲子,這纔對蘇柳琳如此疼愛。所以,我很不想懷疑她,你知道嗎?”
蘇矜藝斂眉,似乎有些不甘,道:“是,矜藝明白了。”
沈燕平這時卻笑道:“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偷偷摸摸的害人,可惜此刻我也動彈不得,妹妹你能否幫我一幫?”
老狐狸!蘇矜藝心中怒火騰起,口口聲聲擺明了她是爲了傅麟胤不想查,卻又要去自己查!可惜這個時候蘇矜藝真的不想和沈燕平鬧翻,哪怕是爲了以後的寧靜,爲了傅麟胤,也不想鬧翻。再說,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查明到底蘇柳琳是不是那個想要殺她的人。她微微一笑,對着沈燕平點了點頭,道:“矜藝自然是想要幫姐姐的,只是單憑矜藝一人之力,只怕是……姐姐,矜藝見着你身旁那兩個丫鬟辦事很是不錯,可能否借矜藝一借?”
沈燕平臉色有些難看了。蘇矜藝卻假裝看不到,只是笑道:“她們都是跟着姐姐的,想來對這次姐姐遇害一事也會清楚些,有了她們的幫助,矜藝也才能好好查查,這欲要害姐姐的人會是誰……”
“好吧,我便將那舉止沉穩些的蘭煙借給妹妹你,你看如何?”
蘇矜藝欣喜,笑道:“自然是好,有了蘭煙的幫忙,矜藝定要仔細查查。”
沈燕平抿脣一笑,疲憊的擺了擺手,道:“如此妹妹便去吧。燕平累極,想休息一番。”
“那姐姐好好休息。”蘇矜藝退下了,正巧這時蘭煙匆匆趕回,帶回了重新煮好的晚膳。於是她看向沈燕平,道:“那麻煩姐姐讓蘭煙晚些時候前往矜藝房中。”
沈燕平自是應下了。蘇矜藝想起紅鶯應該還未吃晚飯,便讓煙翠前往廚房提了她們的晚膳,趕回了玉歌苑中。
因爲太醫也囑咐過紅鶯現在不宜搬動,王妃便准許了紅鶯在那裡住些時候,這倒是麻煩了蘇矜藝,無奈只能這般四處奔走了。一邊往玉歌苑趕去,蘇矜藝一邊問道:“那廚子可抓住了?”
煙翠回道:“抓住了,沈將軍已經提了人往王妃那裡去了。”
蘇矜藝這麼一聽,便讓煙翠將晚膳帶去給紅鶯,自己先往王妃那裡去。正巧,遇到了前來尋她的丫鬟南佟。
南佟還是那拽拽的模樣,見了蘇矜藝也沒個好臉色,蘇矜藝心有急事,也不計較那麼多,只能朝大堂趕去。
那廚娘已經跪在了大堂中間,只是僵硬着身子,低着頭。身形有些瘦,卻有着一身硬骨,帶着些歲月打磨的臉上,垂眸斂眼。咬緊牙關不肯多說一句話。沈淳宇似乎很是生氣,拍着桌子卻怎麼也不能從她口中逼問出話來。就連王妃眉眼間,似乎也有一絲的怒氣,冷冷的看着那廚娘,不發一言。
蘇矜藝將一切看在眼中,這纔不動聲色的走了進去,福了身行了禮,這纔在一旁坐下。
王妃問道:“矜藝,聽說這次的問題,是你發現的?”
蘇矜藝惶恐道:“這次的事情,並非矜藝發現,皆是因爲前來就診的太醫說過世子妃是因爲飲食出現了問題才導致傷勢嚴重。所以矜藝便多留意了一下。”
王妃點了點頭,再次看向那廚娘。廚娘卻是一句話也不肯說。於是矜藝道:“王妃,有一件事矜藝不知當不當問……”
王妃點頭,道:“你說。”
蘇矜藝這才道:“這次下在世子妃藥中的黃芪是被磨成了粉末,而做出來的肉餅更是費盡了心機,將蝦肉磨碎加雞蛋和在了麪粉中,又加了豬肉和魚肉。一大堆的易發肉類加在了一起,又加了大量的蔥姜,這樣煎成,蔥香味和麪粉的香味,豬肉更是用火爆過,掩下了魚蝦味……我記得用油先炸過蝦,在用大量的酒和姜泡過,蝦便會去了蝦腥味。這種辦法,是青岱人才經常使用的,對吧?”
那廚娘猛地擡眼,盯着蘇矜藝。蘇矜藝露出一抹笑,道:“就是不知,這位廚娘是哪裡人呢。”
廚娘的臉色有些難看了。蘇矜藝又道:“王妃,矜藝覺得這件事怎麼也不會是這位廚娘一人做出,她定然有幫兇在期間。”
那廚娘一直跪得筆直的身子,已經微微有些顫抖。王妃也是一點就通,嗯了聲便吩咐身旁的丫鬟南平出去。不一會所有的廚娘雜工便都被叫了過來。南平回來稟報說:“王妃,廚娘少了一人。”
“少了一人?”王妃有些驚訝,南平又回道:“奴婢已經讓人去找了。”
蘇矜藝眯着眼睛,看向廚娘,笑道:“王妃可還記得立秋?”
“立秋怎麼了?”死去的立秋,王妃自然認得。蘇矜藝看着臉色突變的廚娘,笑着搖了搖頭,道:“沒事,只是矜藝想起,這位立秋生前曾偷偷見過世子妃還有妾,這之後,矜藝便一直被陷害,而世子妃也一直被害,這其中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王妃目光一沉,問道:“立秋找你,可是說了什麼?”
蘇矜藝目光也變得沉靜而無波,看着廚娘道:“她說有人要殺她,因爲她聽了不該聽的話……”
“什麼話?你給我說清楚!”王妃拍案而起。
蘇矜藝看着已經臉色鐵青的廚娘,轉而看向王妃,站起來便要回答。這事廚娘嚇得渾身顫抖,猛地伏身磕頭,道:“我招我招!是奴婢,那日奴婢正要下藥害人,立秋卻正好經過,聽得了奴婢的話,奴婢害怕她會泄漏,這才殺了立秋。”
蘇矜藝繼續追問:“立秋向我求救的時候便說過,那死去的六婆子也是因爲聽了不該聽的被殺,可是?”
廚娘這個時候已經嚇得不行,蘇矜藝這麼說她只能不斷的磕頭,道:“是是是,是奴婢所殺,奴婢當時發現立秋將所聽到的說給了六婆子,便起了歹心,將六婆子勒死,吊在了房樑上,僞裝成自殺!”
蘇矜藝露出了一抹笑,道:“可是六婆子的死和立秋的死,想過了近十天,這又如何解釋?你怕六婆子說出去,就不怕立秋說出去?”
廚娘愣了愣,磕頭道:“因爲當日已經殺了六婆子,王妃又在查這案子,奴婢當心會被發現,只能將殺立秋的事情停了下來。”
蘇矜藝目光變得陰冷,問道:“那立秋又爲何會死在了我的房中?我似乎並沒有招惹到你吧?而且,你三番兩次要害世子妃,又是什麼目的?”
廚娘一咬牙,招道:“因爲我發現立秋曾去找了矜夫人你,所以便心生一計,想要殺了立秋的時候,也一起害死矜夫人。這纔將立秋打昏,拖到了矜夫人的房中,又弄醒立秋,趁着她睜眼的時候,一刀殺了她,將匕首留在了她手中。”
王妃點了點頭,問道:“那害世子妃呢?”
廚娘沉默了,猶猶豫豫的想了半天,道:“這個……奴婢後來發現立秋生前曾找過世子妃,生怕世子妃也知道奴婢所做的惡事,這才……”
“一派胡言!”王妃猛地拍案而起,道:“若照你所說,想要殺害矜夫人的刺客,也是你所派?而且,立秋死的當日,她房中的幾位婢女所招供的的供詞又要怎麼解釋?!”
廚娘臉色一白,連連磕頭道:“奴婢心知六婆子死後,立秋反應過度,生怕王妃你一拷問便能問出原因,便用高價將她們收買……”
王妃冷笑,道:“那你說說,立秋她聽了什麼不該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