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麼說着,兩人便聽到了外面一陣廝殺聲,王將軍的副將陳振手持兵符,指揮着手下的兵馬,就地開始反攻!
其實單單一塊薄弱的兵符在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什麼大用,然而陳振在王培德的軍中已經呆了許久,他的威信更是超過了王培德這個靠着女兒成長起來的將軍不少,所以在這個時候陳振的話比起王培德有用得多。
傅麟逸一出來,便看到了陳振坐於馬上,一手持長槍,一手持兵符,泰然而立的模樣,而他的四周站着的是十來個千夫長百夫長等,而在放目過去,四下都是正在奔走逃命的兵卒,還有那些拼命斬殺着他的兵馬的叛軍!
“住手!”現在傅麟揚的人馬本就不多,死了一個變少了一個,現在他看着自家的兵馬不斷的倒下,心疼的要命,只能不斷的喊着住手,可王培德之前的兵馬,此刻則脖子上綁着一條紅巾,廝殺得正歡,哪裡回去理會他叫着什麼?反倒是他這一聲住手,讓自家的手下都停頓了一下,方便了那些紅巾的兵卒砍殺,瞬間便又倒下了十幾個人。
傅麟逸看得目眥欲裂,咬牙切齒的盯着陳振怒道:“陳振,你這個叛賊!”
陳振挑釁的笑着:“叛賊?陳振本就是世子的人,可從來沒有背叛過世子。”
傅麟逸氣得咬牙,振臂一呼,道:“各位聽着,現在皇上已經攻入了皇宮,很快便能斬殺賊人,重奪皇權!各位將士們現在背叛皇上實在是不理智,爾等只要將陳振這個叛賊拿下,本將軍回頭稟報了皇上,必然重賞爾等!!”
“噗!”陳振嗤笑,也學着他振臂一呼,道:“兒郎們,如今皇上昏庸無道,忠奸不分,更是草菅人命、魚肉百姓,我等當兵的爲將的爲的是什麼?爲的是保護我雲騰大好江山,保護雲騰的老百姓,皇上無道,我們自然應該爲了保護老百姓,重新挑選一個!兒郎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
“是!!”
下面的兵卒振臂高呼,一個個敞開了喉嚨大吼着,直呼要爲了老百姓,重選賢君!
如浪起伏的呼聲一聲高過一聲,傅麟逸便已經知道目前的狀況已經不可逆轉,他當下聰明的選擇了放棄,並沒有繼續堅持下去。
然而,傅麟逸的身手再好,卻也不可能能以一敵十、以一敵百,很快,他便漸漸不支了下來,身旁的副將還在苦苦堅持,他怒吼:“派人通知了黃將軍了嗎?援兵爲什麼還沒有到!”
黃將軍跟他一樣,都是選擇了支持傅麟揚的人,與他一同被留在了皇城之外,此刻人在西邊,打算跟被留在了東門的傅麟逸一起,接應已經攻入了皇城兵馬,裡應外合拿下皇城。
副將將攻向他的兵卒砍倒,也同樣悲憤的嘶吼道:“末將派去的人馬這個時候應該早已到達黃將軍的軍營!只是末將也不知爲何援兵還未到!”
陳振仰天大笑,嘲諷道:“爲何未到?難道你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你們已經被姓黃的拋棄了,或者說,已經讓傅麟揚那個無義無心的僞君子被拋棄了!”
說着,他又道:“難道傅將軍就不曾收到傅麟揚的密信?我記得信中是這麼寫的吧?‘若有敵軍進攻西邊軍營,能救則救,若來兵太強,則當棄之,以保全實力,明日全力攻城’,傅將軍,我說得沒有錯吧?若所料不錯的話,黃將軍那邊應該也收到過相同的密信,傅麟揚爲了能保全一點實力,肯定要棄掉一方人馬的,不是嗎?”
傅麟逸的心一陣陣的抽痛,難道自己就這麼讓傅麟揚給捨棄了?爲了保全他的兵馬,而捨棄了他?
傅麟逸不可置信,可是,他不得不信,皇家無親情,他跟傅麟揚的關係再好,也都是假的,不是嗎?他能爲了王位爲了權力而害死大哥,不斷的設計謀害三弟,而傅麟揚也一樣,他們這兩個一樣無情無義的人,之間又能有多少親情感情?
傅麟揚捨棄了自己,正常得很。
只是,他不甘心!難道自己拼搏了這麼久,最後卻註定要死在這裡?死在離權位就差一步之遙的地方?
正這麼想着,卻又聽陳振道:“看在你現在如此落魄狼狽的份上,我讓你死得清楚明白些吧,傅麟揚的計謀雖然好,皇宮密道一事,也還真沒有人料到,不過,他肯定也料不到你手下的這一隊兵馬中,有一大半是世子爺的人……我若想得沒錯的話,黃將軍那邊,此刻自保都來不及……”
傅麟揚想得很好,康德王的戍衛軍並沒有比他手中的兵馬多多少,何況爲了爲防萬一,康德王也不可能將戍衛軍全部調進城,也就是說,康德王若想突襲,最多隻挑選一方進攻,這其中不是東門便是西門了。而他,只需要留下一方兵馬,待明日他打開大門,便能將傅麟昀拿下。
他想得好,可很多事情不是空憑想象就能辦成,就比如現在,康德王根據傅麟胤的謀劃,今夜裡在陳振突變的時候,便已經率領了一半的戍衛軍,突擊了西門,而他現在便要能將東門的兵馬拿下,此刻,便只能皇城裡,傅麟胤的動作了。
陳振說到了此處,傅麟逸便已經知道了自己大勢已去,他持起長槍,便要做臨死的掙扎時,便又聽陳振道:“將人拿下,小心一點,世子可吩咐了要活捉!”
戍衛軍營中,蘇矜藝渾渾噩噩的在牀上躺了幾天,這才確定南玉歌是不打算那沈燕平如何了,不過,南玉歌也算是動作強硬,直接便將她擡爲了側室,雖然大家都以爲傅麟胤已經去世,但她肚子裡還有康德王爺的嫡孫,正所謂母憑子貴,此刻又因爲身份關係,不斷被惡婦欺凌,王妃擡她爲側室,也算是保護她的一個手段,這麼做,雖然對一個寡婦來說已經無意義,也也無可厚非不是?
衆人猜測紛紛,卻讓被禁足在大帳裡的沈燕平恨得咬斷了一口白牙,南玉歌這麼做,是在挑釁!她知道,南玉歌這麼做不過是告訴自己,她是站在了蘇矜藝那一邊,若她在做出點什麼,她一定會休了她。
她恨極,可對於南玉歌來說,南玉歌卻覺得自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畢竟單憑她下毒一事,便可以七出之一的妒忌將其休去,而她也確實這麼做了,當天拷問了翠煙之後,她便修書一封,讓人給長公主送去,信中也都說明了沈燕平所做之事之罪大惡極,又說了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寬宏大量,又一次的原諒了沈燕平。
南玉歌這麼做,自然是爲了拉攏沈壹山。在她的認爲中,兒子如此冒着生命的危險對抗傅麟揚,肯定是爲了皇位一事,而不管是孟家還是沈家,都是必須討好的對象。
而,以她的性子,會饒了沈燕平,也是因爲這個。
蘇矜藝想清楚了其中的關係,又因爲已經兩天沒有傅麟胤的消息了,索性也不裝病了,讓傅德找出了“解藥”,便告知了南玉歌,她的身子也開始漸漸好轉起來。
雖然一直沒有傅麟胤的消息,但也沒有聽到其他的消息,她心下雖然不安,卻也並不顯得着急,只是這些天外面的氣氛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一大早的,煙翠進來服侍她的時候,總是低着頭,似乎在躲避着什麼,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丫鬟卻又幹脆的躲了開去。
心中有些疑惑,她也不問,起了身便要往外走,卻見傅德依舊笑呵呵的進來,攔下了她,笑道:“夫人要出門?先吃了早膳吧。”
看着傅德似乎不願自己出門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陣狐疑,聽着外面嘈雜的聲音,她說了聲不餓,繼續往外走。
然而人卻又讓傅德攔了下來:“夫人,粥冷了就不好吃了。”
心下的懷疑加大,她心有不安,卻總算是停下了腳步,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煙翠,喝問到:“煙翠,你有事瞞着我?”
煙翠連連搖頭,卻將頭埋了下去。
蘇矜藝嘆息了聲,又問道:“外面出了什麼事?”
煙翠連聲說不知道,可她快速的反應卻讓蘇矜藝明白,她肯定知道什麼,她將目光投向了傅德。
傅德嘆息了聲,看向煙翠道:“這事兒夫人早晚會知道,現在瞞着,夫人就不知道了麼?”
煙翠擡起頭,一臉的淚水,蘇矜藝吃了一驚,身子猛地一晃,只覺得心下一陣尖銳的刺痛,疼得她難以呼吸。
果然那是個噩耗。
傅德說:“世子死了。”
她擡起頭看着傅德,笑道:“德先生莫要講笑話。”
傅德搖了搖頭,沉默了,於是煙翠的哭聲便顯得越發的刺耳了,刺耳得讓她厭惡,她忍不住回頭,大罵:“哭什麼,不許哭!”
可是煙翠的哭聲卻沒有止住,頓了頓便哭得越發的大聲了起來,她的心也跟着一點點的下沉,沉得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