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遜醫生拿着一大堆青荇根本看不懂的檢查單據,專業地陳述着孫尚儀的病情:“因爲孫女士剛剛甦醒,她的各項身體機能還無法適應,尤其是她的心臟,還無法負荷劇烈的活動。爲了孫女士好,我建議趙小姐再讓她住院調理幾個月。我們會盡全力治療孫女士的心臟。”
“傑克遜醫生,我母親的心臟能治好嗎?”青荇擔憂地皺起眉頭。
傑克遜看了一眼陸少琛,在得到他的暗示後,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說道:“我們醫院擁有全世界最優秀的心臟專家,相信我,孫女士會健康地跟你回家。請給我們幾個月的時間。”
“謝謝您。”青荇這才放寬心。只幾個月,她可以等。她要媽媽出院的時候健健康康,沒有一點事。
“不客氣。”傑克遜禮貌地笑笑。孫尚儀的心臟衰竭還沒發展到晚期,他們醫院研製的新藥應該可以治好她的病。如果不是有這個把握,他也不會答應陸少琛向趙青荇隱瞞孫尚儀的病情。“陸,趙小姐,還有一點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那就是孫女士的雙腿。雖然陸請來的中醫專家每天都會會孫女士扎針灸,可是她長時間臥牀,我們不能保證她可以成功地站起來。”
“傑克遜醫生,我媽醒過來我就很高興了,她能不能走路我都很知足。”青荇感激地說道。她從來沒奢望過媽能康復的那麼好,只要媽健康地活着,能陪在她身邊,讓她知道自己不是孤單的,她也有親人,這就夠了。媽不能走路,她可以用輪椅推着媽去任何地方。
“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完成你的心願。”傑克遜誠摯地笑道。
“謝謝。”陸少琛跟傑克遜握手致謝後,就攬着青荇回病房。在樓道里,他笑着揉了一下青荇的直髮:“這下該放心了。”
“嗯。”青荇點點頭,綻放出一個清雅動人的笑,“只要媽康復,我這輩子就別無所求了。”
“不行!還有我。你的生命中不能缺了我。”陸少琛緊摟住青荇的腰,笑得盅惑。
“你早就在我的生命中了,還用求?”青荇燦爛地反問。
她有點奇怪,自己接受陸少琛竟然如此之快,比當初接受羅旭快了不知道幾百倍。羅旭從她進大學沒多久就開始瘋狂地追求她,每次都被她冷臉拒絕,直到大學畢業前夕,她才被他感動,接受他的求婚。羅旭用了三年纔得到她,陸少琛卻只用了短短的一個星期,簡直跟坐直升飛機似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是因爲他太完美呢,還是因爲其實他本來在她心裡的位置就非常重?她也說不清了。反正從八年前的相遇,他就駐進她心裡,只不過現在他的比重從一部分增加到佔滿她整整一顆心。
青荇的笑容迷住陸少琛的視線,他忍不住把自己的吻蓋上青荇的脣。
孫尚儀透過半敞的門,看着女兒與陸少琛深情的吻,露出寬慰的笑容。
能夠睜開眼睛看一眼青荇已經是上帝對她最大的恩賜,所以她不抱怨命運的多桀,只祈禱青荇的未來能幸福。
因爲有陸少琛,女兒是幸福的。因爲她的婚姻而傷害到青荇所產生的愧疚在看到女兒幸福後終於可以消失。她心釋然。即使現在她閉上眼睛,也可以安然地睡去。
心臟又開始難受,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動,孫尚儀努力放緩臉部肌肉,以最輕鬆的笑容面對女兒與陸少琛。
“青荇,少琛,你們怎麼來這麼早?早餐吃過沒有?”孫尚儀慈藹地摸着青荇的發頂,一臉關心地問道。
“我們在酒店吃過纔來的。媽,您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青荇坐在病牀邊,握緊母親的手,擔憂地問道。雖然傑克遜醫生說媽的病情沒什麼大礙,只需要調理幾個月就能出院,她還是會擔心。
“媽很好。”孫尚儀淡雅地笑道,心臟的疼讓她害怕,她擡起頭望着陸少琛,不放心地叮囑,“少琛,我們家青荇有些倔強的小脾氣,結婚後你可要忍讓一點兒。”
“伯母放心,我跟青荇認識已經八年,對她我比您還了解。”陸少琛站在病牀邊,向孫尚儀保證。
“那就好。”孫尚儀眼神恍惚了一下,就又強打起精神,笑望着女兒。
“媽,您是不是不舒服?”青荇感覺到自己握着的手有些僵硬,就擔憂地察看她的臉色。
“沒有。媽不是說了,我很好。可能沒吃早飯,有些餓的乏力。”孫尚儀不想讓女兒知道她的難受,醫生給她戴上了24小時監聽設備,她的情況醫生會清楚,她不需要再讓女兒爲她的身體揪心。她只要能清醒着多陪陪女兒,就夠了。
“早飯還沒送過來?”陸少琛皺起眉,按理說,這個時間病人餐應該早就送過,怎麼孫尚儀還沒吃早餐?
“早上沒什麼胃口,而且我吃不慣西餐,甜的膩人。”孫尚儀皺着眉,有些頭疼地說道。她醒過來最大的問題不是語言不通,因爲有一名鍼灸醫生是中國人,可以幫她翻譯,她頭疼的是飲食。她真不明白外國人怎麼能咽得下那麼甜膩的東西。
“是這樣。”陸少琛明瞭地鬆開劍眉,“伯母放心,我會請醫院專門爲您配中餐過來。我出去一下,青荇,你陪伯母聊天。注意,別讓伯母累到。”
“到底誰纔是我媽的孩子?你比我還孝順。”青荇笑道。陸少琛真的是世上少有的好男人,不但愛她寵她保護她,對她媽比她這個當女兒的都孝順。能遇到他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陸少琛出去了大約一刻鐘,回來的時候面帶笑容:“已經安排好了。醫院會專門請廚師爲您烹製中式菜餚。”
“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孫尚儀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的話,陸少琛就這麼上心,於是感動地看着對方。
“您答應把青荇這麼好的女兒嫁給我,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陸少琛攬着青荇的肩膀,滿足地淺笑。
“是我們家青荇高攀。”
孫尚儀看着一身貴族氣質的陸少琛,不用猜也能看出這個年輕人出身高貴,家世顯赫,以她們家的條件,青荇算是高攀了。
“您怎麼不說我高攀?我很怕自己的世俗配不上青荇純淨的心。”陸少琛看了一眼青荇,帶着無限眷寵地笑着。
“陸少琛,你不要再貶低自己了。再說,我會覺得自己更配不上你。”青荇依偎在陸少琛懷裡,對他說的話分外感動。在她心裡如神祇一樣高大的陸少琛怎麼會是世俗的啊?他配她綽綽有餘。她說的不是家世,而是人品。
“好,不說。我們兩個是上天早就配好的,不存在誰高攀的問題。”陸少琛緊緊握住青荇的手,淡笑着說道。他從來不會按人的出身來給人分成三六九等,青荇雖然貧窮,可是她有一顆千金難買的純淨心靈。她自己經歷了這麼多磨難,卻從來不向命運低頭,甚至每年都會拿出一部分打工的錢捐給希望工程。這些事青荇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因爲他想了解全部的她,所以纔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嗯。以後都不說。”青荇用力點頭。她明白陸少琛的意思,只要他覺得她是最好的,那她就是最好的。何必去在乎世俗的眼光?畢竟要過一輩子的是他們兩個人。
“看到你們這麼好,我就可以放心了。”孫尚儀莫名地傷感。她真想看青荇穿上婚紗,嫁給陸少琛。可是她的身體,能滿足她這個願望嗎?她是不是有點貪心?上帝讓她醒過來看女兒一眼,她就該知足了,現在竟然還想奢望有一天能抱外孫子。
“伯母,您不要悲觀。現代醫學技術很發達,您的心臟根本不是問題,一切都會好。”陸少琛聽出孫尚儀的悲觀,於是努力勸她。孫尚儀的身體狀況她自己比誰都清楚,所以她纔會總是流露出那種悲傷的表情。
“是啊。媽,我們要相信奇蹟。您醒過來就是最大的奇蹟了,還有什麼不能發生?”青荇趴到母親的腿上,像個孩子似的撒嬌,“媽,您一定會好。說不定明年這時候,您都能健康地幫我帶孩子呢。”
“帶孩子?”孫尚儀驚訝地看着女兒。
“我懷孕快三個月了。媽,您要做姥姥了。您要快點好,才能抱外孫子。”青荇充滿期盼地望着母親。
“嗯。媽一定會好起來,幫你們看孩子。”孫尚儀突然對未來充滿希望。她一定要跟病魔對抗到底。青荇說的對,她醒過來已經是最大的奇蹟,還有什麼不能發生?說不定她出院那天,是走着出去的呢!
“我們?”青荇臉色微黯,但很快就又恢復笑容。這孩子不是陸少琛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要她怎麼跟媽說?還是不要說了吧,免得媽擔心。
“是。媽一定要好起來,幫我們帶孩子。我跟青荇的孩子。”陸少琛緊緊握住青荇的手,給她力量。不知道遲鈍的青荇能不能聽懂他的暗示。他狡詐地翹起脣角,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