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另一女子氣得大吼一聲,粉臉變色,慍怒道:“你這老者好生無恥,你恁大年歲竟然稱呼我等姐姐,這不存心欺負人麼?”
朱丹陽一窘,莞爾道:“在下並非什麼老者,我今年才十九歲呢。我和貴派弟子風儀妹子是好朋友,只要一見她,她便能認識我了。”
開先發話那女子不信,冷笑道:“你這老者真會哄人,看你這模樣也該是七老八十的了,還自稱十九歲,誰會信你啊?居然還說風儀師妹是你妹子,我看給你當孫女還差不多啦?你真是羞也不羞?”
朱丹陽見這二人全不信任自己的話,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卻又不便發作,只道:“我來你們峨眉派確實沒有什麼惡意,請兩位姑娘相信我好麼?”
那女子道:“我家師傅剛過世不久,請你老人家不要再在這裡添亂了好麼?你先下山去吧,否則我們定會對你無禮的了。”
朱丹陽心中有了幾分氣,只道:“我今天若不見到風儀妹子,絕不會離開的。不知四大派合圍你們峨眉派時,風儀妹子有沒有受傷?她現在還好麼?”
另那女子倏地一變臉色,活似要吃人一般,呵斥道:“你怎麼知道四大派合圍我們之事?看來你這老者定然和他們是一夥的了。看劍!”
只見她長劍揮動,朝着朱丹陽胸口猛刺而來,下手極是狠毒。
朱丹陽見她橫蠻不講理,心中勃然發怒,中、食二指一拈,便將那女子刺來的劍刃夾住,隨運勁一彈,那劍刃“嗡”一聲響。那女子只覺手腕痠麻,頓時把持不住,手掌趕忙放開了劍柄,驚得目瞪口呆,委實沒料到對方內力如斯渾厚。
另那女子沒有看清到底是怎麼回事,更猜不透爲何那老者在她劍刃上一捏,師妹便要立即撤手。
吆喝一聲,劍訣一捏,一招“大鵬展翅”橫削出去,直取朱丹陽脖子。
朱丹陽看那劍尖閃爍不定,大是凌厲無比,身子朝後一仰拱個弧形,指尖猝然向上一彈,點在了女子劍刃上。
聽得“叮噹”一聲響亮,那女子驚呼一聲,那長劍立即被震斷爲兩截,那女子一條手臂也被震得麻木了。
這才明白,剛纔對方爲何雙指夾在師妹的劍刃上,師妹便要馬上拆手,原來是對方功力深厚,一定是將內勁傳輸到劍刃上,是以師妹纔會把捏不住鬆手。
朱丹陽微微一笑,抱拳表示歉意,說道:“在下多有得罪,還望兩位姑娘多多莫怪。”
忽然一拉小黑手臂,身軀陡地朝前縱出了三丈來遠,直往前方拔步奔行。
那兩女子哪料得他輕功如此高明,連聲驚呼“不要跑!”展開輕功尾隨去追趕朱丹陽二人。
她們哪比得過朱丹陽輕功,才追出三丈遠,朱丹陽拉着小黑少說已奔出了二十丈外,轉眼消失在前方叢林間。
朱丹陽拉着小黑跑了一會兒,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塊稀有的平地,尚還修建着十來幢大小不等的樓房。
只是那些房子周圍都掛着白紙燈籠,寫上“奠”字,居中門庭掛着一副輓聯,左側“峨眉青松挺拔千古秀”,右側“一派浩然正氣萬年流”,橫批“天空海闊”。
看來此處便該是峨眉派的門戶所在了。
朱丹陽拉着小黑正欲朝那居中大門走進,乍有五名手執長劍的峨眉派弟子齊刷刷躍出門來,將二人擋在外邊。
五人同樣是批麻戴孝。
聽得一人大喝:“你們是誰?來我峨眉派有甚企圖?”
朱丹陽一抱拳道:“幾位不要誤會,在下來此絕無惡意,我是來弔孝的。”
有名女子“哼”了一聲,訕笑道:“恐怕是諸葛亮弔孝,沒安好心吧?”
朱丹陽生怕再引來誤會,只道:“在下實無惡意。我和你們峨眉派風儀、瑤紅、紫玉、香梅幾位姑娘認識,不信你們可叫她們隨便一人出來,便可知曉我並沒有撒謊了。”
卻在這時,適才在“解劍亭”阻攔朱丹陽二人的兩名女子也相繼趕到,一人大喝“攔住他們,這老頭子功夫厲害得緊,千萬別讓他闖進去打擾了師傅她老人家清淨。”
衆人聽她這般一喝,盡都不再猶豫,一起發劍攻擊朱丹陽小黑兩人。
小黑初學功夫個把月時間,哪有什麼根基,憑他的悟性,自然不能和朱丹陽相比了。
朱丹陽生怕衆女傷到小黑,只好一手緊緊拉住他,單手發招回擊衆女子。
他如今的功力已至化境,彈指揮手間都有傷及衆女的可能,是以不敢太過用勁,只憑着卓絕的輕功造詣在衆人當中穿梭遊走,專門出指點擊對方手背“神門穴”。
那“神門穴”乃是手背上主要穴位,只要被擊中,立即就會手臂痠軟無力。
朱丹陽步法巧妙,一手將小黑舉過頭頂,一手不停揮動點打衆女子手上穴道。
衆女子哪會是他敵手,更沒料到他手舉一人,身法仍是如斯快捷,無不暗自驚歎。
自然也明白他把那小孩高舉頭頂,其目的是使自方人永遠傷他不得。
聽得“哎喲哎喲”叫聲接連不斷,只是頃刻工夫,衆女子全被打落手中長劍,一手撫着另一隻被打中穴道的手輕聲呻 吟。
便在這時,聽得一聲嬌叱劃破朗空,一股陰冷的勁道逼向了朱丹陽“背脊穴”。
朱丹陽心知又有人殺到,不及看那來者是誰,雙足在地面一點,直衝而起兩丈多高。
全場衆人見狀,頓時驚的目瞪口呆,盡都朝天空望去。
偷襲那人一刺不中,見對方縱上了虛空,也是愣住,擡頭望去,忍不住大喝一聲“好俊的輕功!”
衆人哪能想到這老頭子頭頂不僅舉着一人,而且一跳之間竟有兩丈來高,單憑這份亙古難覓的輕功造詣,當今武林中恐怕絕不會再有第二人能夠比過他了。此人實是個不世出的人才。
朱丹陽微一運氣,身子輕輕站落地面,這纔將小黑放了下來。
一見欲刺殺自己那人是瑤紅,心中大爲歡喜。
正在這時,風儀、紫玉、香梅、聯同幾名峨眉派弟子相繼執劍趕了出來。
朱丹陽看她們全都沒事,緊繃的心絃總算鬆弛下來,高聲叫道:“風儀妹子,紫玉、姚紅、香梅三位姐姐,你們都還好麼?”
他這一叫,衆人登時愣住,無不疑惑地看着他。
鳳儀好奇地道:“老爺爺,你到底是誰啊?你恁大年歲,爲何叫我妹子?我可不敢當。”
雖說不滅師太剛剛去世,衆弟子情緒低落,個個都神態莊重,但聽得這滿頭鶴髮的老者竟稱呼她們姐妹,心中自然大覺好笑,只是這一笑並不掛在臉上。
朱丹陽知道她們都沒認出自己,忍不住哈哈一聲朗笑。
衆人聽他發笑,那聲音中氣充沛,洪亮懾人,許多內力低微的弟子已感覺胸悶氣窒,無不暗贊他內功修爲着實精湛,只是她們均猜不透這老者究竟是誰?來峨眉山到底要幹什麼?
朱丹陽笑完才道:“風儀妹子,你不是千叮萬囑要我來峨眉山看你麼?怎麼我來了,你又不認識我呢?”
風儀“啊”的一聲,興奮得大叫起來,迎上前去,喜道:“你是朱哥哥?”
她總算認出了這白髮老者便是朱丹陽。
朱丹陽笑道:“你總算認出我了。”
瑤、紫、香三人仔細看他面貌,也都認出了朱丹陽,只是不知爲何短短個多月不見,他如今已變成了這般模樣,心中都是納悶不解?
風儀面色倏又一變,好奇地道:“朱哥哥,你的頭髮,怎麼、、、怎麼全都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那表情又是費解,又是心痛。
朱丹陽不禁有些生憐,溫聲道:“我中了劇毒,所以纔會變成了這樣子。”
香梅插口道:“你究竟中了什麼毒呢?毒已經解了麼?”一臉關切之意。
朱丹陽見她們都如此關心自己,不由有些感動,說道:“我中了金舌蘭劇毒,要到雲南的蛇毒門才能求取解藥,我正打算去雲南的,但行到瀘州府時,聽聞不滅師太慘死的噩耗,我擔心你們安危,所以就趕來了峨眉山,看大家有沒有事。”
那適才在“解劍亭”阻攔朱丹陽小黑二人的兩女子聽得這話,臉上均是一紅,大不好意思,都上前來爲自己適才的鹵莽行爲道歉。
朱丹陽笑道:“不知者不罪,二位姐姐不要記在心上。”
二女這才安心,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