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陽見她俏生生玉立,鬢畔那朵白花兒依舊穩穩插着,大是佩服她武功了得,苦喪着臉道:“我服啦!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柳琴道:“你既勝我不得,可就親我不到了?”
嘿嘿一笑,大有得意之色。
朱丹陽道:“誰說我勝你不得了,我隨時都可以取下你頭上那花兒來。”
柳琴不信,刮臉羞他,道:“你少吹大氣了,真是死要面子。”
朱丹陽早有主意,嘿嘿笑道:“你當真不信我隨時可以取下你頭上的花兒來麼?”
柳琴撅嘴道:“我纔不信呢。”
朱丹陽道:“好,我這就取下來叫你瞧瞧。”
柳琴見他說得鄭重,知道他詭計多端,連忙雙手垂胸守住門戶,以防萬一。
卻見他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兩眼悠閒地望着天上雲彩,竟渾不去理會自己。
柳琴急道:“你幹麼,快起來奪花啊?”
朱丹陽道:“我剛剛被你打中了穴道,哪有力氣起來,你好歹扶我起來再說啊?”
柳琴一想也覺有理,反正自己武功強過他,自是毫不畏懼,說道:“好!”
依言走了過去。朱丹陽不等她近身,忽道:“且慢!”
柳琴道:“你又是怎麼了?”
朱丹陽嘿嘿一笑,道:“屆時倘若我取下了你頭上花兒,我要在你臉上親兩下,成不?”
柳琴大是不屑,渾不把他放在眼中,想也不想便道:“就依你了。”
朱丹陽大喜。柳琴走了過去,俯身便去扶他。
哪知朱丹陽突然翻身坐起,出其不意一爪抓出,輕易從她耳邊取下了那白花兒來,哈哈笑道:“取下來了麼?”
饒柳琴輕身功夫高明,也不料朱丹陽會使這般手段,怒道:“你耍癩,這算數麼?”
朱丹陽翹起嘴道:“怎麼能不算數,剛纔咱們有言在先,你難道忘了麼?”
柳琴道:“我哪有忘了?”
朱丹陽道:“那好,你說來聽聽,我適才怎麼說來着。”
柳琴道:“剛纔你說,無論你使任何手段奪下這花來、、、”
忽然明白過來,怒道:“你好啊,故意給我下了套兒,你不羞麼?”
她倒並非愚鈍癡傻,只因一派天真無邪,初時沒有仔細斟酌朱丹陽那番話之深意,方纔墜入彀中,其時一經思索,自然明白了過來。
朱丹陽嘿嘿道:“願賭服輸,難道你想抵賴麼?”
柳琴心知上了他當,卻又不願落人口實,叫道:“誰抵賴了?你以爲我是你麼?”
再不多說,俯身坐到朱丹陽身畔,將雙眼緊緊閉了起來,羞得滿臉飛霞,示意讓他來親吻自己。
朱丹陽見得這狀,一顆心似要跳了出來,情不自禁在她一邊臉上親了一下。
其時驕陽正烈,映照在柳琴臉上,她被朱丹陽這一親,粉嘟嘟的臉蛋如兩隻紅蘋果,鮮豔動人。
柳琴睜開眼來,朱丹陽正柔情含笑凝視着她,見他一張俊面也被烈陽照得紅撲撲的,更添也分嬌氣。
將頭一側,墜入其懷,柔聲道:“你手足還痠麻麼?”
適才二人一番嬉鬧,各憑性子互不謙讓,這時又溫言馨語,纏綿無盡。
柳琴打中朱丹陽手足穴道時,下手並不甚重,只是當時微有痠麻之感,這時早不癱軟了。
朱丹陽見她嬌氣十足,語氣甜蜜,伸臂將其攬在懷中,輕聲道:“早就不疼啦。”
柳琴不語,又緩緩閉上雙眼。
直坐良久,朱丹陽又才道:“咱們今日就下山去,好麼?”
柳琴知他這段日子久居深山,一定早就厭倦,也不拂逆之意,道:“一切聽你便是。”
朱丹陽以前也曾說過“一切聽你”這般話,現在反倒是柳琴說了出來。
朱丹陽甚喜,道:“好,咱們這就下山去。不過鄭鬆一定正帶着人在四處尋我,咱們這一下山該去何處呢?”
柳琴道:“除了武陵,去哪裡都是可以的啊!”
朱丹陽一心要到武陵拜師學藝,聽得這話,大敗興致,道:“可是我去武陵有正經事要辦啊!”
柳琴道:“什麼正經事啊,不就是去見你姑媽麼,難道她比我還重要?”
她微微有了幾分氣,眼睛也睜了開來。
朱丹陽見她生氣,竟是不知怎生回答。若直說去武陵是爲了拜柳一劍爲師,那柳琴一定不會同意,反正天下名師到處都有,何必偏偏要去武陵拜柳一劍呢?
他對柳琴情意綿綿,想到她對自己恩深意重,這一輩子都是報答她不完,哪忍心違悖她意思。
想了須臾,又才說道:“你既然不願去武陵,那咱們不去就是,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
柳琴一派天真,也沒去細想他這番話其實是言不由衷。
心中大喜,緊緊握着他手,笑道:“你果真願意聽我的話麼?”
朱丹陽強顏歡笑,道:“當然啦,我一輩子都聽你的話。”
柳琴再不猜忌,一拉他手,二人一起撐起身來。
其時驕陽正豔,舉目朝着山麓眺望,泱泱江水波光粼粼,似如金蛇,正是風光柔和旖旎。
二人尋了路徑,發足朝山腳疾奔而下,走不多時便到得山下的鎮子。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一派繁華氣象。
朱丹陽心想:“磐石鎮雖是巫山縣中最富庶的小鎮,但這個鎮子的繁榮景象,竟是絲毫不輸於磐石鎮。”
二人漫步上得長街,忽見十幾名桐柏派弟子迎面走來,個個手提朴刀,東張西望,機警異常,顯是在找尋着什麼。
朱丹陽見那些人一色灰布勁裝,腰扎錦帶,正是在陰風山下的小鎮外,和鄭鬆隨行之人的那般裝束打扮,已經認出這些人正是桐柏派弟子。
柳琴見勢不對,一拽朱丹陽胳膊,兩人閃身躲進一條衚衕。
柳琴道:“這些人一定還在尋找我們。”
朱丹陽道:“這該如何是好?”他平時主意挺多,這會兒卻沒了轍。
柳琴道:“咱們這樣冒然出去,一定會被他們認了出來,不如喬裝一番再上路。”
朱丹陽點了點頭,道:“這個辦法甚妙!”
待得那十幾名桐柏弟子穿過長街,徑直朝着荒郊野外去了,二人這才走出衚衕。
隨進一家飯館,點幾樣菜打尖吃飯。
用飯完畢,柳琴起身欲結飯錢,一摸襟懷,卻是身無分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