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陽揉了揉雙腿,已能站起來,抱拳道:“我已無大礙,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微微傾首致謝。
那少俠笑道:“長江雙怪無惡不作,人人得而誅之,我這番作爲也算爲民除害。至於救你一命也只是個順水人情,兄臺你又何需掛齒?”
朱丹陽見他剛纔那般高傲自大,這時說話卻如斯客氣,心中大爲折服,笑道:“公子太謙虛了。敢問公子貴姓?在下朱丹陽有禮。”
那少俠抱拳道:“在下馮雲傲有禮。”二人都相視一笑。
朱丹陽又道:“原來是馮公子,幸會幸會。只不知公子要去哪裡?”
馮雲傲幽幽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該去哪裡是好。”轉頭望着茂盛的樹林出神。
朱丹陽看他怫然作色,似有心事,說道:“不知公子是被什麼煩心事所捆擾,內心這般彷徨。”
馮雲傲不料被他點破心事,略略有些好奇,忍不住斜睨他一眼,道:“朱公子真會察言觀色,在下好生佩服!”
朱丹陽笑道:“哪裡,哪裡!不過若你真有煩心事,不妨一吐爲快,也許說出來你的心情就會好一些了。”
馮雲傲微微點頭,也表示認同他的說法,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一個月前,我父親強逼我娶一名大戶人家的女兒爲妻。但我與那女子素不相識,更不瞭解,全憑媒撮之合,我便非常反對這門親事,說什麼也不同意。後來就和父親鬧翻臉,繼而離家出走。哎!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他和朱丹陽萍水相逢,但都是少年心性,直言不諱,便毫不猶豫說出了自己的煩心事。
朱丹陽知道了原委,心有感慨,嘆道:“原來是被婚姻之事捆撓,這也難怪你不開心。不過歷來婚姻大事都由父母做主,一直以來這都好像是天經地義之事。哎!但是天下父母又豈會理解現在年輕人的心思。俗說強擰的瓜不甜,強合的婚姻想來定也不會幸福。”
他想到自己和柳琴私定終生,雙方情投意合,沒有外人干涉阻擋,再聽及馮雲傲的遭遇,覺得自己比他幸運得多。
言下之意,竟是在爲馮雲傲叫屈。
馮雲傲聽言哈哈一陣爽笑,似乎聽得這話心中暢快,緊皺的眉宇稍稍鬆弛,說道:“你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要是早些年相識該多好,起碼我們會有共同的語言。有道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哎!今日能與朱兄結識,實在是緣分如之!”大有相逢恨晚之感。
朱丹陽本就有心和他結交,又見他氣度非凡,武功高強,更是心生欽佩。
當下說道:“既是如此,你我又何必公子長公子短叫得這般彆扭?咱們不如兄弟相稱怎樣?”
都是少年性子,馮雲傲也對朱丹陽大來好感,聽他這般一說,更是大喜,道:“如此再好不過。我今年剛滿二十歲,朱兄幾歲?”
朱丹陽道:“你比我年長二歲,你是兄我是弟。馮大哥。”
馮雲傲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頭,叫聲“好兄弟!”
二人四目一交,又是哈哈大笑不止,心中都有說不完的快活。
畢竟少年人心性,志同道合的地方甚多,眼下二人言語投契,卻在迷茫之際覓得知音,那份喜悅倒不是三兩言語就可以說清的了。
馮雲傲道:“對了兄弟,不知你是哪裡人士?爲何在此?又要去哪裡?”
朱丹陽道:“我家住巫山縣,現在準備去武陵。”
他雖與馮雲傲交淺言深,不過自己“爲何在此”,並沒有告訴他。
畢竟他又不知對方的來歷,又看他殺人如麻,心中早有芥蒂。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道理他自然明白。
馮雲傲道:“原來是這樣。剛纔我躲在旁側窺聽已久,聽到你與長江雙怪對話,你們之間似乎結下什麼樑子?”
朱丹陽微嘆口氣,說道:“長江雙怪抓了我的一個朋友,我又請丐幫朋友抓住了他們,詢問我那朋友的下落。待知我那朋友平安後,我也就饒了二怪一命。哪知他二人不但不感激饒命之恩,今兒反來與我爲敵,於是我們便打了起來。適才要不是馮大哥你及時出手相救,恐怕我早死在二怪手裡了。”
馮雲傲聽了原委,心頭大是憤恨二怪作風不良,好在二怪如今均死自己手上,氣憤也就消減許多。
說道:“原來如此。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居然和丐幫亦有交情,真是不簡單。不過有了長江雙怪的前車之鑑,以後你行事再不可鹵莽,應知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該饒且饒,該殺必殺。”
朱丹陽聽他言之在理,點點頭道:“大哥教訓得是,小弟以後會有分寸了。”
轉念又道:“不知大哥欲怎樣處理自己的婚姻一事,難道從此逃避再不回家了麼?”
馮雲傲望着天空一陣落寞,一時不知怎樣作答。
長嘆一聲,道:“咱們先去喝酒,我看着這二怪的屍體就噁心。”
朱丹陽看他不答,也就不問。想到喝酒,心中頓時歡喜,尾隨他往一條小徑走去。
夜幕之際兩人來到了一個縣城,朱丹陽也不知道那縣城叫什麼名字,反正不識路,只有跟着馮雲傲走。
二人上了一家酒樓,馮雲傲要了兩壇竹葉青,另點幾個四川風味的麻辣菜餚下酒。
一盤“麻婆豆腐”、一盤“紅燒豬蹄”、一盤“熗炒白菜”、一盤“麻辣共鳴”。
兩人初初見面,接連幹了三杯方落筷吃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馮雲傲似乎微有醉意,聽他說道:“兄弟,其實我並非故意不娶那大戶小姐,只因心中惦記一人,所以才下此決定。”
朱丹陽一“哦”,說道:“原來如此。能得大哥傾慕者,想必是個罕見的絕色佳麗咯?”
馮雲傲笑道:“她究竟美不美,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我只看一眼就被她深深吸引,無法自拔,這輩子若能得她爲伴,大丈夫死有何憾?”
他說話時滿臉柔情,似有陶醉憧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