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陽四周打量一番,哪顧及手上痛楚,心中嘖嘖稱奇,叫道:“是誰在和我說話?”
這一喝問,不聽得有人吱聲,心中正自納悶,忽聽有人說道:“我便在你隔壁!”
朱丹陽聽聲辯位,判定和適才發話的正是同一個人,聲音正是由左首的石壁處傳來。
他心中甚奇,順着發出聲音的方向尋去,發現牆上居然有指頭般大小一個眼孔。
他眯眼窺視,原來隔壁也是一間囚室,裡邊關着個披頭散髮的怪人。
只因那邊室中光線灰暗,而且那眼孔太小,也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朱丹陽驚了一張,想起自己已被關了這麼多天,竟沒發現隔壁還關着一個人。
用衣袖拭去了臉上血跡,問道:“你是誰?”
他本來一心求死,不料這怪人從中作梗,竟沒讓他滿足心願,對此人心存幾分不滿,說話之時,也顯得甚是冷淡。
那人並未及時回答,過得片刻方道:“我是誰與你無關。只是你小小年紀就這般撞死,未免忒輕賤自己的生命了?”
那人第一句話答得非常傲慢,渾沒將朱丹陽放在眼裡。但第二句話聲音略轉柔和,大有指責關心之意,也聽出此乃一名男子聲音。
朱丹陽本對那人心有憤憤,卻聽他言語中對自己頗爲關切,沒有惡意,這才消了怒氣。
再聽此人說話洪亮如鍾,想必是中氣充沛,該是個武功高強的好手。
只是朱丹陽初出茅廬,見識淺薄,自不能由人的發聲判斷此人的武功修爲。
他喟嘆一聲,幽幽說道:“我與其這樣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早死還痛快些!”
那人哈哈一笑,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你難道真的想死?如果你真想死的話,那就再撞一次牆吧,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嘿嘿!”
這話聽來大有挑釁消遣之意,更帶幾分玩味,倒讓朱丹陽哭笑不得。
他本來確實抱定痛快一死的念頭,此時卻被那人一番挑唆,心中頓時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不知到底是死了好,還是不死爲好?一時間陷入躊躇兩難。
那人見這邊久無動靜,似乎看穿了他心中在猶豫,又道:“其實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我苟延殘喘這麼多年,爲的就是有生之年,還能有機會出去見見外面的花花世界。哎!只是不知今生還有沒有那個命運,走出這個魔窟?”
朱丹陽聽及此言,似覺他心中有着無限感慨,悲憤卻又落寞,一時好奇心起,問道:“前輩,你到底是誰啊?你也是被鄭鬆關在這裡的麼?”
那人並不答他,似乎沒有聽見朱丹陽在問他話,只是喃喃自語道:“劍譜啊、、、劍譜,哎!爲了什麼劍譜,居然、、、死了那麼多人,劫數啊!”
朱丹陽渾身猛烈一震,叫道:“前輩,你在說什麼劍譜?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他陡聽得“劍譜”二字,心情無比激動,一隻眼睛通過那小孔,眨也不眨盯着那怪人。
那怪人沉吟不語,過了好一陣子,又才淡淡的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在胡說八道,你千萬不要當真就是。”
朱丹陽耳目極其靈朗,明明聽見他在說“劍譜”,現在他卻矢口否認,竭力在掩飾,斷定此人定然知曉許多關於劍譜的事情。
心道:“他之所以自言自語道出劍譜,定是他聽到了那女魔頭天天來向我詢問劍譜所在,我一旦不說,就會被酷刑折磨。那怪人對我心生同情,因此剛纔纔會在生死關頭喝止了我幹傻事,從而救了我一命。再想到那劍譜是件不祥之物,害得多少人無辜丟命,他一時心有感慨,方會情不自禁將‘劍譜’二字道了出來。”
他父母之死正是因那不知名的劍譜引來,眼見這怪人卻知道一些關於劍譜的事蹟,朱丹陽如何不情緒激動,澀聲問道:“不知前輩認識王鐵高麼?”
他心知排闥直進的問將出來,那怪人定會守口如瓶,只得先從一些無關緊要的枝節問起,再入正題,方有可能從他口中套出更多一些關於劍譜的秘密來。
那怪人微愣須臾,輕輕嘆了口氣,方纔徐徐說道:“武功天下第一的王鐵高,我雖沒親眼見過,耳聞還是有的。”
朱丹陽見他願意和自己閒聊下去,暗暗歡喜,又道:“他座下的五大弟子前輩認識麼?”
那怪人聽了這話,良久不答,朱丹陽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直過半晌,聽他長長嘆了口氣,顯得幽怨無比,說道:“你問我認不認識王鐵高座下的五大弟子,嘿嘿!哈哈!這話倒也問得有趣!哎!我又怎會不認識他們?”
說至此處,又是長長嘆氣,才道:“柳葉門在二十多年以前,號稱江南第一大派,王鐵高號稱武功天下第一。他座下的五大弟子自然也是個個名聲煊赫了。他的大弟子名叫聶不平,二弟子叫朱充,三弟子馬蘭,是名女子,二三弟子乃是一對夫婦,二十多年前在武林中號稱柳葉雙飛俠。四弟子叫謝雷,五弟子麻文奇,你看我說得還對嗎?”
朱丹陽早聽趙有良向他提及過大師伯,四師叔,五師叔的名諱,聽這怪人和趙有良說得不謀而合,料定這人確實有可能清楚關於劍譜的一些秘密,便道:“前輩果然見識廣博,說得一點也不假。”
那人長嘆一聲,隨道:“柳葉門算得武林中的大門大派,但哪又會知,嘿嘿、、、竟在一夜之間被人滅了門呢?五大弟子武功高強,冠絕武林,卻也在一夜之間全遭毒手,哎!這也算是武林中的一個大案件了。”
朱丹陽見他果然知曉不少江湖軼事,不禁大是佩服,說道:“不知前輩是否知曉柳葉門被滅門的真正原因呢?”
那怪人愣了一會兒,卻是久久不言。
過得好一陣子,方纔又道:“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要睡覺了,你別再來煩我。”
朱丹陽見他情緒微微顯得浮躁不安,知他一定有事瞞着自己。
只是見他不願多說,又不便過多追問下去,回身坐在角落,滿腹疑雲萌生。
胡思亂想一會兒,始終理不清一些事情的端倪。
肚子“咕咚咕咚”叫得幾下,這纔想起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