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有身份的人

次日,薛白去找楊國忠時,這位右相正忙着處置公務。

說的是京兆尹鮮于仲通找來能工巧匠爲楊國忠刻了一座“銓綜之能”的石碑,準備立在尚書省門外。如此,六部官員上衙時都能看到,時刻銘記其政績。

碑文是鮮于仲通親自撰辭的,但問題在於聖人得知此事後來了興致,親閱了這篇文章,改定了幾個字。可現在石碑都已經刻出來了,他們正在商議如何是好。

薛白在偏廳等了小半個時辰,他們終於找到了解決之法,決定以金子來填補、重刻那幾個字。

待到薛白入內時,正遇到鮮于仲通出來,打了招呼後便問道:“節帥久鎮川蜀,今在長安可還習慣?”

“長安天氣太乾燥了。”

鮮于仲通想着自己哪怕不能稱爲名將,在川蜀做的也是實事,可如今只在楊國忠這等庸人門下當個趨炎附勢的走狗,心中感受難言,搖了搖頭,告辭而去。

薛白獨自入內,楊國忠一見他便朗笑道:“阿白來了,我聽長安傳聞,你近來豔福不淺吶。”

“阿兄可聽說了馮神威從范陽回來了?”

“是嗎?”

楊國忠目露疑惑,似乎連馮神威到范陽去做什麼都忘了。

薛白只好把事情再複述了一遍,他卻不像杜五郎那樣直接把辦法拋出來,而是丟給了楊國忠一系列的難題。

“過去李林甫在時,安祿山無比奉承。如今卻這般桀驁不馴,看來是不服阿兄。聖人想必很快會垂詢此事,你準備如何回答?”

“阿白可有妙計教我?”

“無非是表態罷了。”薛白漫不經心地道,“聖人不願相信胡兒會叛亂,又有疑惑。你或是咬定他要反,或是順着聖意讓聖人安心。”

“我難道還能說他不會反嗎?”楊國忠眉毛一豎,沉思道:“卻得設法讓聖人信我。”

薛白依舊不提辦法,提出了問題之後,話題一轉,開始爲自己謀官,稱想要更進一步。

“你這又想要進步了?”

楊國忠正心煩,不耐煩給薛白謀官,道:“你任中書舍人纔多久?我且給你透一個消息,價值千金。”

“那我恭受了。”

“聖人早前便與我說過,認爲你太年輕,難堪中書門下要職,想給你點挫折來磨礪伱。是我,一直爲你擔着,否則你早被貶了。聽我說,眼下不是上進的時候。”

既然不是上進的時候,薛白對政務便興趣缺缺,肉眼可見地態度敷衍起來,很快便起身告辭。

楊國忠正有大事要問他,見他如此,亦是不滿,看着他的背影暗哼了一聲。

“目光短淺的自私自利之輩罷了。”

~~

可難題總得解決,過了一日,楊國忠還真是被聖人召見,問詢了他對范陽之事的看法。

他當然是秉忠直言。

可惜,聖人沉默不語,並不對此表態。

楊國忠甚覺失望,回府後立即召集幕僚們商議,偏是連着幾日未能商議出結果來,反而聽到了長安城中的一些風聲。

“什麼?”

“下官聽聞,聖人有意召安祿山入朝爲宰相。”

楊光翽是昨日在青門吃酒時聽旁邊雅間的食客說的這消息,對方話語間自稱是內侍省的官員,消息應該是準確的。

“豈可如此?”

只要有失去相位的可能,哪怕風險再小,都是楊國忠不願接受之事,當即目露嫌惡。

他面對李林甫的唾沫都不曾有這般抗拒。

楊光翽連忙道:“這消息也是下官打聽來的,據說是聖人聽聞了馮神威的稟報之後,有心想試探安祿山……下官認爲,那雜胡定是不會回朝任相的。”

“他不會?你說得準嗎?!”

楊國忠怒叱一聲,又道:“即使他不回朝。只要聖人旨意一下,朝中便多一個宰相,你讓我如何自處?!”

這話倒是很有道理,楊光翽回答不出,只好喏喏退下。

楊國忠思來想去,愈發擔憂。遂再次派人去請來薛白,詢問此事。

“到這地步了?”薛白聽罷,故意顯出些訝然的表情,踱了兩步,問道:“你已在聖人面前闡明安祿山的野心了嗎?”

“不錯。”楊國忠就煩他這故意拿腔拿調的樣子,偏是拿他無可奈何。

薛白道:“阿兄稱胡兒要反,聖人便將他召回京任相,倘若這時你又退縮了,豈非要惹聖人不喜?”

“哈。”

事涉自身的重要利益之時,楊國忠一點也不傻。當即明白過來,薛白與楊光翽其實是一樣的意思。

當然,意思一樣,說出來時顯示的見地卻是天壤之別,楊國忠倒也沒有叱退薛白,只是用力一揮手,決絕道:“你不必再多說了,我斷不會讓聖人下詔。”

薛白心知說服他不是那麼簡單,懶得在此事上費脣舌,他自有旁的辦法,嗤道:“眼下豈是下不下詔這般簡單?”

“還有什麼?”

“既不肯召安祿山回朝拜相,他早晚必反。我們務必做好最壞的打算,真到了兵戎相見的那一日,是否有足夠的兵力應付?”

楊國忠問道:“你是何意?”

“當然是增強在軍中的勢力,回頭我可以給你一批名單,便當是給相府引薦人才。”

薛白與李倓結交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他知道李亨在西北軍中經營多年,與許多將帥關係匪淺,比如歷史上平定了安史之亂的兩大名將郭子儀、李光弼。

這就是薛白的思路與高力士不同的地方,高力士想的是向李隆基證明安祿山要反,卻低估了安祿山的實力,沒意識到光是證明是沒用的;而薛白卻想要儘早地提攜一批將領,趁着楊國忠滿心糾結之際,他正好可藉此右相之權,便宜行事。

……

楊國忠思慮了一番,決定對薛白的兩個建議聽一個,提攜一批軍中的人才、施恩於他們。

至於任命安祿山爲相一事,他認爲毫無意義,反而詔令一下,只會動搖朝廷的威望,於是派人入宮請求覲見,準備向聖人當面反對此事。

入了宮,他留心觀察了一下,發現今日李隆基身邊隨侍的是高力士,遂暗暗叫好,信心大增。

行禮過後,當李隆基問及他何事求見,他略略猶豫便道:“臣聽聞聖人要命安祿山爲相,他雖有軍功,但目不識書,豈可爲宰相?聖人若下制書,臣恐四夷輕視大唐啊。”

這一番話他是思量了許久,針對了聖人好大喜功的心思說的。聖人好面子,想必能聽得進去。

意料之外的是,李隆基聞言卻有個啞然失笑的表情,道:“楊卿所言不虛,但朕尚且不知要命安祿山爲相,楊卿何處得知的消息?”

楊國忠一愣,心道自己是從內侍省得知的消息,之後,他纔想起這消息是楊光翽從茶樓酒肆中打聽到的。

“朝中有此傳聞,臣誤以爲真了,臣失職。”

一個宰相,能犯這樣的錯誤,算是十分荒唐了。但李隆基卻不以爲意,更多感到的卻是好奇,遂瞥了高力士一眼,以目光詢問。

高力士這才道:“想必是有人認爲安祿山功績甚高,向右相進言,要召安祿山回京拜相。”

倘若李隆基真有此打算,經楊國忠這般一勸,興許就作罷了,偏偏楊國忠先出了一個醜,反倒是提醒了他。

哪怕他再信任那個總是願意在他面前出醜賣乖的胖子,一直有人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狀告,以他多疑的性情,又豈能完全不懷疑?

李隆基卻不會與高力士、楊國忠商量,這二人對安祿山有成見,言語難免偏頗。

作爲一個智足以拒諫的皇帝,到了偶爾舉棋不定的時候,他才發現身邊能夠商量的人越來越少了。

等楊國忠退下,他想了想,吩咐高力士去把張垍召來。

張垍也有過要上進的時候,但他這人從小就優渥慣了,遇到些挫折就退回去過原本舒舒服服的日子,對朝政並不像旁人那般上心。

因此他在御前難得還有一絲超然之態,立在那聽着李隆基的垂詢,思量着,沒有馬上給出回答,而是先陳述了他的擔憂。

“出將入相,此爲大唐舊俗。若說安祿山目不識書,楊國忠學問亦不高深。臣所憂慮者,安祿山回朝,陛下將范陽、平盧託於何人?”

說着,張垍頓了頓才分析着另一種可能,緩緩道:“而若他不願回朝,又如何?”

試探很容易,試探後帶來的諸多問題卻讓李隆基犯了難。

“依張卿之意,朕不宜召安祿山回朝拜相?”

“臣斗膽,敢問聖人是否需釋疑?”

“不錯。”

張垍遂道:“若安祿山願入朝拜相,可見其忠心,則加其爲尚書左僕射,依舊留鎮范陽,拜相而不還京,可安其心,可嘉其忠。”

“可。”李隆基點頭不已,這是他最想要看到的結果,國事波瀾不驚,他可繼續當他的聖明天子。

張垍繼續道:“至於安祿山若是不願入朝,臣以爲當遣人迅速誅殺,以河西、隴右、朔方、河東四鎮將領至范陽平叛。”

相比高力士與馮神威的告狀、楊國忠的出醜,張垍的建議顯得更妥當,李隆基卻還是有一個不易察覺的皺眉動作,對於此舉有可能帶來的麻煩有了心理建設,方纔點點頭,道:“如此辦吧。”

“遵旨。”

殿中唯有高力士、張垍,但李隆基還是又補充了一句,道:“今日所議,爾等不可泄露。”

之所以不可泄露,乃是不能讓旁人知道安祿山來或不來將會面對的是什麼結果。

~~

次日,中書門下省。

薛白亦參與了召安祿山還朝任相的制詔。待小半個時辰之後,他從東面的景風門出了皇城,進了崇仁坊的迎祥觀。

幾年前,太子李亨常常在這裡偷偷與朝臣會面。但隨着他的失勢,迎祥觀早已失去了這樣的作用。

一般而言,哪位皇子皇孫再想秘會朝臣,不會再選擇這樣一個顯眼的地方。然而,當薛白穿過後殿,李倓已經等在那裡了。

其實他們的身份還不算敏感,年輕人私下常會面也是無妨的。今日之所以選擇秘會,卻是因爲李倓得到了一個宮中透露出的機密。

“聖人不打算讓安祿山回朝拜相。”

“我剛在中書門下制了詔。”薛白道。

李倓搖頭道:“我的意思是,雖有召喚,可即使安祿山真回朝了,聖人也打算讓他留鎮范陽。”

“沒有更合適的范陽節度使人選了?”

“豈會沒有?聖人不願換罷了。”李倓面露憂慮,道:“我們想要的是留安祿山在長安,以便阻止他叛亂。而聖人只想要試探,可試探了又有何益?”

薛白道:“我倒覺得無所謂。”

“何意?”李倓問了一句,見薛白不答,明白過來,點頭道:“他若敢來,我們弄死他。”

“他不會來的。”薛白問道:“若他不來,聖人會如何處置?”

“遣人斬殺他,代替他鎮守范陽。”

這雖然是薛白能夠猜測到的李隆基會有的態度,但能夠得到最確切的、第一手的消息,於他是極爲重要之事。

他幾乎是第一時間下了決定。

“遣誰去斬殺他?我來做。”

李倓一愣,眼神中綻出光亮來,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河北的問題絕不是殺一個安祿山能解決的,需要一個有足夠能力的宿將代替他。我的資歷遠遠不夠,可爲兵馬使、採訪使,但還需要一個……不,是兩個節度使的人選。”

“你有人選?”李倓問道:“誰?”

“郭子儀、李光弼。”薛白道:“讓此二人出鎮范陽、平盧,爲我的後援。如此,我願出使范陽,斬殺安祿山。”

其實薛白之前提議過讓高仙芝到范陽,讓郭子儀出鎮安西,他認爲這更符合他們的性格。可眼下事態更急,需要有更直接的做法。

李倓踱了幾步,迅速消化着他這個提議,問道:“讓高將軍出面?”

“不必讓他參與過多。我已經讓楊國忠提攜這兩個將領,想必近來聖人便能在奏書上留意到他們的名字。”

“然後,等到聖人開始考慮替換安祿山的人選之時,便可考慮到他們?”

“不錯。”有了方向,薛白已有些振奮,又問道:“此事開始準備了?”

“沒有。”李倓原本已是雙眼發亮,聽到這個問題,稍稍歇了些振奮的心情,道:“聖人恐怕是傾向於安祿山會回朝,並不急着遣使一事。”

“我來準備吧。”

薛白走出迎祥觀,深秋的風吹過,讓他清醒了很多。

他冷靜地想了一會兒,還是去找了杜妗。

“把老涼、姜亥、樊牢等人都召回來吧……”

~~

常山郡,真定縣。

此處就是後世的石家莊,屬范陽節度使管轄。

十月初,城門處有兵丁執守,辨認着過往行人,有一隊人馬進入了城門。

馬蹄踏過夯土的地面,楊齊宣因有些嫌棄這裡的破舊,略略皺了皺眉。轉頭往旁邊的告榜上看去,卻被一張海捕文書吸引了目光。

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海捕文書,畫的並不是尋常見到的虯髯客,而是個一眼看去就讓人感到飄逸的男子,竟是側着身,顯出三縷長鬚,腰佩長劍,負手而立。

因這文書實在是太過特別,楊齊宣不由驅馬上前,傾身去看,驚訝地叫出聲來。

吉溫遂也被吸引過來,探頭一看,道:“李白?他也在常山郡……還殺人了?”

“十步殺一人嘛,一定殺了許多人。”

楊齊宣不知在想什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之後隊伍在真定縣城內穿過,他時不時轉頭四下打量,終於在十字街口的鋪面上見到了一家豐匯行……

他們一路進了太守府,到了大堂見了常山太守裴玉書。

他是一個五旬男子,三縷長鬚,形象甚好,倒是與那海捕文書上的李白有些相像。

因吉溫是安祿山的心腹幕僚,裴玉書待他很客氣,閒敘了幾句之後,便安排他們到別院歇息。

換作是旁人也就客隨主便了,偏吉溫這人相門出身,矯情慣了,問道:“裴太守,我上次來可是在這太守府住的,怎的?我回京一趟再來,你看不上我了?”

裴玉書沒想到會遇到這般刁鑽的問題,滯愣半晌,不知所言,末了,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道:“是我失禮了,吉先生且在太守府住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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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溫打量着他的神色,見他真沒有瞧不起自己,方纔釋然了些。

大家趁着隨從、護衛們安頓行李之時又聊了幾句,談及了在城門處見到的文書,楊齊宣便問道:“卻不知李白殺了誰?”

裴玉書還真答不上來,搖手推作不知。

吉溫遂追問道:“不是裴太守在搜捕李白嗎?”

“乃是范陽軍中一個將領帶人來的,封堵了全城。”

吉溫當年被貶到遼東,沒多久便巴結安祿山進了幕府,與范陽軍中許多人都相熟,當即問道:“哪個將領?”

“田乾真。”

“阿浩?”吉溫喜笑顏開,道:“我明日去見見他。”

裴玉書一愣,眼中有不易察覺的憂慮之色一閃而過。

待客院的房間安排好了,吉溫與楊齊宣一道過去。路上,吉溫四下環顧,忽然道了一句。

“李白就藏在這太守府。”

“啊?吉公怎知道?”

“呵,你忘了長安人如何稱呼我的了?我可是刑獄官,最擅審犯人。”吉溫洋洋得意,“裴玉書以前就喜歡李白的詩,今日在我面前推託,一絲一毫的神色也休想瞞過我。”

“可這毫無證據啊。”

“我要證據嗎?”吉溫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我的眼睛就是證據。”

楊齊宣也是無語了,認爲吉溫這種酷吏行事僅憑直覺,換言之就是蒙,有時候蒙對,有時候蒙錯。

當然,這次蒙錯了也無所謂,以前蒙錯了還要讓無數人家破人亡哩。

安頓好雖還是下午,楊齊宣早早睡下,他許久沒有睡這麼柔軟厚實的被褥了,睡得甚香。睡夢中卻被人搖醒過來,緊接着,又聞到了熟悉的惡臭。

“我知道李白藏在哪了。”吉溫道。

“不是,旁人尋了半月未尋到,吉公纔來就找到了?”

“你不看看我是誰。”吉溫眼神中有些獰笑之意,擡起一隻手,手上鮮血淋淋。

楊齊宣大訝,道:“這是?你對誰用刑了?”

“太守府的兩個僕婢。”

“啊?可萬一冤枉了他們……”

“這次沒冤枉。”吉溫道,“李白就藏在太守府西進院的柴房裡,我們來時他才搬過去的。”

楊齊宣已經有些懵了。

吉溫又道:“我去找阿浩,讓他來拿人,你盯住,莫讓他跑了。”

“我如何盯……”

話音未了,吉溫已經興沖沖地跑了出去。

楊齊宣本待再睡一會兒,怎奈醒了之後便怎麼都睡不着了,乾脆起身,招過兩個安慶宗派給他們的護衛,往西進院的柴房而去。

他想着,吉溫所謂的盯住,大概便是如此吧。

到了西進院,推開柴房的門一看,卻根本不見人影,只當是吉溫這次又辦了冤假錯案。

然而,他轉頭間卻是瞥見牆邊鋪着柔軟厚實的被褥,遂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摸。

溫熱的。

楊齊宣驚訝于吉溫竟真的猜對了,瞪大了眼,一擡頭,與護衛們對視了一眼。

兩個護衛當即明白過來,大步往外追去,一路出了太守府,四下一看,見到了黑暗中有一道身影。

“追!”他們當即便追了過去。

楊齊宣追了一段,很快被甩在後面,有心停下,但他對真定縣城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好拼命追着。

繞進一條小巷,前方忽然響起了慘叫聲,楊齊宣還以爲是他們把李白殺了,衝過去一看,卻見黑暗中立着幾個人影,已把他的護衛殺了。

“啊?”

他沒想到李白還有接應,嚇得連退了幾步。忽然,背脊一涼,一把刀已抵在他的背上。

死亡如此的迫近,楊齊宣嚇得一個哆嗦,不由道:“別殺我。”

“這是個有出身的,殺嗎?”身後人問道。

“別殺我!聽我說,我知道你們是誰,我我我……確實是個有身份的……”

~~

吉溫興沖沖地帶着田乾真趕到時,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兩具屍體。

“看吧,我就說裴玉書包庇李白。”

“沒想到裴玉書敢殺人。”田乾真道:“他喜歡詩,但對府君還是忠心的。”

“忠不忠心,我審一遍就知道。”

逃了李白,吉溫根本不在乎,在乎的是他又能辦案了。

他眼神中閃動着興奮的光,捻着須尾,喃喃道:“就沒有我審不出來的不忠……”

正此時,遠處黑暗的角落裡,有人從一個破簸箕下鑽了出來,試探地往這邊喊了一聲。

“吉公?”

一聽這漏風的聲音,吉溫便知是楊齊宣,倒有些驚喜於他沒有死。

至於楊齊宣怎麼活下來的?一看他那不敢近前的窩囊樣子,便可知曉。

……

常山太守裴玉書後來被如何處置,楊齊宣並不知曉,因他次日就離開了常山,前往范陽。

因他與薛白有“奪妻之恨”,又與吉溫有共患難的經歷,他很快就得到了范陽文武的接納。

其後幾天,楊齊宣在范陽城逛了一遍,並沒有看到有豐匯行的分行。

這日,他正在范陽城的十字大街上徘徊,忽聽聞那邊傳來了喊聲。

“中使又來了。”

楊齊宣一愣,心中頓時糾結緊張起來。

他有種預感,很快就會有人要來聯絡他這個“有身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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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岩羊178.第175章 科舉試236.第233章 設局181.第178章 狀元第419章 殺雞用牛刀110.第110章 新搭子93.第93章 罪名第2章 大禍臨門第428章 盟主126.第124章 隱情337.第329章 技窮227.第224章 新誡22.第22章 置身事外251.第249章 銅幣第409章 壯膽244.第241章 點燃307.第301章 遮羞布第382章 同宗第416章 局面向好第420章 人如狗67.第67章 一夜魚龍舞200.第197章 刊報院148.第145章 繼任者147.第144章 見字如晤87.第87章 飲中八仙歌69.第69章 案發24.第24章 公主宅231.第228章 遺澤53.第53章 珍饈232.第229章 援手26.第26章 鐵案304.第298章 人間薛公子105.第105章 局外人第397章 小團體248.第246章 釋放191.第188章 戲曲305.第299章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第418章 亂起339.第331章 天下本無事第395章 緩兵之計267.第265章 一縣之主147.第144章 見字如晤第362章 君臣情義第384章 畫師166.第163章 謀職267.第265章 一縣之主第455章 速去速回第396章 蓮第11章 無賴209.第206章 出闕261.第259章 地主之誼第463章 真與假第420章 人如狗237.第234章 撕開一角54.第54章 白膏油261.第259章 地主之誼第116章 悔婚第9章 放長線267.第265章 一縣之主第361章 去留84.第84章 骨牌66.第66章 夜宴312.第306章 潔身自好第382章 同宗81.第81章 鄰居第361章 去留201.第198章 發報人第446章 豬龍169.第166章 教坊278.第274章 歸165.第162章 志不滅第410章 塞上燕脂凝夜紫80.第80章 小禮物62.第62章 上架感言228.第225章 上任191.第188章 戲曲55.第55章 落地生根第405章 還沒反225.第222章 別長安39.第39章 借刀136.第133章 歲考93.第93章 罪名157.第154章 餿主意181.第178章 狀元44.第44章 信任58.第58章 人脈網312.第306章 潔身自好234.第231章 燈籠194.第191章 起家官第7章 夜眺長安188.第185章 衣冠戶291.第285章 人才310.第304章 右相府105.第105章 局外人311.第305章 相門女第396章 蓮83.第83章 策論第343章 譜寫168.第165章 風花雪月287.第282章 華錦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