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豬龍

傍晚時分,安守忠不必再向城外的唐軍展示他雄武的身姿,終於脫下了那一身沉重而冰冷的盔甲,換上暖和的皮裘。

臨走前,他與田幹真又起了個小衝突,原因是田幹真卻還問他要大燕國洛陽留守、羽林大將軍的將印,而洛陽的外城駐軍兵符他都已交出來,私印如何能交?他遂怒氣衝衝地把田幹真大罵了一通,下了城頭。

很快便有親隨牽着高頭大馬過來,道:“將軍,邀你打骨牌,他們已湊了三人。”

“走。”

安守忠把近來遇到的晦氣一口啐掉,懶得再理會城防上的諸多麻煩,正要回去放鬆心情。轉念一想,卻是道:“只先進宮一趟。”

自叛軍入城之後,洛陽並無宵禁,叛軍將領們到紫微宮也是說進就進。安守忠到了億歲殿前,換上了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雖說他並不想擔着守城的重責,可也不想失去固有的權力。

殿宇雖大,卻瀰漫着藥味與血腥味,地上倒着一具宮人的屍體,幾個內侍正在清理。安祿山的病症愈發嚴重,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疼的,終日賴在榻上哼哼嘰嘰,讓人感覺每次進來就像是到地府見閻王。

“奴婢知罪,聖人饒命!”李豬兒顧不得痛,連忙跪倒在地,磕頭哀求起來。

安慶和還在努力,忽感到脖頸一涼,轉過身一看,只見是方纔被他推到一邊的李豬兒把什麼東西放到了他脖子上,此時還伸着手。

之後,他奮力向前一撲,把李豬兒撲倒在地,試圖反殺。

與此同時,遠處的含嘉倉城中的喊叫陡然拔高,有大火在含嘉倉熊熊燃起。安祿山下意識地轉頭去看,望到半邊天空如白晝一般,刺得眼疼。

“每一個背叛我的人都是和你混在一塊吃喝嫖賭,打骨牌,我拿掉你冤嗎?自從打進洛陽城,潼關都沒攻下,你就只顧着當皇親國戚,氣死我了!”

“爲何不能?”對方平靜地問了一句。

安守忠雖然不知謝安是誰,但他如今已經很能夠掌握附庸風雅的要決,撫掌笑道:“好,等捷報送到,也許嚴相一輪骨牌未打好,又是一樁佳話。”

“嚴莊求見聖人!”

“那是主人見客之後,須換一身適合的衣裳見下一個客人。”

“是閹奴啊!”安慶和努力大喊着,提醒安祿山。

安祿山已經聽不到方纔那幾聲有些近的慘叫聲,依稀能望到火光,喃喃道:“真美哩,像長安上元夜的燈花,我好想念長安。可我的腳已經爛嘍,跳不了胡璇舞,聖人卻還在打鼓。”

迎面卻是一刀劈了過來,雖沒劈中他,但只差之毫釐,刀鋒將他的臉劃出一道血痕。

“道長待我有恩。”

當然,這種薄待是相對於關中世家大閥而言的,不與普通百姓比較。

“噗。”

安守忠原本是來叫屈的,可面對的卻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

“那是阿浩誣陷我的。”安守忠道:“阿兄你怎麼能信外人,不信我呢?早年間我跟着阿兄在張守珪手底下熬的時候,阿浩毛都沒長齊哩。”

“啊!啊!”

“啊!”

“貧道很擅長治胯下之疾。”

李豬兒通過尖叫來宣泄心中的恐懼,他被安慶和那披着盔甲的沉重身體壓住,以爲自己要被安慶和殺掉了,可過了一會,才發現安慶和死了。

“阿爺也使點力啊!還不來扶?!”

“有何不可?淝水之戰的捷報送到時,謝安正在下棋。”

“爲何?”

兩人遂在暗中有了更多的來往,直到某次李遐周爲李豬兒處置新的鞭傷,無意般地嘆道:“這樣下去,安祿山若不死,你便要死了。”

待他再一回頭,明堂內的火燭在瞬間被人熄了,只剩一片黑暗。

“換什麼?”

嚴莊則心中暗道:“家中一個擅炒菜的廚子,底細都沒摸清楚,竟也吃得下去。”

嚴莊竟是不回答,而是反問道:“四郎爲何將聖人帶到明堂,欲挾制聖人嗎?”

有一次,李遐周半開玩笑地這般說。李豬兒便應道:“可是四郎掛了興陽蜈蚣袋,不見效果,還有些爛皮了。”

“不,你不是薛白,薛白已經燒死在含嘉倉城了,我看到了,我親眼看到了。”

“保護阿爺!”

安慶和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捅了一刀,血頓時從傷口狂噴而出。

“阿兄,你怎能不信我?把軍務交給阿浩那小子……”

“我還看得到。”

安慶和傾耳聽去,道:“那是阿浩在含嘉倉城殺敵的聲音。”

“閹奴,還不……”

同時,有一人緩緩登上了明堂,於是殿內也稍靜下來。

“阿爺放心,含嘉倉城固若金湯,唐軍並沒有炸進來。”

“嚴相,你還在宮中?”

安祿山聽得那聲音,驚了一下。

“不好住,不好住!”安守忠嘴裡嚷着,身子已經坐在了長廊前的軟榻上,由着兩個婢子給他換了鞋,方纔繼續往前走,若真教他再回到范陽,已未必習慣。

“走,我府裡的廚子好,原先是一個什麼國公府中的掌勺,炒菜是一絕!”

“你識字?”

田幹真當即下令,命打開徽安門,放唐軍入內。

總之,叛軍最厭惡這些門閥貴胄,安守忠把高家來不及逃走的人都殺了個精光,鳩佔鵲巢。

可他只覺得恨。

因憤怒而激得血氣上涌,他那不大的眼睛裡血絲密佈,膿水像淚一般流了下來。

嚴莊拿起桌上的骨牌,摩挲着,緩緩道:“聖人讓我來的,不如打一局,定個輸贏。你我都好向聖人交代,如何?”

“轟隆隆!”

“我是爲了將軍而來的。”嚴莊道:“阿浩要將印,絕非是要奪將軍的位置,而是一心打敗薛白,害怕你忽然私下調動兵馬。到時若是勝了便罷,可若是敗了,可就誰都說不清楚了……”

李豬兒駭然又摔倒,擡頭看去,只見安祿山坐在龍椅上,手持一柄刀,正用那渾濁的眼珠看着他。

“誰滅了燈?!”安祿山大怒。

安慶和剛纔就在城隅觀戰,對此很有信心。至於洛陽外城的各處城門他也巡視過一遍,並無任何異常,詳細稟報之後,他道:“李遐周雖是內應,但他有一件事卻正好說中了,阿爺很快要渡過險厄,成爲真龍天子……” “你聽。”安祿山道,“什麼聲音?”

“名門世族,重禮儀,凡事講究‘匹配’二字。”

依稀卻還是看到來人有着極爲優越的輪廓,撲面而來地,讓他有種很熟悉的嫉妒之感。他努力想要看清楚對方,眯了眯眼,頓時一陣刺痛。

如此一來,含嘉倉城就成了一個單獨的甕城,並不通向洛陽。薛白一旦進來,就會被關在這個甕城裡與田幹真決一死戰。

“其實這些世家大族的宅子並不好住!”

因爲忌諱李遐周動手腳,安祿山原本是不敢去明堂的,可今夜,他很想看薛白是如何敗亡的,而且眼睛越來越模糊了,他得多看看。

“殺!”

“將軍若輸了,將大印借給我一夜如何?”

“正要出宮,與將軍一道走吧。撤換之事,將軍不必介意,阿浩爲了給高尚報仇,心急了些。”

心中這般不忿地想着,安守忠繞過明堂,身後忽然有人追過來呼喚他,轉頭一看,卻是嚴莊。

“不!”

安慶和目光看去,見他身後跟着不少人,皺了皺眉,上前伸手攔住嚴莊,道:“嚴相方纔是從燭龍門過來的?”

沒等他動作,李豬兒愣生生又是一匕紮下,刺進他的鎖骨處,被他用肩胛卡住。他想殺掉眼前的叛徒李豬兒,卻感到氣力在迅速流逝。

“什麼人?!”明堂下方響起了喝問。

“是嗎?他未與貧道說。”

門內是一個巨大的城,長寬約兩百丈,佔地六百三十畝,一個個圓形的屋頂上蓋着雪,像帳篷一樣整齊排列着,像是一個軍營。

同時,他再次確認了一遍,含嘉倉城是否已經完全封閉鎖死了。

“喏。”

“扶我!”

李豬兒舉起手,原來手裡竟拿了一柄小小的匕首,上面帶着淋淋鮮血。

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爲了確定自己看得沒有錯,揮手打了黑暗中那個人影一巴掌,果然打中了李豬兒。疼痛帶來的暴躁感也由此消散了不少。

遠處,有火光晃動了兩下,顯然是唐軍在向安守忠示意。

“死吧!死吧!”

李豬兒跪在那,兩股發顫了一會兒,方纔站起身來,等待安祿山下一道命令。

“將軍放心,整個城洞都用巨石堵住了,官兵就算用炸藥也炸不開。”

“念!”安祿山很急,揮舞着手臂,又有了要發怒的跡象。

“你瞧得倒細。”李遐周問道:“你怎也不說?”

若不是腳爛了安祿山便要撲上前殺人,但此時只能坐在那裡,身子前傾,瘋狂地揮舞着手裡的刀。可他的肚子太大了,前傾時壓到了肚子,無法俯得太深,每每被肚子彈起些許。

“我許久未見到貴妃了,她真美哩,我的眼睛快要壞了,這之前我想要她。”

話音未了,安祿山已經暴怒,大罵道:“我聽到你腦袋裡的狗屎在晃盪了!”

“嗯。”安祿山先是沉悶地應了,過了一會忽傻笑了兩聲,道:“不管怎麼樣,今晚我就要拿到小舅舅的腦袋。”

拆開封漆,將信紙從信筒中拿出、展開,李豬兒在這亮如白晝的光線下看去,愣了一下。

時間過得很慢,終於,唐軍到了眼前。

“薛白!你想偷襲我嗎?!”

他們從後寢區域穿過燭龍門,到了前朝區域,一直登上明堂的第三層,憑窗眺望,可望到含嘉倉城那邊的火光。

~~

夜深,城北,徽安門城頭上。

安祿山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擡起頭來,向來人的方向看去。

含嘉倉城處傳來了爆炸聲。

“你說什麼?”

前幾個月,李遐周給他施了一些藥,另還給了他一個漏斗。

嚴莊向後退了一步,他帶來的士卒殺上。殿內護衛立即迎上,擋住他們。

他一鬧,原本就忙碌的內侍們更加慌張,跑去把負責洛陽防禦的安慶和請了過來。

“聖人放心,那是田將軍的計策要成了。”李豬兒道:“正在含嘉倉城內圍殺他呢。”

“阿爺你看,唐軍還困在裡面。”

然而,安祿山這次卻沒有繼續懲罰他,而是坐在那喃喃了一句。

李豬兒控制不了自己對安祿山的恐懼,手指像失去自主一般,無論他有多想要發力,卻還是握不住那匕首。

這便是含嘉倉,天下儲糧所在,唐軍攻佔了這裡,便相當於奪取了叛軍的糧草。

“你看我胖便覺得我傻嗎?沒有外人,能有大燕國的江山嗎?”

大燕準備立國,已擬定好封安慶和爲鄭王,對此安慶和也是迫不及待,生怕出了變故,因此特別支持田幹真儘快殲滅薛白。

“是,臣本想到億歲殿求見聖人。”

沒人回答。

於是那刀劈下,正劈到李豬兒胯下。

李豬兒恐懼地尖叫,而更讓他覺得可怕的是,安祿山竟覺得那些所做所爲是對他好的。怎麼不是呢?豬是拜火教的戰鬥神,安祿山是把他當成義子來起名的。

安祿山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隔着數百里的距離聞楊貴妃身上的香味,並因此陶醉。

“喏。”

“不,不對,扶我去明堂,我要過去看。”

“把燈火都點亮,通通點亮!”

事前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那哨探出城之後,薛白果然沒有懷疑,很快打出了旗號,之後,進入了城門。

“好你個嚴莊!”安守忠勃然大怒,罵道:“你原來是田幹真的說客!”

贊到後來,安守忠加重語氣,還吞嚥了口水,其實他也餓了。

“說稅法的哩。”

明堂中滿是血色,安祿山因爲憤怒眼睛裡已佈滿了紅血絲,像是沒看到李豬兒般,只顧亂劈,那刀一次次地劈在他的胯下。

混亂中,有人拽住李豬兒的後領,將他拖出了這個危險的處境。

安祿山感到眼睛要因對方的樣貌而瞎掉了,不願再看,嘶聲喊道:“不會是你,你不可能到這裡來。”

渤海高氏雖不屬五姓,卻也是北齊、隋朝就顯赫無比的門閥。另外,能住在洛陽祖宅裡的都是嫡支正統,遠不是高適那種旁支庶族的寒門子可以攀附的,早不在同個階層,根本就不來往的了。

聽到這句話,且感受到言語裡那以折磨人爲樂的殘忍之意,李豬兒一瞬間肩胛骨收緊、脖子內縮,有個無意識的緊張戒備之態。

喃喃自語着,安祿山興奮起來,忽然轉向李豬兒,道:“你說!我先割薛白的哪裡?”

殿內,安祿山的呼嚕打得像雷一樣響,可因病痛,他睡得並不沉,一下就驚醒了。

過了一會兒,嚴莊腳步緩慢地登上了明堂。

暴怒之下的安祿山顯得極爲可怖,滿臉的肉像是虯枝崢嶸一般皺起來,殺氣畢露。

“四郎怕丟了面子,不願說。”李豬兒道:“我是瞧見他與宮人私通了。”

殿內才亮起燭火,很快已有內侍趕來,稟道:“聖人,阿史那承慶的軍情送到了,乃是午間從新安送來的。”

“既然如此,爲何沒有通傳?”安慶和道:“我帶阿爺到了明堂,你是如何擅闖宮城的?”

“……”

“閹奴!你敢害我?!”

鞭傷常常因此發爛,他有時得自己把爛瘡刮掉。

……

“來了。”

~~

夜色中,忽有喊殺聲遠遠傳到了紫微宮內。

“阿史那承慶稱他將連夜行進,在明早之前趕回洛陽。”

“薛白攻進來了?!”

“阿爺放心,阿兄信上說已快要攻破潼關。”

“你是這般想的?”那個平靜的聲音更近了些。

叛軍入城之後各自佔據了城中的大宅,安守忠如今住在洛水南岸的道德坊,離皇宮近,離南市也近。

他每天喝很少很少的水,可還是有好幾次得要排尿。蹲在那時,哪怕他很努力了,也無法控制住那股溫熱淌到大腿上,浸溼衣裳,浸到他捱了鞭子而破開的傷口裡,屈辱、劇痛。

然而,他用力一扶,那三百餘斤的身子竟紋絲不動。

“哼,背叛的都與我打骨牌?那是伱局面不利,衆叛親離了,哪能怪我?”

“道長莫看我這樣,我也讀書哩,近來還看了些很深的書,卻有許多地方不懂,不知向誰請教。”

可事實上,田幹真整夜都趴在黑暗中,緊緊盯着城外。雪花堆積在他的盔甲上,使他與城牆融爲一體。主將如此,將士們也不敢有所異動,人人效仿。

安慶和一愣,忽留意到了嚴莊衣袍上帶着血跡,他猛地反應過來。向後跳了一步,大喊道:“來人!嚴莊反了!”

“薛白?!”

可惜,唐軍似乎不知道含嘉倉已經是空的了,沒有糧草,只有陷阱……

安祿山看不到,讓李豬兒去接了。

對這一仗,田幹真下定決心要勝,可若不勝,他無處可退,亦無援軍。無妨,陝郡精兵很快就要到了,薛白是必敗無疑,於他而言,這主要是一個親手爲高尚報仇的機會。

“去一個人,確定薛白在不在,以安守忠的名義放他們入城。”

李豬兒遂躬身湊近了,沒想到,“啪”地一下就捱了個重的,安祿山一巴掌打在他脖子上,差點將他的頸骨打斷。

安慶和遂安排了好幾個宮中力士,擡着安祿山去往明堂。

說到大燕國的江山,安守忠爭權的心思反而淡了一些,不再爭辯。畢竟安祿山一直只是在罵他蠢,沒有懷疑他的忠心,也沒說要削他的官職。眼看時辰差不多可以回去打骨牌了,他遂告了罪,退了出來。

嚴莊遂頂替了一個牌友,準備與安守忠打骨牌,然而,才上桌,他忽道:“賭錢無趣,不如換個賭注?”

安祿山心裡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太多的雄才大略,是那些不忿於朝廷的幽州將領們把他推上了皇帝之位。田幹真這種出身不高,難以出頭,遂有着強烈不滿的人正是他的鐵桿支持者,是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這些人寧願忍受他的打罵,也不能忍受一直被薄待。

• ttκan• c ○

“是。”李豬兒點頭稱是。

那次之後,又過了半月,他們恰好聊到了一件事。

“不必說了,你便是說破了天,我都不會把私印交出來!”

“嚴相公務繁忙,竟也有時間?”

“王師入城,賊首已擒,敢妄動者殺無赦!”

隨即是愈發密集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有叛軍在呼喊着“保護聖人”,但更爲整齊有力的卻是另一種聲音。

“這裡是沐浴更衣用的,那裡也是,哪有那麼多髒要洗,這還是前院。”

晚膳甚是精緻,用過之後,嚴莊起身到隔間裡洗漱,悄悄打了個哈欠,用水帕浸了熱水敷眼以消除眼中的血絲,裝作興致勃勃地出來,笑道:“吃飽喝足,倒想打打骨牌了。”

安祿山當即豎起耳朵聽,臉上的表情又陰晴不定起來,喊道:“怎麼回事?我要馬上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是專門給僕役走動的,以免打攪到主人會客。”

這裡原先住的是大唐開國功臣高士廉的後裔,高士廉是長孫無忌之舅,曾參與玄武門之變,乃凌煙閣功臣之一。

“很好。”田幹真道:“告訴安慶和,不必理會我的死活,只管堅守洛陽。”

引着嚴莊入內,安守忠大聲介紹,是真心不滿意,隨手便指出諸多缺點。

安祿山指向大殿當中那座金燦燦的龍椅,道:“我看到它在那裡了,我要坐在上面見嚴莊。”

隨即而來的是破風聲,嚴莊身後的士兵一刀劈下,若非安慶和恰巧反應過來,此時已是刀下亡魂,他用力吹響哨子,於是各個城頭有了鼓聲迴應,一隊隊大燕禁衛往明堂趕來。

他好不容易,才把匕首拔出來,之後努力從屍體下爬出來,欲殺安祿山。

“什麼書?”

“哼,嚴相再看那,過道藏在牆後邊,又繞,又擋事,我恨不得砸了哩。”

寒風吹滅了掛在城頭柱子上的幾個花燈,許久都沒有守軍士卒重新點燃,看起來像是因爲雪夜太冷,他們躲到某處去飲酒取暖了。

“我饒你的性命,給你起名字,親手閹割你讓你陪在我身邊,你竟敢害我?!”

“呼——”

“你過來。”

既然嚴莊又提及了,安守忠便擺起譜,指斥了田幹真一番,直到聽到嚴莊肚子裡咕嚕地響了一聲,兩人啞然失笑,他遂邀嚴莊到府中用膳。

安慶和連着退了許多步,退到安祿山前面,把那些內侍也推上前去擋刀,自己則打算帶安祿山避到安全處。

“不,最好是活捉他,我要親手把他割成碎肉。先割哪一塊肉好哩?不能是舌頭,我得聽到他慘叫。”

明堂外暫時靜了一下。

他的手指輕輕顫抖着,眼神充滿了恐懼與怨恨,嘴裡的話卻顯得很乖巧,道:“奴婢以爲,該讓薛白與奴婢一樣,先割了他的……”

安祿山忽然嘿嘿憨笑起來,手中的刀亂舞,不讓人近身,嘴裡哇哇亂叫。

“我瞎了,我知道是我瞎,可我瞎之前看到薛白燒死了,其它一切都是假的!我看不到,看不到!”

93.第93章 罪名25.第25章 攀高枝第466章 燕帝第356章 夾擊237.第234章 撕開一角111.第111章 派系275.第271章 不歸45.第45章 祝大家端午安康181.第178章 狀元111.第111章 派系第341章 互幫互助104.第104章 大唐風氣338.第330章 疑惑288.要晚十來分鐘吧267.第265章 一縣之主第358章 奪城257.第255章 新田343.第335章 秘會187.第184章 世族315.十一月總結第348章 渡河第457章 思長安第351章 靈關道266.第264章 定罪260.第258章 分化與抱團224.第221章 仙官78.第78章 租庸調62.第62章 上架感言19.第19章 欺上門125.第123章 共識63.第63章 佳節第6章 螻蟻289.第283章 不問蒼生問神鬼299.第293章 潑冷水235.第232章 暗宅64.第64章 上元夜159.第156章 高高掛起212.第209章 鋪路第344章 西南第420章 人如狗第370章 移棺第385章 亡羊補牢第384章 畫師267.第265章 一縣之主第352章 十月渡瀘第5章 安頓第409章 壯膽333.第325章 貴妃醉酒292.第286章 授人以柄304.第298章 人間薛公子第383章 仕女圖第372章 彭娥99.第99章 得寶歌199.第196章 賜婚第453章 祭婿文稿225.第222章 別長安第462章 忠與逆第338章 遊藝使第379章 或輕於鴻毛228.第225章 上任276.第272章 當歸52.第52章 贈禮第338章 遊藝使第343章 譜寫63.第63章 佳節67.第67章 一夜魚龍舞59.第59章 選婿325.第317章 掖庭宮202.第199章 家人178.第175章 科舉試第344章 西南第341章 互幫互助第365章 救星57.第57章 產業182.第179章 實言第393章 下一步239.第236章 背郭316.第309章 迎賓193.第190章 吏部試第403章 葉公好龍27.第27章 邊軍履歷105.第105章 局外人200.第197章 刊報院323.第315章 隱相240.第237章 大膽動手158.第155章 事不關己270.第266章 發苗328.第320章 軍器第412章 詩言志106.第106章 東宮喜宴124.第122章 道宮334.第326章 假想332.第324章 今時寵第414章 傳承160.第157章 君自抉擇311.第305章 相門女239.第236章 背郭238.第235章 誰負責206.第203章 不矜細行
93.第93章 罪名25.第25章 攀高枝第466章 燕帝第356章 夾擊237.第234章 撕開一角111.第111章 派系275.第271章 不歸45.第45章 祝大家端午安康181.第178章 狀元111.第111章 派系第341章 互幫互助104.第104章 大唐風氣338.第330章 疑惑288.要晚十來分鐘吧267.第265章 一縣之主第358章 奪城257.第255章 新田343.第335章 秘會187.第184章 世族315.十一月總結第348章 渡河第457章 思長安第351章 靈關道266.第264章 定罪260.第258章 分化與抱團224.第221章 仙官78.第78章 租庸調62.第62章 上架感言19.第19章 欺上門125.第123章 共識63.第63章 佳節第6章 螻蟻289.第283章 不問蒼生問神鬼299.第293章 潑冷水235.第232章 暗宅64.第64章 上元夜159.第156章 高高掛起212.第209章 鋪路第344章 西南第420章 人如狗第370章 移棺第385章 亡羊補牢第384章 畫師267.第265章 一縣之主第352章 十月渡瀘第5章 安頓第409章 壯膽333.第325章 貴妃醉酒292.第286章 授人以柄304.第298章 人間薛公子第383章 仕女圖第372章 彭娥99.第99章 得寶歌199.第196章 賜婚第453章 祭婿文稿225.第222章 別長安第462章 忠與逆第338章 遊藝使第379章 或輕於鴻毛228.第225章 上任276.第272章 當歸52.第52章 贈禮第338章 遊藝使第343章 譜寫63.第63章 佳節67.第67章 一夜魚龍舞59.第59章 選婿325.第317章 掖庭宮202.第199章 家人178.第175章 科舉試第344章 西南第341章 互幫互助第365章 救星57.第57章 產業182.第179章 實言第393章 下一步239.第236章 背郭316.第309章 迎賓193.第190章 吏部試第403章 葉公好龍27.第27章 邊軍履歷105.第105章 局外人200.第197章 刊報院323.第315章 隱相240.第237章 大膽動手158.第155章 事不關己270.第266章 發苗328.第320章 軍器第412章 詩言志106.第106章 東宮喜宴124.第122章 道宮334.第326章 假想332.第324章 今時寵第414章 傳承160.第157章 君自抉擇311.第305章 相門女239.第236章 背郭238.第235章 誰負責206.第203章 不矜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