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漠北迴來,疲憊不堪的張霖託口“養傷”,向伯爵請了半個月的長假,買了好些禮物,馳馬進城,一頭扎進紅男綠女夜夜笙歌的“皇后歌舞廳”。
小別勝新婚,滿心歡喜的二菊特意爲心上人買來了熟菜、熟肉,兩瓶燒酒。張霖喝了酒很興奮,急猴子似的道:“二菊,這幾天得閒,我留下陪你,可好?”
二菊有些不自然的點點頭……
晚上,溫存過後,張霖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一週的沙漠艱苦作戰和連續的急行軍,使張霖的體能出現了嚴重的透支。那一晚,他睡的特別沉、也很死,鼾聲如雷。
直到第二天傍晚起來,張霖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大菊臉上那幾顆閃閃發亮的麻子。
“老疙瘩,你醒啦?”大菊苦咧咧的笑容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看得出,嫁給總兵螃蟹那個五大三粗的武夫之後,這個女人也沒有表面風光那麼的真實幸福。
“大姐來了,二菊呢?”張霖的狐狸眼,有意無意的偷瞄着“大姨姐”胸前花白白的兩團肉。
——和模樣俊俏的妹妹二菊相比,姐姐大菊算是中人之姿,身材結實健康,眼睛多少有些斜視,張霖喜歡她的寬厚、善良,兩人之間的感情,也並不比二菊遜色多少。
“二菊在前面忙呢,最近舞廳生意很火爆,她婆婆白鵝一個人在外頭忙不過來,這不,大早上的把我也拉來照顧你這個‘傷兵’。”大菊像一個“小媳婦”似的,羞答答的給某“傷兵”穿衣服、洗臉。
“大姐有心了。”被子裡的張霖看上去有些難爲情和彆扭。
“你和二菊年紀都不小了,明知道身上有傷,還成晚上的瘋鬧,太不愛惜身體了……”目光飄急的瞥了一眼張霖,大菊迅速的把張霖的衣服穿好。
“昨兒來時給大姐買了兩件首飾,就怕配不上總兵夫人的身份,你別嫌棄纔好……”張霖“話裡有話”的試探道。
“你跟二菊以後過日子,用錢的地方多着呢,沒必要在我身上亂花錢……”大菊心間甜蜜蜜的,一面用溼毛巾給“妹夫”擦臉,一面言不由衷的絮叨着。
“弟弟一片心意,姐姐真的狠心不要?”半坐在炕沿上的張霖,順勢將小腦袋瓜兒貼在表姐胸前,像極了個頑皮的大孩子,無賴的糾纏着。
“我……”大菊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亂,雖然從小到大,大菊對張霖這個遠房表弟的印象一直很好,但現在的她畢竟已是“有夫之婦”,況且對方又是妹妹的心上人,自己怎好插上一腿、橫刀奪愛?想到這裡,大菊下意識地往後避讓了稍些,躲開了張霖炙熱飢渴的眼睛,低頭往下面的繡花鞋鞋尖看着……
“姐姐若是不要弟弟的禮物,我也沒臉兒在這多呆了!我這就收拾東西,搬回‘美人酒家’、跟法官喪屍他們一塊兒去!”張霖又氣又急,不顧手上的綁帶,起身便走。
“別鬧,
我的小爺,你傷還沒好呢!酒家那裡基本都是大老爺們,哪會照顧個人啊?!你給我乖乖在這兒把傷養好了再說!從小到大就毛驢子倔脾氣!”大菊一下子慌了,雙手一把從後面環抱住張霖,急喊:“我要就是了!”
張霖歪着小腦袋,突然一臉嬉皮的笑道:“好姐姐,你要什麼嘛?”
“去死,你個壞下水的小流氓!”大菊愣了一會兒,這才明白過來,她一把推倒張霖,氣急而笑道:“小王八蛋你簡直都壞透了……”
姐弟倆個正在大炕上滾來滾去廝鬧的時候,二菊的“前婆婆”白鵝屁股着火般跑了進來,張着兩手、帶着哭腔喊道:“孩兒他大姨、表少爺,大事不……不好了,咱們舞廳讓人砸了!”
一聽這話,張霖小腦袋“嗡”的一聲,白鵝這句話幾乎如五雷轟頂般,他“呼”地從火炕上挑起,一把抓住胖鵝也似的前警長太太,急聲問道:“嬸子,倒底怎麼回事?”
白鵝見張霖這般兇狠,嚇得聲音顫抖的道:“表少爺,有個自稱‘烏鴉’的綹子頭目來舞廳找茬,亂砸一通,見人就砍,我們的夥計和姑娘都被打了,客人也死傷了好幾位,那個叫‘烏鴉’的臨走時還撂下狠話,讓咱們三天之內退出‘海城’地面,不然就一把火燒了我們的舞廳……”
張霖把白鵝放開,拉着大菊的手,氣急敗壞的往外就走,到了前面,只見現場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滿地,沙發和桌椅被掀翻,不少人渾身是傷、哼哼唧唧的躺在地板上,二菊胳膊被砍了一刀,血染花衫,兀自在一旁救死扶傷,忙得不可開交。
張霖心裡又急又氣,大聲問:“二菊你沒事吧?”
大家聞聲擡頭,一看是張霖,如同溺水的人見了救命稻草般圍了上去。
二菊一見張霖,眼圈微紅,快步小跑着過來,扯住張霖的手道:“表哥,怎麼辦啊?”頭一低,眼淚流了出來。
張霖心亂如麻,他長長吸了一口氣,把狐狸眼一閉,靠在沙發上,半天也沒有講一句話,臉色陰沉的嚇人。大菊、二菊兩姐妹站在張霖身邊,大氣都不敢稍喘。
過了好半晌,張霖睜開眼睛,冰冷的目光看向白鵝,問道:“嬸子,你可知縣城現任警長是什麼人?”
白鵝豐腴的身子一抖,說道:“二菊公公過世之後,‘天京’裡派來一位蝰蛇警官來補缺,聽說這位新警長是警察總長鬽吏大人的把兄弟,在京城警界很吃得開。”
張霖接着問道:“嬸子和新警長關係熟麼?”
白鵝道:“算不上熟,只不過跟他的太太蛤蚌在一起打過幾次牌。”
張霖點點頭,轉頭對二菊道:“我們賬上還有多少錢?”
二菊想了想,即道:“這兩個月生意不錯,兩千金是有的,我還有些首飾。”
張霖頷首道:“二菊,你去給我提一千金,要金票,今晚我自有用處。”
晚飯過後,張霖囑咐大菊、二菊姐妹暫不營業,關好舞廳門窗,他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揣好金票,徑直奔着東城而來。
“海城”市區有“東貴西富”的說法,西城大多是做生意的買賣店鋪,而東城裡面住的,幾乎都是縣城的官員、或者是退休賦閒的朝官,隨便走在大街上,都有可能碰見一個提籠遛狗的六品官兒。
張霖按照白鵝的指點,來到警長蝰蛇府第的門口,上前輕叩門環,只聽裡面有婦人的聲音傳來問道:“外面何人叩門?”
張霖放低聲音,斯文的道:“太太您好,我找警長大人。”
門裡的婦人問道:“請問你找外子有事嗎?”
張霖左張右顧,見四外無人,才低聲道:“小人張霖前些日子買賣虧空,借了警長大人一些錢款救急,今日特來歸還答謝。”
門內的婦人一聽,就知道訪客十有七、八是來送禮辦事的,自從丈夫放任“海城”以來,這種事情幾乎是天天不斷,她早已經司空見慣、受之無愧了。婦人沒再多問什麼,將門打開道:“那你請進來坐吧!”
張霖暗中打量了一下開門的警長太太蛤蚌,年紀大概在40歲上下,皮膚白嫩,珠圓玉潤,保養得極好,打扮的也很漂亮。張霖頗有禮貌的點頭招呼道:“太太,打擾到您了。”
蛤蚌倒是沒有想到訪客是如此的年輕,還是個面容清秀的斯文美少年,她怔了一下,見張霖乖巧有禮,心生好感,笑道:“沒啥打不打擾的,小兄弟快進來,門外風大。”
張霖走進客廳,見廳上陳設簡約而講究,除了中心的陳舊沙發和茶几、以及滿牆的字畫,倒也沒什麼太昂貴的傢俱和物件,這跟張霖進門之前的想像有着很大的出入。
“太太,警長大人不在家嗎?要不小人改天再來登門拜會?”見廳裡無人,張霖略感失望的道。
蛤蚌給張霖倒了一杯香氣四溢的茗茶放在茶几上,笑盈盈的道:“不急,外子馬上就快下班回來了,你坐這兒等上一會,正好也陪大姐說說話,每日裡一個人憋在家裡,無聊的緊。”
張霖“打蛇隨棍上”,笑呵呵的道:“小弟的女人在城西開了一家‘皇后歌舞廳’,大姐閒暇發悶的時候,就去坐坐,所有開銷兄弟請客,權當捧兄弟一個場。”
“哎呦,老弟這麼年輕就結婚成家了?”蛤蚌眼角的笑意掩蓋着一絲失落。
“是我孀居守寡的表妹,妹夫身體不好,不行死得早,我見她可憐,一直就照顧着她過活,說到底,也算不上什麼夫妻,有時候兩個月纔有一次夫妻生活……”張霖笑得痞痞的,故意主動扯出話題。
“我天,才二十郎當歲就不行了,用不用姐姐給你介紹一個好大夫看一下……”蛤蚌一副恍然於胸的樣子,十分關切憐惜。
“啊呸!大姐你啥理解能力啊?都什麼跟什麼啊?”張霖只覺得眼前直冒黑線——
(本章完)